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仆为药 (泽溪七君)

“讲些什么吧。”拉莉在树下的秋千上坐下，懒懒地对南绯薇说。
“您想听听东方的故事吗？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
“也许听过，也许也已经忘了，你就随便讲些吧。”拉莉挽着秋千的铁链说。
在蔚国南府时，因为无聊又不想看那些竖体的古书，所以南绯薇拉着奶娘听她讲了不少神话传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记得最深的一个是一只神兽从天而降化形为人，借住在一家裁缝家，为的是报这家裁缝的小女儿的恩。由于这故事和蔚国礼教封严的环境格格不入，太小言了，所以南绯薇反而倾向于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
拉莉听她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一直淡淡笑着，没发表什么意见也没问什么问题，这让她这个讲故事的人很没有成就感。于是下一个故事她绞尽脑汁选了个很有蔚国特色的。
这次拉莉问了她几个关于蔚国风俗的问题，再往下，南绯薇逐渐讲起了她在南府的那些年听闻过的八卦，只南府中上至她爹下至洗碗大妈，或多或少都有些流言八卦，由于她存在感低，所以时不时就能让她听见家里奴仆说嘴。
拉莉好像有了些兴趣，侧首望着她。
不知不觉间，东方鱼肚渐白。南绯薇掩住嘴打了个哈欠。
拉莉摊开手，从指缝中望着天边的一线亮光：“困了？回去吧。”
“嗯。”南绯薇擦了下打哈欠从眼眶涌出的泪水，看着走到了前面的拉莉，犹豫了一下，说：“真的不行吗？”
拉莉回身看她。
“您是上古血族，就算放了我坦西门长老也不能说什么吧？坦西门长老和您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您也觉得他的做法并不合适对吗？”
拉莉表情淡淡的，在晨风中她的头发飘动着，扫在侧脸上。
南绯薇感觉到一丝希望，补充道：“您如果为坦西门长老好，应该帮他从逝女的痛苦中解脱出来，让他一直沉浸在这件事中并不是好事，不是吗？”
拉莉凝视着她，唇角一翘：
“不行哦。”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仍由手机发布~
好几天没更新感觉被抛弃了啊，都没人理/(ㄒoㄒ)/~~我错了嘤嘤嘤

