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挺忽冷声道,“这个女人样貌丑陋、脸亦辨识不清,根本不可能是三公主!”
“对!”吴鑫亦道,“三公主早已死了,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种,也敢擅冒公主之名?”
“若她不是三公主,我早就把你们一个一个地都砍成肉泥了!”红萝忽大声喝道,手中红镰已在握,怒气汹汹,便要扫出。
宁葭拦住红萝,向殷穆叙道:“皇叔,你该还认得宁葭吧?”
“这、”殷穆叙望了望周挺、吴鑫二人,顿道,“孤王只是听闻传说三公主乘金凤归净月,其他、并不明了。”
“皇叔不是自小看宁葭长大的吗?”宁葭道。
“孤王是自小看三公主长大,不过,姑娘你的脸、确实辨认不出。”殷穆叙道。
“妖女!竟敢在这里冒充殷家血脉,还不速速退去?”周挺喝道。
宁葭转向周挺道:“周丞相,你也要我证明,是吗?”
“哼,你这个妖女,休要耍花招!”周挺道。
“我带了一个人,她能证明我就是殷宁葭,你见了她再说吧。”宁葭道。
周挺忽惊望着殿外,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身着彩锦走了进来,走至周挺近前,道:“周丞相,民妇可以证明,这位姑娘就是三公主。”
“你、你……”周挺望着眼前之人,瞠目结舌道。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254章 弦月西楼
☆、立君威挥转乾坤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天外泉东方厘、玉溯其人。
“三公主承天意、秉天运,乃浣月之福,理当继承大统。”玉溯朗声道,双目却望着周挺。
周挺亦望着她,不敢置信地道:“为什么?我以为、你会与我一般……”
“是吗?”玉溯道,“周丞相亦与民妇一般,愿拥立三公主为王吗?民妇岂敢僭越?”
周挺仍望着她,道:“我、我……”
“周丞相,这是哪里来的不知规矩的女人?”吴鑫道,“我先杀了她!”
说罢,挺剑便刺向玉溯。
费横执剑迎上,截住了吴鑫的长剑。
“吴将军,”周挺道,“三公主除恶主、安战乱,德被黎民,该为我浣月之主。”
“周丞相?”吴鑫陡闻此言,大惊道。
“周丞相这、这是何意?”殷穆叙亦是大惊。
周挺已双膝跪地,向宁葭叩头道:“请三公主择日即位,以安天下。”
宁葭绕过他,走上崇清殿通向蟠龙椅的台阶。
来到了殷穆叙的身侧。
将一方玉印取出,道:“宁葭玉印在此,皇叔可验看。”
殷穆叙木然看了一眼玉印。
“玉印可有不妥吗?”宁葭望着他道。
“没、没有。”殷穆叙道。
“既然玉印并无不妥,那么,”宁葭道,“宁葭得罪了。”
便伸手将殷穆叙头上的天子冕旒摘了下来。
“这身衣衫,待皇叔换好之后,再与我送来便可。”宁葭道。
“周挺,你这个没用的书生!”吴鑫喝道,挺剑便刺向费横,“待我杀了你,再收拾他们!”
费横仗剑迎上,不到十个回合,便将他擒住。
宁葭向周挺道:“周丞相,不必择日,便是今日,殷宁葭即位。”
周挺掉转身子,向宁葭跪拜道:“恭贺新皇,浣月永昌。”
朝上文武皆在刀戟之威下,此时见周挺归服,吴鑫被擒,无法可想,亦皆跪倒。
宁葭一身素衫,单手捧了一个天子冕旒,素发无妆,受了文武百官朝拜。
“都起来吧。”宁葭道。
立于蟠龙椅前,望着殿上众臣,朗声道:“即日起,撤回明丹、御风、尤龙等各国驻守兵力。”
“这……”周挺及众臣吃了一惊自是不说,玉溯亦是脸色一变。
“停止向这些国家遣发百姓,所有被遣发至这些国家的浣月之民,皆发放盘缠、送其回乡。”宁葭又道。
“皇上,”周挺道,“这些皆已是浣月之土,怎能相让?”
