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仆为药 (泽溪七君)

她和亚尔曼抬着头，看着三米高处的那个洞口。明晃晃的阳光从那里照进来，她都能看到洞口的一丛绿草。
南绯薇站的地方正好被一束阳光打到，暖洋洋的。而她的背部仍体会着溶洞内的潮湿阴冷，像是冰火两重天。这让因失血而浑身发冷的南绯薇更加想出去了。
只不过三米高，对于亚尔曼而言轻松就能跃上。他本也是这样想的，可当他开始提力时，却发现力有不逮。
南绯薇仰着脖子等了半天，却不见亚尔曼有行动，她疑惑地侧脸看向他。亚尔曼正一只手扶着墙蓄力，南绯薇视线扫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渴望。
上吧。亚尔曼抬眸估量了下角度和落脚地点，伸出左臂搂过南绯薇，他轻声提醒：“我们上去。”
“好！”南绯薇也未想到这一点高度会为难到亚尔曼，亚尔曼带她跳上去，堪堪在洞口停稳，如果提力不足，少一步的话，两人就会掉回溶洞。
亚尔曼放开南绯薇，慢慢弯膝单腿跪在地上。
南绯薇深深呼吸了一口外面自由的空气。她沐浴在阳光中，被明亮的光打得眼前更加晕眩了。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视力。
不知这里是哪儿，走出来看这个洞口也没什么稀奇的，如果不是从这里出来，她也不会想到这个洞口下连接着一个小世界一样的溶洞。外面是一片平坦的野草地，再远处有树，看不出有没有人烟，还要走走才能知道。反正有亚尔曼在，以他的身份只要到有人的地方就不用担心了。
这么想着，她回头去看亚尔曼，却发现他低头跪在地上，沉默不动。
他身上的气场让南绯薇立刻想到了他失控时的样子。她顿时谨慎起来，小心后退了一步。
渴……远没被喂足，体内仍叫喧着新鲜可口的血液。刚刚使了劲，勉强压制下来的*又汹涌漫延了上来。
“走吧。”他用嘴中伸长的獠牙用力咬了下唇肉，闭眼，等眼中的潮红褪下，才站了起来。
南绯薇小心观察了着他的表情，小声哦了一声。她还是觉察到了亚尔曼的不对，所以随后和亚尔曼一直保持着距离。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了无人烟的野外慢慢走着。太阳的光芒逐渐减淡，两人的步伐也越加缓慢。
南绯薇垂着眼，每迈出一步后都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下一步了。她觉得身上又凉了起来，眼前的景色变得更加模糊。
“主人，我……”她弱声说。
亚尔曼回首，被踉跄了一下的南绯薇抓住了胳膊。她闭着眼摇了摇头，声音微弱：“我走不动了。”
忽然靠近的气息萦绕在他的四周，亚尔曼不需刻意，就能闻到她身上残留的血液气味。
走了这么久，他以为能找到人类，缓解他现在对鲜血的需求的，但是没想到这一片并没有人类居住，他已经快忍到极限了……
“南绯薇……”
亚尔曼很少直呼她的名字，南绯薇顿时觉得不妙，瞪大眼睛。
看到她脸上流露出的一丝仓皇，亚尔曼顿了一下，他承诺过不会动她，但是他却违背了自己的承诺。而且，吸食过她之后她已经很虚弱了，不能再……
他移开脸，试图再次压抑□内的躁动。
亚尔曼叫了她一声后就不再说话，反而转过脸，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南绯薇提心吊胆，看样子亚尔曼又有点失控了，可她总不能抛下他自己逃跑……或许，躲起来比较……好？
她迟疑地动了一步，就在这时，亚尔曼转过了脸。
眸中浮动着红色的雾气，却似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南绯薇一撞进他的眸中，神智仿佛一下子被吸了进去。她怔怔地看着他的双眼，脑中变得一片空白，不懂得怎么移开视线。

