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此处,心中突然一动……
既然闵袖锋和梅子七在后,她为何不去与他二人会合,反倒去了净火地狱?若他不曾及时赶到,她岂不是要送了性命?未至死局,何以轻生?
他心中疑惑,似乎只有一个答案。癸未曾说过的那些话,这才清晰于脑,更明了在心:
“她原先是以炸药要挟教主交出你和金莲。教主也不知为何,竟说你死了。那姑娘便连条件也不谈了,只要报仇……”
她以为他死了,所以才……
这一念,激起心潮澎湃,让他不知该喜该悲。
正在这时,内室的房门打了开来。叶蘅止了思绪,抬眼就见梅子七满脸堆笑,轻快地向他走来,道:“我师姐还真是命大。内伤虽说不轻,但也没什么大妨害。烧伤也不重,用了药保管就好。这些天劳累奔波、饮食失调,休养几天想必也无碍。只有一件事,棘手得很……”他话到此处,长长一顿,咬着字说道:“这荒山僻岭,哪里去配安胎药啊?”
此话一出,顿引愕然。叶蘅忘了起身,只是怔忡。
梅子七狡黠一笑,转而又问:“叶大哥,我是现在替你诊视,还是你先去看看我师姐呢?”
听得这一句,叶蘅回过了神。他站起身来,二话不说便往内室去。
梅子七笑得欣慰,正点头目送,却听一旁的闵袖锋冷冷问了一声:“你方才说什么?”
梅子七噙着笑,应道:“师兄快别,那么羞人的话,叫我如何说第二次?”
闵袖锋得了这回答,伸手扶额,长叹了一声,再无言语。
……
叶蘅走进内室,就见殷怡晴换过了衣裳,已安然躺下。察觉有人进来,她半侧着支起了身来,见来者是叶蘅,她笑意忽绽,明媚非常。
叶蘅走到床边,正要开口,殷怡晴却先他一步,问道:“你可有受伤?阿七替你诊过了没?”她心中急切,见叶蘅不开口,索性拉他在床沿坐下,自己替他号脉。她的手指正要摁下,却见他腕上血痕历历,似是禁锢所致。她当即蹙了眉,手指犹豫着不敢放下。
叶蘅低头,就见她的手被细致包扎,只露了手指在外,隐约可见灼伤之痕。他抬手轻轻一覆,恰将她的手纳在了双掌之中,开口道:“如今受伤的人是你。”
他掌中的温暖,让殷怡晴酸了眼眶。她戚戚一笑,低声道:“我以为……你死了……”
叶蘅听得这话,握着她的手略微紧了紧,柔声应她道:“我没事。”
殷怡晴眸中水色盈盈,笑意愈发戚然。她的声音低弱,切切道:“他们说,把你的尸身弃在了后山……我想去找,却找到了净火地狱……”她话到此处,又是一笑,却抿落一滴泪珠,“久闻其名,今日一见,我才确信,这世上不可能有人能在那鬼地方撑过七日……若是因我,害了谁受下这般刑罚,只怕我一死也不足以回报一二……”话到此处,她的泪水如珠断线,可她偏还笑着,“幸好你说,不是为了我……对不对?”
叶蘅心头霎时百感交集,一时失了言语。
“可你好不容易离开了这地方,为什么又要回来?”殷怡晴带着哭音,问他道,“你这么做,要我如何相信你不是为了我?一直以来都是我,是我将你逼到绝路,让你身陷险境……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害死你……你说得对,我不该找你的,那日之后,我就该远远地离开你才是!”
叶蘅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低叹了一声:“够了。”他揽着她的肩膀,只觉她消瘦许多,单薄柔弱得叫人心疼。他与她之间,有太多似是而非。其中因缘结果,到了今日,或许已不必去知晓分辨。要得到的答案,从来都只有一个……
他抱紧她几分,沉声在她耳畔问道:“怡晴,你可愿嫁我为妻?”
这一问,让殷怡晴噎住了哭音。她略微退开几分,抬眸怔怔地望着他。
他抬手,轻抚她脸上的泪痕,语气愈发郑重其事:“可愿?”
那是短暂的沉默,却似将往来的岁月尽数囊括。诸多无奈,几番纠缠,终是屈服于本心。她垂眸,落尽最后一滴泪珠,含笑应他:“好。”
☆、第三十九章
“好。”
这个回答,何其简单,又何其完满。叶蘅无话,又将殷怡晴拥进了怀里。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匆忙松开了怀抱,轻轻将她推开。看着殷怡晴一脸讶异,他浅浅一笑,道:“我身上湿,别受了凉。”
殷怡晴闻言,笑道:“我哪有这么娇弱?”
