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仆为药 (泽溪七君)

南绯薇猛地停在了原地，被那一阵莫名的风吹得背脊发毛。
耳后忽然一声低笑，一条手臂环上了她的腰。
亚尔曼才不会做这种事，南绯薇毫不犹豫地尖叫出来。但是那人却经验十足，声音还没冲出口，他就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她的嘴。
“嘘，嘘。让我看看你有什么特殊的。”
那人绕到了南绯薇前面，她一下便看到了他在黑暗中也熠熠发光的红眸。
两人正好停在一扇窗前，黯淡的月光令南绯薇分别出了他的身份——他不就是晚宴前来了大厅一趟的那个血族么！
克洛铂上下打量着手底的少女，他才不信亚尔曼和艾赛克斯要来这少女只是让她做女仆。亚尔曼的城堡中有多久没有过女仆了？更何况是人类，而她的味道闻起来就很可口，亚尔曼却说她不是供食者。他倒不知道亚尔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禁欲了。
毕竟几千年来克洛铂最喜欢给亚尔曼找不自在了，趁他不在使绊子的次数更是不少。敏锐觉察到这人类少女身上可能有亚尔曼的把柄，克洛铂便兴奋起来。
南绯薇看到克洛铂的眼睛忽然变得更加明亮，咧嘴一笑，露出了两边尖尖的小獠牙。
克洛铂放下捂着她嘴的手，问道：“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南绯薇……”南绯薇小心谨慎地回答道，考虑着是否现在呼救。
一眼便看出她的心思，克洛铂笑着说：“怕什么，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而已。你在亚尔曼身边不久吧？有没有觉得呆这里很无趣？要不要跟我走？我那里可有意思多了。”