“人皆道天下之土均为王者所有,是以天下多少君王觊觎他国之地,兵出不义。”宁葭道,“驰天帝携朱厌异兽血洗天下、屠戮无端,浣月已铸下大错。”
“驰天皇帝在位之时,为拓浣月疆土,无一日不占地屠民,御风、尤龙,还有明丹之民,皆视浣月为仇,只怕日日皆思报仇谋反,皇上今日之举,只会为浣月留下祸根。”周挺道。
“浣月欠下的血债已经太多,我殷宁葭不能使之死而复生,唯有还其土、归其民,望他们能重建家园,早日重拾安乐。若今后确要找浣月寻仇、争战的,殷宁葭必亲迎之!”宁葭道。
“皇上、”周挺还待再言,宁葭却道:“周丞相身居一国相位,未能劝阻驰天帝恶行、罔造杀孽,今日起降为四品司业,三年无俸。”
费横招了招手,便有两名兵士上前,将周挺冠带、朝衣除去。
其他人便皆不敢言语。
“孔学士。”宁葭道。
“是。”孔怀虚道。
“多蒙学士处处提点、多方相助,殷宁葭方能重回朝堂,我欲请先生相佐,授受圣人之道,不知孔学士意下如何?”宁葭道。
“孔某才疏学浅,只怕误了皇上前朝大事。”孔怀虚道。
“青云村之学,宁葭亦曾耳闻,孔学士长志青云、何必过谦?便请学士任浣月之相,也好时常提点一二。”宁葭道。
众朝臣皆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言。
孔怀虚望了望朝堂上众人,亦不多辞,长跪于地,道:“如此,多谢皇上御封。”
“迟将军,”宁葭向迟凛道,“即日起擢升你为冠军大将军,御风、尤龙等国退兵安民之事,便交由迟将军督办,务必还民以安、扬浣月之德。”
“是。”迟凛亦长跪应道。
“各司于三日内将所有卷宗整理妥当,送至案前。”宁葭道。
各司领命,叩头应声。
玉溯亦跪于其间,蹙眉不语。
蒹葭宫。
“皇上就这么草草即位,难道不需好好铺排一番吗?”孔怀虚向宁葭笑道。
“如何铺排?”宁葭道。
“这冕旒未免大了些,新袍亦尚未制得,何况女子即位,于浣月亦是件前所未闻之事,该好好排场排场,长长威风,岂不是好?”孔怀虚道。
“是吗?”宁葭道,转向迟凛、红萝又问道:“是该如此吗?”
“理该如此。”迟凛道。
“你受了这些艰辛,这样也不为过。”红萝怜爱地望着她道。
宁葭向二人点头微笑,又向柳重荫问道:“柳佐史意下如何?”
柳重荫却只望着她微笑,又望了望孔怀虚,未曾答言。
“这蒹葭宫做一国之君的起居之处,是不是也显得寒酸了些?”宁葭向孔怀虚道。
“听闻当日驰天帝在时,为修缮永清宫,广罗天下能工巧匠,耗时数月,上至雕梁画栋,下至杯盏碟箸,无不尽其精妙,又遍搜天下奇珍,充斥其间,这样的宫室,恐怕是神仙亦住得了。”孔怀虚道。
“皇伯父自小便爱珍奇精巧之物,但有所求,无不尽其工艺。”宁葭道。
“皇上可也中意永清宫吗?”孔怀虚道。
宁葭望了望他,只微笑道:“我住惯了蒹葭宫,还是这里好些。孔丞相中意何处府邸?”
“岂敢,”孔怀虚道,“但凭皇上做主。”
宁葭只点了点头,向迟凛道:“你看城中何处清净些的地方,给他寻一处吧,但以简朴为要。”
“是,皇上。”迟凛道。
“这里并无别人,何必这样叫?”宁葭道。
“礼数总不能缺的。”迟凛道。
宁葭便也不再言他,转向孔怀虚道:“宁葭这么安排,可合丞相心意?”
孔怀虚只向她微笑,道:“皇上怎么还自称名字?”
“习惯了,便不想改了。”宁葭只笑道。
玉溯回至天外泉,闭门阁内。
“玉溯大人,怎么如此面色?今日朝堂之事如何?”胭脂奇道。
“原以为殷宁葭多少也承了殷家王风,能为浣月开疆拓土,不想亦如当日我乌临国奉彦帝一般,甚至比他还蠢!”玉溯恨声道。
于是,便将今日朝堂之上,宁葭所言所行略说一回。
“想不到这殷宁葭竟会把到手的国土拱手让人,真是匪夷所思。”胭脂道。
“可怜尊主他冤守多年、辛苦得来的江山,就这么白白地给丢了!”玉溯仍是气恨难平道。
“那如今该怎么办?”胭脂道。
“我能让她坐上这蟠龙椅,自然也能把她拉下来。”玉溯哼道。
夜深之时,宁葭在灯下翻看历年卷宗。
红萝坐在窗前打着哈欠,道:“这么些,哪里就能看得完了?早些睡吧。”
“红萝姐姐困了就去睡吧,不必在这里陪我。”宁葭向她笑道。
桃叶端了茶水进来,亦道:“皇上,是该歇息了,都已经三更了。”
宁葭看着桃叶熟练地斟了茶水,递给红萝和自己一人一杯,默然不语。
她既坐了这浣月国的主位,自然不缺侍奉之人。
但桃叶仍如从前在启州时一般,对自己身遭之事照顾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