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胸口,扫了一眼桌上的菜,折衷道:“那便把鱼撤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受不了鱼腥味。
翠翠奇怪地看我一眼:“夫人以前不是很爱吃鱼吗?”说着,吩咐人把鱼撤下去。
我执起竹筷,夹了些清淡的蔬菜在碗中,只吃一口,便捂着嘴干呕起来。
翠翠慌忙过来拍我的背,紧张道:“夫人你还好不好,大夫,快去喊大夫。”
我好容易忍住恶心,拉住她:“无妨。不过是胃口不好。”朝她苍白地笑笑,“我的胃病你是知道的,犯恶心也是常有之事。”轻声哀求她,“翠翠,此事不要告诉他。我怕他……”
翠翠理解地看我一眼:“夫人怕公子替你担心?”又欣慰道,“夫人心里还是有公子的,公子若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我紧紧拉着她的衣袖:“此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告诉他。”
翠翠一副了然的神色,道:“我懂,我都懂,夫人是不想让公子觉得,你在打冷仗的时候还这样为他着想,在这场战争里再落了下风。”点了点头,柔声道,“奴婢去帮夫人备些粥,日后这些大鱼大肉,也说夫人吃厌了,让厨房少做些。”
虽然翠翠误会了我的意思,可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那日夜半,我从噩梦中惊醒,睁眼看是一片黑暗,恐惧更甚,第一件事便是哭着喊无颜的名字,可是这个时候,无颜又怎么可能会在?正不知所措之际,忽然有个人将我抱入怀中,一边轻拍我的背,一边柔声安抚我:“梨儿莫怕,我在。”衣服上是熟悉的味道,声音也如低徊的香气那般让人安心。
仿佛回到很久之前,我初嫁给他,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他却早因过人的琴技和出众的容貌名满天下,是个神仙一样的人。那时我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很好,恋慕这样一个出众的人,而这样一个出众的人竟成了我的夫君,这件事是多么地难得,仔细想想,这一生好像都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午夜梦回,还贪婪地想,若他永远是无颜,他便永远都是我的。
我攀上他的手臂:“无颜,我好想你,好想你……”哭了一会儿,扬起挂满泪痕的脸,语气无助又夹杂恨意,“慕容煜,把我的无颜还给我。”
他身体一颤,将我重新拉入怀中,良久,才道:“梨儿,原来你一直怪我。”亲吻我的长发,低声道,“好。我会把无颜还给你。”
第二日醒来,身边却没有人,证明了昨日只是一个梦,意识到这点,心头却有丝空落。谁料,漫不经心问了一声翠翠,她却迟疑着回答:“奴婢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其实公子每日晚上都会过来看夫人,公子说,夫人夜里发梦,若是找不到人,可能会害怕,所以总要等夫人睡安稳了才离开。有时候待到丑时,有时候要待到寅时。”沉吟道,“也不知道公子自己都是什么时候才能睡下。”
我心头一紧,听翠翠继续道:“公子对夫人这样好,夫人若有什么心结,不妨告诉公子,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结是解不开的。”
我听后怔了半晌,戴佛珠的那只手不由得放到小腹处,正在那里发怔,突然听小丫头道:“公子。”
我抬头,看到一身蓝袍的青年已经行到了近前,仍是那副懒懒淡淡的表情,只是清俊的容颜却有些憔悴,眼睛下方有明显的乌青。
他轻轻挥了挥手,让翠翠下去,而后在床榻边坐定,捞起我的手,轻唤我的名字:“梨儿。”
我放任他握住我,隔了会儿,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已经许久没有听我开口同他说过话,为此倒是一愣。忍不住又唤了句:“梨儿。”
我不看他,却轻道:“口渴了,帮我倒杯茶吧。”
他装作没有听到我的话,道:“梨儿,你方才说什么?”
我默了片刻,道:“你既没有听到,那便算了。”欲下床自己找水喝,却被一个力道阻止,一抬头,便看到男子的眼里有抑制不住的喜色。
我的心神没来由的一恍。
正恍着神,他已垂下头,把我的手贴到他脸上,如释重负的语气:“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同我说话,太好了……太好了……”良久后抬头,看到我的神情,语气里多些慌乱,“梨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一味地流眼泪,哪里说得出话来。
他起身:“渴了吗,我去帮你倒水。水……”倒水的时候,却不小心打翻了茶盏。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几日来的紧张也有所松缓,哑着嗓子道:“原来慕容公子也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他端着茶水走回我身边,垂头看我,神态里的慌乱已经收敛好,挑眉问我:“看为夫这样狼狈,夫人觉得很好玩,是么?”语气里虽然带些威胁,喂我喝茶的动作却很小心。
直到我把茶水喝干,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我。
我问他:“看着我干什么?”