叶蘅无奈,略低了嗓音,道:“你伤得不轻,况且……有孕在身,切不可大意……”
听到“有孕在身”四个字,殷怡晴怔住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道:“是阿七说的?”
叶蘅不知她为何如此反应,疑惑着点了点头。
殷怡晴想了想,头一低,竟微红了脸,低声道:“……竟然是……的确已有两个月未曾……”她的声音愈发低微,渐渐说不下去了。她抬了头,笑得无可奈何,“我没想过……”
叶蘅听到这里,轻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牵出愉悦,让他的眸中漾起从未有过的缱绻亲昵。殷怡晴不觉一愣,忽然觉得,直到此刻,她方才真正认识了他……
她随他而笑,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喃喃道:“真好……”
他微微倾身,在她额上落了一吻,道:“好好休息。我在外头。”
殷怡晴点点头,刚要躺下,忽又想起什么来。她拉起叶蘅的手,急切道:“你帮我叫阿七来。”
叶蘅只当她是哪里不适,自然心急,忙出门唤了梅子七进来。梅子七见叶蘅喊得急,也不免紧张。等进了屋,殷怡晴拉过他低语几句之后,他却失笑,道:“师姐,这会儿你倒想起安胎了?”他说着,回头看了叶蘅一眼,故意道,“早知如此,你何苦作这大死?怀着身孕还敢刀山火海地闯,也不问问孩子他爹答不答应?”
他这一番话,让殷怡晴涨红了脸。她拽着他的手腕,斥道:“你住口!谁让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配药去!”她说话时,时不时看叶蘅一眼,但却怯于对视。
梅子七看在眼里,故作为难地皱了眉,转而对叶蘅道:“师姐,你快别折腾我了,这会儿让我去哪里给你找安胎药啊?姐夫你赶紧来劝劝。”
这一声“姐夫”让叶蘅和殷怡晴俱是一愣,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外间的闵袖锋先听不下去了。他拂袖起身,大步走了进来,厉声道:“都别闹了。现在是说笑的时候么?”
此话一出,殷怡晴松了紧拽着梅子七的手,梅子七敛了佻达慧黠的笑。梅子七清了清嗓子,道:“大师兄说的没错,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
殷怡晴想了想,蹙眉道:“玄凰教扣下我们,说要求想见师尊,无非是为了那小教主的病。看来是那千叶金莲用罄了……那孩子的毒……”
“也未必。”梅子七接道,“若是真用完了,哪里还有让我们休息的闲心?那孩子的毒只有千叶金莲能解,也是无法,只好跟他们做这笔交易,交换了解药就是。”
“玄凰教到底是邪道,若助那小教主痊愈,将来不知如何……”殷怡晴叹了一声,道。
梅子七却笑道:“既然不知如何,又何必担心?世事皆有定数,不过顺其自然。救或不救,交给师尊定夺便是。”
“说得也是。”殷怡晴又是一叹,再无话说。
四人各自疗伤休息,不在话下。
第二日一早,不等丹威来请,梅子七便自己求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丹威便传令教徒收拾行装,携教主一同前往梅谷。众人一齐下了山去,梅子七又说要去接那安置在民宅中的孩子,更不客气的要马车代步,丹威也不多言,皆都应了。
梅子七舒舒坦坦地往马车里一坐,又招呼殷怡晴和叶蘅上车。闵袖锋见他们如此,只是蹙眉叹气,也不上车,漠然随行。
殷怡晴因走了半日山路,早已恹恹倦怠。一上马车,她便偎进叶蘅的怀里,枕着他肩膀,闭目休憩。叶蘅知她不适,轻拍着她的背,以作缓解。
梅子七笑吟吟地看着他俩,道:“丹威长老真是好说话,要没有马车,这一路可有罪受。”
叶蘅闻言,点了点头。
梅子七见他如此反应,清了清嗓子,又道:“丹威长老也是急性子,竟然即刻就启程了,我还以为怎么也得明天再说。”
叶蘅隐约觉得他的话别有深意,他看了看梅子七,被那期待的目光一下点醒,一时好笑起来。他抿着笑意,如他所愿地问道:“长老如此态度,想必你对他说了些什么吧?”
梅子七满意一笑,从怀里抽出把折扇来,慢条斯理地自己打风。还不等他卖完关子,殷怡晴低低道:“别惹他得意了,这能有多难?山上机关破毁,我又传信给江湖正道,想必不日就有人围剿玄凰教。丹威本来就要弃山,如今不过顺水推舟。再者,就算有我们做人质,终究要见了师尊才有定论。若不同往,一来一回起码半年的功夫,只怕是耽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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