☆、第四十五章

时间过得越久,南绯薇就越不安。她不知道坦西门又做了什么,不知亚尔曼是否被他挑衅。
可南绯薇没想到的是,她会这么快就看到亚尔曼，还是在拉莉这里。
她站在二楼的房间中向外望着，想着何时才能回去，她已经不抱能逃走的希望了。这时，南绯薇远远看到一人纵马而来。
一开始她以为是坦西门，可是这位长老自持身份，轻易不会骑马的。那会是谁呢？南绯薇好奇地趴在窗前，看那人很快纵马而来。人越近，南绯薇的心绷得越紧。
那熟悉的身影,是……亚尔曼,她不会认错的。
马儿径直向这个方向跑来,到楼下时嘶鸣一声，高高地撩起蹄子。
马上人握着缰绳，稳住马儿后，抬头直直地向南绯薇看去。
像是有个锤子在胸口敲了一下，南绯薇望着亚尔曼，说不出话来。
亚尔曼无声地看了她几眼，便下马走入内。南绯薇抹了下眼，急忙开打门跑下楼。
拉莉早已在大厅中等候着亚尔曼，南绯薇跑过去的时候，亚尔曼已经和拉莉见了面。
南绯薇扶着墙，急促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听到拉莉说：“我倒是没有料到，你会敢直接来见我。”
亚尔曼抚胸向拉莉微微鞠躬，声音低沉：“您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我想您会体谅我的难处。”
“哦？”拉莉冷笑一声，说：“这么有把握？你现在已经对坦西门怀恨在心了吧？虽然这不怨你，可是你别忘了，坦西门是我的子嗣，不管他是对是错，他要针对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不应该不知道，还主动把自己送到我眼前。”
拉莉微歪着头看着亚尔曼，食指轻轻擦过下巴，笑容冷酷嘲讽。
变得和南绯薇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拉莉让南绯薇的心一冷，担忧地望着亚尔曼。
亚尔曼平静地说：“您是所有血族的长者，唯一的纯血。虽然只有坦西门长老是您的子嗣，可我也将您视作长辈。所以有话我也对您直说了，我需要南绯薇，我不在意坦西门长老的挑衅，但是如果您不将她还给我的话，我只能让坦西门长老和我一起承担我的苦痛了。”
“很好，你在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说了我的心里话。”
“南绯薇那女孩虽然有点特殊，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个普通人类，你对她这么执着是为了什么？”
亚尔曼抿着嘴看着拉莉，垂下眼帘。
拉莉哼笑了一声，也不说话。
两人静对了半分钟，南绯薇都站不住想冲进去了，亚尔曼忽然开口：“我愿意向您坦白。”
拉莉抬眼。
“您应该知道，因为坦西门长老，我初拥那夜出了意外，导致我每百年都要忍受五百年的僵死期。”
“那又如何？”
亚尔曼看了眼拉莉：“我已经找到了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和南绯薇有关？”
“是。所以，您如果帮着坦西门长老的话，我是无法再忍受永无止境的活死人一样的状态了，宁愿和坦西门长老同归于尽。听说，坦西门长老的爱女就逝于我的领地上，我想他应该乐于和自己的女儿消散在同一片土地。”
拉莉嗤地一声笑了：“看来坦西门还真的捏到了你的软肋。好了，何必这么苦大仇恨？”
拉莉侧首，向一直安静站在门口的南绯薇招了招手：“过来吧。”
南绯薇看着望向她的亚尔曼，吸了口气，稳住步伐走到了亚尔曼身边，抬头向他笑了笑。
看到她精神很好，表情也轻松，亚尔曼一下子就松了口气，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亚尔曼将她拉到身边，对拉莉说：“我做了那片土地的领主之后，曾经发现过有血族遗留的气息，本以为是某个家族的人入侵，所以我特地去查看了，结果发现了一些女孩的首饰。”
拉莉眼珠动了一下，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对坦西门长老而言大概不算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可能能够辨认出我发现的那些首饰是不是他的女儿的。”
“你应该让他看看。”
“当然可以，”亚尔曼说：“但是我今天就要带南绯薇走。”
拉莉挥了下手：“随便吧。只要你能把坦西门从牛角尖里拉出来，我也算松口气了。”
听拉莉这么说，南绯薇也觉得心头一轻：“我知道您也是希望看到坦西门长老不再沉沦在逝女的痛苦中的。坦西门长老只是想寻找他的女儿在这世上留下的踪迹而已，我想主人发现的那些遗物能够安抚道坦西门长老吧。”
拉莉对南绯薇笑了一下：“但愿吧。血族的生命本来就漫长，快乐又如此稀少，何苦自寻苦痛呢。”
南绯薇开心地看了亚尔曼一眼，亚尔曼望着拉莉，说道：“我还有一个冒昧的请求，希望您不要发怒。”
“说说看。”
“茧磷森林的女巫说，如果我要彻底摆脱僵死期，是需要纯粹的血族之血的。但如今，所有血族中只有您这位上古血族的血液是纯净的。我只能来寻求那你的帮助了。”
拉莉沉下了脸，眼睛微微一眯，一阵强风便从她身后刮起，卷携着冷意让南绯薇的心一惊，侧头向亚尔曼身后躲了一下。
亚尔曼竟然直接提了出来，就连她都知道拉莉这仅存的上古血族血液一定是万分珍贵的，况且上一刻拉莉还站在坦西门长老那边和亚尔曼为敌呢!拉莉这不就生气了吗，这气势简直比亚尔曼还可怕。
亚尔曼反手将南绯薇往他身后推了推，正对着拉莉并没有改变表情：“只需要一点，您可以提出任何要求。”
拉莉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冰冷：“在你眼中，我的血，是别的东西可以衡量的吗？”
一股强大的气场压来，躲在亚尔曼身后的南绯薇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而正面面对拉莉的亚尔曼身上的肌肉都绷硬了。他咬着牙不吭声，南绯薇靠着他的背，感到他承受着拉莉怒意的勉强。
她心中焦急，拉莉好像真的动怒了。
亚尔曼面对拉莉态度颇强硬，一定是别无他法了。僵死期，活死人，南绯薇只要设身处地地想想都浑身发寒，她理解亚尔曼的必得心。但是，惹怒了拉莉，她还会答应吗？
他也不说说好听的话，请求人态度也低一点啊。南绯薇干着急，感到亚尔曼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时，似乎无法抵抗下去，她再也忍不住，提声喊道：“我想……拉莉，您应该答应主人的！”
话音一出，亚尔曼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腕让她不要出声。
拉莉放出的压迫感虽没有停止，却稍微缓和了一些。她低睨着南绯薇，冷声说：“那么，你来解释一下。我什么要答应？”
为什么？她哪里知道为什么。如果她是拉莉，她肯定也不会帮亚尔曼的啊……
南绯薇从亚尔曼身后挪出半个身：“那个……是这样的……”
她脸色严肃，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脑中绞尽脑汁地帮亚尔曼想着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