他摸了摸我的脸:“夫人这样瘦,为夫心疼。”又道,“若教外人看了,还以为我待你不好。”
我不咸不淡道:“你难道觉得自己待我很好吗?”
他沉吟:“夫人若觉得不好,只怕便是不好了。”揽住我的肩头,问我,“既肯开口同我说话,便是不生我的气了。夫人这是同意跟为夫和好了?”
我放任自己倚进他怀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闭上眼睛,轻道:“无颜。”
他道:“嗯。”
我放弃了一切抵抗,轻轻问他:“我们为什么不能有孩子?”感受到他的颤抖,继续问他,“是你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是你……根本就不愿意我生下你的孩子?”
他的声音沉了几分:“你都知道了?”颤抖着将我抱紧,呼吸沉重,“梨儿,我做梦都想跟你生个孩子。”语气里却添上一抹痛楚,艰难地问我,“可是,若我告诉你,我们一生都不能有孩子,你会不会恨我?”
我从他怀中抬头,看着映在他深黑的眸中的自己,神色一寸寸破碎。
他慌乱地安慰我:“梨儿莫哭,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会一直同你在一起。”把我揉入胸口,用尽浑身力气承诺,“我会待你很好很好,连同孩子的部分一起,全都补偿给你。”
我本打算赌一把,向他坦诚一切,他却只用一句话,便断了我的所有念头。
这样,也好。
我伸出细弱的手,抱紧他,“好,你要用尽全力补偿我。”
晚上他宿在我房里,我为他宽好衣,又将他按到妆台前坐好,执起玉梳要为他顺发,他握了我的手,道:“为夫自己来。”
我弯起眼睛,道:“你什么都不要做,好像已经许久没有伺候你就寝,都快生疏了。”
他眼里脉脉含情:“夫人的确冷落了为夫许久,自两个月前开始,夫人便以身体不适为由,不让为夫碰了。”
我望着镜中他的清颜俊貌,动作轻缓地为他梳头发,垂眸道:“冷落你的部分,今日全部补回来。”
他眼里添些笑意:“夫人想怎么补?”
我把手中玉梳轻放在妆台上,倾身抱住他的脖子,看一眼镜中映出的自己,薄薄的一件寝衣,将胸前勾勒得玲珑有致,伴随着轻缓的起伏,是双唇擦着他的左耳吐出慵懒的一句话:“夫君想做什么,都可以。”黑发如墨,神态妩媚而风流,镜中的女子的一切,于我而言都极陌生。
男子为我的话轻微一颤,却仍不失定力,稳坐在那里,道:“哦?比如呢?”
我转到他面前,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手则找到他身侧的衣带,轻轻拉开。
从他唇上离开些许,人已经坐在他的腿上,他伸出一只手托了我的腰,防止我滑下去,眸色看上去,已经比方才沉了几分。
我勾着他的脖子,手沿着他的锁骨描画,问他:“这个便要问夫君了,夫君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他眸色更深,将我的身子往上一揽,笑容倾城而惑人:“既然夫人这样大方,为夫便笑纳了。”说完,就那样将我抱起来,走两步就是床榻,他将我稳稳放好,便蹲下来脱我的鞋。
我望着他的动作,想起往事,柔声开口:“我记得有一次,你帮我洗脚,我问你,一个大男人帮一个女人洗脚,丢不丢人,你说,为自己的夫人洗脚,没有什么好丢人的。”轻道,“无颜,那个时候我就想,我大约会爱你一辈子。”
他呼吸一重,垂下头吻在我的脚背上:“我也是。”我窘迫地缩一下,好在他的动作只是蜻蜓点水,没再有什么出格之举。
我冲他伸出手,他像是抓住一根稻草般握上,人也朝我压了过来。
帘外西风缱绻,锦帐一片春宵。
夜极长,更漏声历历可闻。**********躺了片刻,才扶着酸痛的腰身爬起来,身畔男子睡得极沉,也不枉我不顾身体的不便,那样费力迎合他。
我小心翼翼地起床,努力不发出声响,赤着脚行到一边,拿火折子点燃了一根迷香。
若是一开始便点上,难免有被他发现的危险,待他睡熟了,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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