☆、第三十五章

南绯薇似乎被线牵着，呆愣愣地走向亚尔曼。
他的眸中雾色萦绕,紧紧地注视着双眼放空向他走来的少女。犹如做足了准备的猛兽,等着猎物主动上门。
南绯薇一直走到他身前,他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她才堪堪停了下来。但她仍仰着脖子,专注又无神地凝视着他。
亚尔曼微微俯身,在与她的对视中碰了碰她的鼻子。
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承诺伤害她。但是,他忍耐不下去了。
犹如沙漠中跋涉已久的人忽然遇到的甘露，重伤时喝到的她的血液味道是如此甜美，他越是阻止自己去回想,那醇香的味道就越是清晰地回荡在舌尖。
本以为从溶洞出来后就能找到人类补充体力的，所以尽管心神无时无刻都在后面她的身上，全部的感官都不受控制地关注着她。
她的声音、她的动作、她的……气味。
第一次，她主动将血奉到他嘴边，如果说那时他失去了理智还情有可原，但是这次，他却主动控制用精神力控制她……
但是，已经忍耐不下去了。
亚尔曼轻轻蹭了下她的脸颊，侧首在她脖子上残留的两处咬痕上舔了舔。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獠牙早已探出，仅存的耐心耗尽，抱着深深的渴望，亚尔曼在那细弱的脖颈上咬了下去。
伊沃大叔今天没有出门，昨天他猎了一只母鹿，今天在家处理鹿肉。
伊沃大婶把一筐豆子搬到了院子里，一边剥一边和处理鹿肉的伊沃大叔说话。
“今晚用豆子炖鹿肉吃吧，剩下一半烘干了放着吃。”
伊沃大婶说着，不经意间抬起头，她揉了揉眼：“哎呀？我怎么觉得那边有个人影晃了一下。”
“你老花眼了吧！”伊沃大叔哈哈笑着嘲笑起自己的妻子。但笑了两声，他就噎住了，眼睛像青蛙一样瞪着凭空出现在自家院子里的高大男人。
伊沃大婶吓得尖叫一声，但在那陌生男人投来的冰凉目光中立刻闭上了嘴。
“你……”
来人身上的气质和要杀人似的目光明显告诉着众人他是不好惹的，而且他怀中还抱着个昏迷不醒的少女。伊沃大叔有点害怕，声音都有点抖：“你谁……”
来人血红的眸子刺向他：“把医生叫过来。”
亚尔曼紧紧地抱着南绯薇，她的头无力地靠着他的胸膛，双手垂下，呼吸细微得几乎听不见。
在他勉强收住，控制自己放开南绯薇后，不再被血族精神力控制的南绯薇便晕倒了过去。亚尔曼接住她，感觉到的是少女身体的冰凉。
他后悔了。
伊沃大叔狂奔着跑出了家，一开始还没认出，但一瞅见那双血色的眼睛，他就反应过来了，有着这种颜色眼睛的只有血族，血族大人啊。
正巧邻居家的儿子生病，请了医生来看，还没有走，伊沃大叔二话不说就把医生扯了回来。
他拽着医生跑回家，伊沃大婶已经把卧室的床让了出来，他一进去，就看到床上躺着那个瘦瘦弱弱、脸色苍白的少女，而尊贵的血族大人坐在床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伊沃大叔咳了两声，说：“那个，大人啊，医生来了。”然后他把医生往屋里猛地一推。
这位医生脾气是不大好的，被拉扯了过来本就不爽，让伊沃大叔这么一推，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急什么，要死早死了。”医生说着，走了过去：“我看看。”
他见南绯薇的脸色，就啧啧叹了两声，等检查完后，医生挑挑眉说：“失血过多。其实要不是她身体太虚，也不会有危险。现在好好治说不定也能活下来，不过……”
亚尔曼慢慢地抬起头，声音低沉阴凉：“不过什么？”
医生呆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些：“不过这女孩情况有点特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她身体里有东西，可能会对她的康复造成影响。”
亚尔曼定定地看了医生一会，说：“救回她，你能得到一整箱金币。”
“我尽力。”
亚尔曼又低下了头，看着南绯薇苍白安静的面庞。如果她的脸色不是这么病态，她看起来就像安睡一般。
他握着南绯薇的右手，却不敢用力，虚虚握着。明明不用呼吸，亚尔曼却有种窒息的感觉。
南绯薇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她是咳嗽着醒来的，眼睛还未睁开，便听到有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南绯薇！”
谁呢？声音有点熟悉，但是语气却很陌生。
有一只手笨拙地抚着她的背，呼吸平稳下来后，南绯薇脱力地躺了回去，然后她才看到了旁边的人。
“主人……”她说话声细小无力，看着亚尔曼脸上毫不掩饰的紧张，她觉得有点不真实。
亚尔曼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他平常不总是面无表情的吗？
难道她在做梦？等等，这里是哪儿啊？她为什么在这里？
脑袋还有点迷糊，南绯薇冥思苦想，只记得她和亚尔曼出了溶洞，走了好久也不见人烟……
然后呢？然后亚尔曼停下来了，看着她，她也看着他，接下来她就没有了意识。难道是晕倒了吗？
应该是这样的，在溶洞里时她就已经很不舒服了，在野外又走了那么久，她记得当时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你现在还很虚弱，这两天先在这休息。等你好点，我们再回去。”亚尔曼帮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