☆、第十六章

血族的猎奇心态？所以对她这个异族人类好奇？克洛铂看起来可不怎么靠谱。
南绯薇：“我是亚尔曼亲王的仆人，我的去留只能由主人决定。”
“哎呀呀我就喜欢你这样听话的女孩。”克洛铂歪着脑袋，轻浮地在她的脸颊上摸了一把，“你多大了？”
“十五岁。”她低下头。
“哦？是怎么来到布兰塔法大陆的？”揩油的手被南绯薇躲过，克洛铂嗤笑了一声，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和我说话的时候你要看着我，我才能看出你有没有撒谎啊。”
南绯薇蹙起眉，按捺下打开他手的冲动：“我……”
“克洛铂，虽然你是哈德维克的客人，但是我想你应该明白你其实并不是个受欢迎的客人，你不应该在我的城堡中乱跑的。”
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黑色人影。克洛铂却扭头看过去，露出了笑容，手从南绯薇脸颊往下，放在了她肩上，将她搂入了怀里。
亚尔曼看起来步伐沉稳，却眨眼间便走到了两人身边，盯着克洛铂，他露出了被冒犯的不悦。
克洛铂搂着在他怀里微微挣扎的南绯薇，笑着对亚尔曼说：“我看中了你这个女仆，让给我如何？你可以多拿五颗我珍藏的宝石。”
“你领地上的瘟疫不想管了吗？”亚尔曼冷声说。
一语戳中要害，克洛铂双手举起，说：“好吧好吧，不要就是了。真是的，我又不是要抢走她，我这几千年里只收藏了五十多颗宝石，随便拿出一颗就能换一座城池，还不够换一个人类？”
克洛铂一放开南绯薇，她便立刻跑到了亚尔曼身后，听到克洛铂这么说，拿看疯子似的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我不想给你，就算拿你全部的宝石也没用。”
亚尔曼毫不拖沓地转身离开，南绯薇急忙跟上他。
克洛铂被留在原地，却丝毫没有被拒绝的懊恼，反而笑容更大了。
亚尔曼还真挺看重他这个女仆的，这个时候忽然出现，就是为了把南绯薇从他身边带走。
真是有意思。
南绯薇老老实实地跟在亚尔曼身后，突然发现走到了自己房间门口。亚尔曼在她房门前站定，打量着她：“克洛铂对你做什么了没有？”
南绯薇摇头：“他只是问我要不要跟他走。”
亚尔曼冷哼了一声，盯着她说：“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的去留只能由您决定。”
对于这个回答亚尔曼显得比较满意，又问道：“你为什么会来布兰塔法大陆？”
怎么忽然扯到了这上面？难道他听到了克洛铂问她的最后那一句？结果惦念上了，就要问个明白。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南绯薇如实回答道：“是被人贩抓到船上，卖过来的。”
“人贩子？”
“就是以贩卖人口为生的人。”南绯薇解释道。
“你是怎么被抓的？”亚尔曼又问道。
这回南绯薇沉默了很久，时间显然无法消除那段记忆的痛苦，自此之后她就变得一无所有，连自己都不属于自己了。甚至，连为自己复仇都因为一片汪洋的阻隔而无能为力。
再多的痛苦，说出来也只有短短的一句：“我是……被家人赶出来，才被抓到船上的。”
亚尔曼看着她沉寂的神情，没有再问下去。推开她的房门，说：“今晚不要再出去了。”
“是的，主人。”南绯薇低声应道，又行礼说：“晚安。”
亚尔曼提了一句，令南绯薇又回想起往事，缩在被子里阴郁地掉了会眼泪。
无声了哭了一会，心中郁结稍缓，她抱着被子想，只要她活着，终有一日能为自己报仇。睡一觉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结果第二天醒来，南绯薇没能成为好汉，因为拉肚子而跑了好几趟厕所。好不容易肚子不疼了，她又开始头昏反胃。
南绯薇奄奄一息地坐在床上，抱着枕头。她拉肚子拉得腿都软了，又吐了两次，肚子里干净极了，虽然饿了，她也不敢吃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她又没有乱吃东西，昨天吃的都是平常的食物啊。睡觉前也没有感到身体有异常，怎么突然开始上吐下泻了。
莫非，是水土不服吗？是挺像的，没穿越前她去北方的一个城市探望亲人，水土不服了一个星期，症状和现在一样。
南绯薇揉着肚子，撅了下嘴。没办法，只好自己适应了。她喝了杯盐水，刚躺下，就听到了敲门声。
谁啊……她慢吞吞晕乎乎地打开门，门外——是库克那张不耐烦的少年脸。
“干嘛呐你，为什么不去吃饭？忘了主人要你三餐按时吃吗！”
南绯薇脸上没什么血色，扶着门虚弱无力地对库克说：“我有些不舒服，想睡一会觉。请告诉主人我不去了。”
“不舒服？”
库克定睛看了她两眼，回去如实禀报了亚尔曼。片刻，亚尔曼周身卷着风闯进来了南绯薇房中。
南绯薇正昏昏欲睡，亚尔曼突然闯进来让她一下子清醒了，便见亚尔曼弯腰在她头顶皱着眉：“你又怎么了？”
竟然惊动了自家主人，南绯薇忙撑起身子解释道：“只是有点拉肚子，没什么大问题的。”
“拉……肚子？”作为没有代谢的血族，亚尔曼想了想，没想通，又问道：“为什么？”
南绯薇一愣：“唔，应该是不适应食物和水吧。”
亚尔曼看她精神还好，略微放心。
亚尔曼这时已经认命了，他这个女仆三天两头的闹毛病，看来是离不了医生了。于是他扭头对库克说：“把现在这个厨师换下去，给她喝的水换个水源。再从城镇里找一个好的人类医生，让他留在庄园里。”
南绯薇弱声说：“主人……不用，过几天我就能好了……”
不过两个血族都没理她，库克领命后马上便离开了，亚尔曼看她一眼，下命令道：“好好睡你的觉，等医生过来。”
不知库克从哪儿找的，下午便抓了一个医生进来。这边没什么水土不服的概念，医生也只说她是着了凉。
……
一只猫头鹰从远处滑翔下来，拍打着翅膀停在了城堡的一扇窗外。一只苍白的男人的手伸出窗户，解下系猫头鹰爪子上的纸。
“亲王殿下，这是吉布森先生的信。”
库克说着，将折起的纸递给了亚尔曼。
亚尔曼接过来展开，读完后便扔在了桌上。
信上吉布森说他一天后就来，算算时间，大约今晚就会到。
除了与克洛铂的约定需要吉布森来帮助，亚尔曼还另有件事要问他。
“南绯薇在哪里？”亚尔曼向库克问起了南绯薇。
库克打发一个男仆去探看，片刻后回来汇报：“南小姐在睡觉。”
亚尔曼点头，展开一张信纸开始写回信。
信写完，他拿给库克寄走，对他说道：“你去看看南绯薇在做什么。”
库克：“……”
抓了只猫头鹰寄出信，库克回来向亚尔曼禀报：“她在外面晒太阳。”
“在哪儿？让里克在旁边守着。”
又过了一个小时，在窗边凝神思索的亚尔曼忽然开口：“她现在在做什么？”
库克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他走出城堡，在附近的一片草地上找到了铺了张布躺在上面晒太阳的南绯薇。
库克招了招手，让里克把南绯薇的小阳伞和枕头收起来。
南绯薇爬起来，迷惑地看着库克。
“过来过来。”库克领着南绯薇走到了城堡前面的一片草坪上，让里克帮她铺好，小阳伞盛好，又端来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