安瑞惴惴不安问道:“可是我马上要去兰德城采风,将画直接寄去王城,不会被拦截没收吧?”
格尔木侯爵用“啊你好可怜”的脸色瞅了儿子半晌,然后语重心长道:“所以我叫你要小心一点嘛。”
安瑞:“……”
我小心有个屁用啊!按老爸你这个逻辑我死定了好吗!
… …
克维尔顿近期一直维持着心情很好的状态,深红色的校服上,与玫瑰校徽并列的是个金丝夜莺胸针,柔软的暖棕色长发披落时,微卷的发梢常常被胸针勾住。
她的确到了这个年纪,也许血族的血统会让她在这个年纪的时间更加延长一些,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可是有些事情突如其来,譬如在上一次的遗迹探寻课业中,安瑞和克维尔顿落单了。
遗迹的地点通常都不太稳定,然而整个依布乌海的地基都被每一任君主用血脉倾力守护,就算有偶尔的小范围的坍塌,也就会落自己一身灰,爬出来就没事了。
但是安瑞遇到了意外,他摔进了一个深坑,爬不上来。
有着丰富经验的安瑞很快解下了身上的包袱,找出了警示长旗,一截截拼接伸了出去,深红色的长旗在高空飘荡了几米之远,然而跑来的只有克维尔顿。
安瑞抬头望着奇怪看着他的王女,问:“你过来干什么?”
克维尔顿实话实说:“我掉队了。”
安瑞:“……”
两个家伙一个趴在坑上一个坐在坑下说了半会话,天际慢慢露出一线光,安瑞忽然站起来跺了跺脚,伸出双臂:“你跳下来,太阳快出来了,那些柱子挡不住你。”
克维尔顿拎着包犹豫:“你还是想着怎么上来吧,到中午,这个坑也挡不住你。”
“你看到的只是坑的一部分,下面还有通路,不过我不确定,就没敢走。”安瑞抖了抖手臂,让她放心跳,“要抵达最近的城也要好半天,我们跑不过阳光的。”
克维尔顿想了想也是,就先把足有她个头那么高的包扔了下去。
安瑞嗷得一声惨叫。
安瑞将警示长旗直接插在了坑壁上,又用力压了几块石头固定,给忘点人数的导师立了指示标后,带着克维尔顿弯腰钻进了坑底的小通道。
这着实是一条无比蜿蜒的小路,绕了大半天,终于看见出口的时候,外面已是黄昏。绚烂的云层和幽蓝的天空交织,两人躲在里面等了一会后,太阳已经沉入海平面,留下一丝丝光芒,天际金橘色和浅紫色的色彩渲染了整个视野,在面前的平原上铺上光影。
克维尔顿偷偷看了好长时间:“好漂亮。”
安瑞闭着眼睛:“我准备等我快老死了再看,我还年轻,等我画完我想画的所有东西,再画这个挑战性的——光。”
“你真的能画出来吗?”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那个时候,我都用生命来完成画作了,说什么也要画出点样子吧。”
太阳全部没落,夜幕降临,星空璀璨。克维尔顿和安瑞走了出去,扑倒在茵地上,温凉的风吹过平原,撩起他们的发梢,远方的城池燃起了灯火,早餐的香甜味道弥散开来。
休息了很长时间,两人才慢慢爬起来。
“导师应该在找我们了。”安瑞从包里拿出软刷,来回刷掉自己和克维尔顿身上的尘土,“前面有城镇,我们去那边写信给导师,然后去睡觉。”
克维尔顿重新梳理自己的头发,忽然问道:“你为什么都不会走错路?”
安瑞将亚麻色头发撩到耳后,有些茫然:“我当然也会走错,现在不就错了吗?”
“不是,这个地方特别漂亮。我跟着导师,三天都只能看到破破烂烂的地方。”
安瑞想了想:“因为我未来一定是个画师,所以比较容易找到这种地方。”
“那我跟着你好啦。”
克维尔顿仰着头,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星辰在头顶旋转:“我掉队的时候,也只能找到你。”
… …
安瑞和克维尔顿之间的情愫已经能让人看出苗头,王城最近又收到了一本用缎带扎起的画册,摩西雅已经淡定了,确认了标签后就让人送给克维尔顿。
其实格尔木侯爵忘记了跟安瑞说一件很那什么的事,那就是无论画得多么惹人怜爱都不要送简笔画,因为这个实在不能算国王的弱项。于是安瑞头一遭画小册子就踩了雷,画的是小夜莺的童话,当摩西雅拿到册子征求国王意见的时候,国王正赶时间去朝会,略略扫过一眼封皮,随口说:“没有我画得好看。”
摩西雅:“……”
哦,所以这个可以有是吗?
第八纪元初期零一二年,克维尔顿首次被安瑞邀请去红杉堡,当然这不是一场“见父母”,只是因为克维尔顿曾经偷偷带安瑞在王城殿堂里转悠了一圈,安瑞觉得也应该回礼。
红杉堡的位置非常偏僻,然而景色优越,格尔木侯爵和夫人都喜欢买一些看起来精巧其实屁用没有的物什,这样的小东西偏偏摆满了住宅,将干正事的桌椅挤得没地方放。画作挂满了几次翻新的墙壁,风景画居多,一片一片连起来的红杉林,仿佛依旧置身于外面。
克维尔顿头一回见到这种样子的家宅,新奇地到处逛,安瑞拉住她指了指上面,压低声音:“我爸妈估计在画室,我们去吓吓他们。”
两个家伙蹑手蹑脚顺着楼梯爬上去,安瑞走在前面,绕着圆形的台阶走向一扇扇雕琢不同图案的门,然后指了指一间虚掩着的门,比划了一二三后,猛地撞开准备打招呼。
克维尔顿:“啊啊啊啊啊啊!”
安瑞:“哇哇哇哇哇哇!”
没穿衣服的格尔木侯爵,和满身油彩的侯爵夫人齐齐转头,睁大着眼睛沉默,诡异又尴尬地看着他们。
“……”
诶这个开门方式好像错了,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僵了一瞬,安瑞一马当先,退后一步拉开克维尔顿,顺带啪得一声把门拍上了。
面面相觑的安瑞和克维尔顿靠坐在墙边,安瑞率先捂脸,卧了个大槽,这吓得到底是谁……
该解释的还要解释,安瑞生不如死地替爸妈开脱:“这个……我爸平时不是那样的,估计是他们在搞艺术创作,人体肖像什么的,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克维尔顿捂着额头,估计冲击力有点大,这绝壁是最难忘的一次见父母了,缓了好一会才说:“我是第一次见活裸的场面,不过你在学院修过人体肖像,不至于叫得跟我一样吧?你把我都吓一跳!”
安瑞沉默了一会,抱紧了膝盖:“我也是第一次见老爸活裸……”
这场红杉堡之旅无疾而终,穿戴整齐的格尔木侯爵用一副英勇就义的脸,将王女顺利送回了王城。对于国王询问的王女状态问题,格尔木侯爵视死如归地说了一下过程。
国王看着他沉默。
格尔木侯爵也觉得自己是日了狗了,跟夫人在家陶冶情操玩点情趣,没招谁没惹谁,不犯法不干坏事,完全是躺枪行为,况且他也没做什么嘿咻的事情,谈不上误导孩子身心健康的发展吧?
国王看着格尔木侯爵一脸苦大仇深,写了一封文书推了过去:“孩子的方面我已经着手,你回去写一份《论随手关门的重要性》,没有字数强求,但是请让我看到你的确记住了这一点。”
格尔木拿着文书哭笑不得,沉默了一会还是讨价还价:“王,我把这个标题抄一百遍行不行?这样我也能记住。这个看起来黑历史的论题我到底能憋出来什么嘛……”
☆、继承
格尔木侯爵人体对克维尔顿的确产生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在崔恩受命来安抚她的时候,国王沉默地握住桌上的一方人鱼灯柄,很久才放开,轻声说:“她该搬走了。”
摩西雅深深躬身,退下时已经着手安排王女的住处,而从崔恩那里回来的克维尔顿也很容易地接受了这个事情。当年她带来的枕头、咕咕闹钟,还有特制磨牙纸,一件又一件从国王寝殿移走,国王默默注视着殿门,饮完了一杯博维科酒。
待放下玻璃杯,人去楼空。
第八纪元初期零一九年,令摩西雅严正以待的王女独立期,终于开始爆发出“叫我往东我偏要往西”的执拗个性。
独立期在血族之中的反响也非常激烈,这个阶段的血族各方面能力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尖齿完全成熟,身材抽高,体能力度呈几倍递增,领地意识很强。在这个十分容易情绪化的时间段,如果不慎饮用大量纯鲜血,将暴虐成性,最终跌入丧失理智的深渊。
在第四纪元正是因为成年人类被拥吮,让他们没有成长的过程,而是直接在一刹那进入血族独立期,依靠本能食用纯血,最终成千上万的新血族变成了反叛者。
“贝烈梅”是个在血族语中非常古老的词,它的本意是“独立”,然而并非褒义,其中含着的“反叛”之意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和寒冷。
金斧之院的血族独立期尤为严重,校规中明确标明了一条“不得散播圈禁或灭亡诺丹罗尔的一切言论”,很多新生都对这个规矩嗤之以鼻,觉得根本没有必要。然而授课者们巍然不动,静等他们独立期自己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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