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天翻身下马、低头拱手道:“若果能如此,百姓幸甚。”
于是浣月军、迟越军各向一方撤离。
幽绝将榆儿的冰轮化入袖中,怀抱着榆儿狐身,随浣月军回转。
“幽绝。”桀风叫住他道。
幽绝回身望着他,又望了望怀中白狐,道:“榆儿、可以交给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第248章 弦月西楼
☆、欢喜未尽业孽催
“嗯。”桀风向他点了点头。
“多谢。”幽绝道。
“还有一事。”桀风道。
“何事?”幽绝道。
“麒麟托我转告你,”桀风道,“当日借你初生之身封印朱厌一事,实是情非得已,不曾想却让你困扰至此,此后,他之力量尽为你所用,但可驱使,莫有不从。”
幽绝只向他点了点头,回身走入浣月军中。
“我们也回去吧。”小弥道。
“好,走吧。”清漪道。
众人各乘上青思、赤雪、小桀子,预备回程,宁葭忽道:“迟凛呢?怎么不见他?”
众人张望一回,确是不见迟凛身影。
“他刚刚还在的,怎么回事?”栗原道。
“你们先回去,我去寻他。”红萝道。
“我去。”宁葭道。
“折戟山庄桃叶、孔学士他们都等着你呢,你先回去吧。”红萝道。
“迟凛他、究竟有什么事?”宁葭蹙眉道。
“放心吧,我一定将他带回来,你再好好问他就是。”红萝道。
“我还是跟红萝姐姐一起去。”宁葭道。
“不必,我与小桀子去,必能寻得,你们先回吧。”红萝道,望了望清漪。
清漪上前拉住宁葭道:“红萝去必然妥当,难道你还不放心她吗?我们先回吧,别让桃叶他们等急了。”
宁葭望望二人,只得道:“好吧。”
于是宁葭与众人回转折戟山庄,红萝则去寻迟凛所在。
宁葭等人回至折戟山庄,孔怀虚、霍齐等正焦急等待。
见诸人安然回转,孔怀虚松了一口气。
雪爷爷、桃叶、六顺、秦留思等亦是欢喜不已。
霍齐迎上前道:“墨仁将军辛苦,战事如何?”
“驰天帝已死。”宁葭道。
“啊、果真如此?”霍齐道。
“当然、当然!”小弥迫不及待地跳上前道,“庄主你是没看见,当时真是太、太精彩了!三公主就这么一刺、那个青龙就飞出来了,哎呀,幽绝哥哥的样子也变得特别特别好看!还有……”
看众人皆望着自己,小弥忽然又住了口,红了脸道:“我、我喝口水去。”
便真走至桌前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喝了。
“真是可喜可贺,将军真乃绝世英才,竟能制服恶龙,拯救天下。”霍齐道。
“将军,殷穆虞真的、死了吗?”孔怀虚望着宁葭道。
“青龙已脱去封印,皇伯父他、自行了断了。”宁葭点头道。
“他、该不会又是假死的吧?”小弥忽然惊道,手一抖,手中的杯子一下掉到了桌上,发出“哐”的一声。
“瞧你吓得这样,”栗原嗤笑道,“就你这点儿出息,刚才没尿裤子真是难为你了。”
“你、你才尿裤子!”小弥登时红了脸怒道,“榆儿姐姐,栗原他……”
她忽然住了嚷声,静了下来。
清漪等亦是神色惨然,愁眉不语。
“对了,榆儿姑娘她后来去了吗?”柳重荫道。
“嗯。”宁葭点了点头道。
“那怎么不见她回来?”柳重荫道。
“榆儿她、不会再回来了。”宁葭顿道。
“不会再回来?”柳重荫道,“她跟幽绝走了?”
“榆儿姐姐她、她死了……”小弥大声哭道。
“怎么会这样?”孔怀虚亦吃了一惊道。
再看宁葭等人,连一点儿瘀伤亦不曾见,又道:“究竟怎么回事?”
宁葭便将越天城外苦战之情,说了一回。
“想不到麒麟之力竟如此了得。”孔怀虚等咋舌道。
“麒麟之力合以万华朝佛阵,竟能起死回生,佛法无边,果然普渡苍生。”清漪道。
“阿弥陀佛。”圆觉唱念一句佛号道。
“可惜榆儿姑娘她、真是太可怜了……”柳重荫叹道。
“麒麟再生,朱厌消歇,这倒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了。”孔怀虚道。
“希望幽绝能善用麒麟之力,于他自己亦是件好事,也不枉榆儿她……”宁葭点头道。
“既然殷穆虞已死,将军何日回转净月城?”孔怀虚道。
“再等等吧。”宁葭道。
“将军远战劳累,就请好生歇息吧。”霍齐道,“今夜折戟庄大摆筵席,庆贺将军大战告捷。”
“多谢霍庄主美意,如今战乱方歇,民生尚未安定,筵席之事就不必了。”宁葭道。
“难得将军体恤民情,那霍某遵命便是。”霍齐道。
“多谢。”宁葭道。
“方才不是说迟将军亦去了越天城外,怎地不见他?”柳重荫环望一回,奇道。
“对啊,迟将军怎么没回来?”袁丘、六顺等亦道。
“他、还有些事……”宁葭道,“今日之事,大家都劳累了,都去歇着吧。”
宁葭说着,便向厅外走去。
于是众人亦各自散去。
红萝乘着小桀子,四下找寻。
在西南一处林中,见一人身着浣月兵士盔甲,正向南而行。
感其气息,正是迟凛。
宁葭在屋内对着一面山水屏风,呆坐一回,忽起身走了出去。
“将军,你这是要去哪儿?”桃叶追出门来道。
“我去去就回。”宁葭只道,一路出了院门,直奔一处而去。
孔怀虚正在院中树下理琴,琴声和悦、欣荣如春。
桌上放着一个玉龙壶,三个白瓷杯。
忽见宁葭进得院门,便停了琴声,道:“将军不好生歇息,到此有何要事?”
“孔学士,迟将军离开折戟山庄之日,你曾见过他,对吗?”宁葭道。
孔怀虚闻她问起此话,只点头道:“是。”
“你究竟与他、说了什么?”宁葭道。
“我?我怎会与他说什么?”孔怀虚道。
“我看见了。”宁葭道。
“你看见?看见什么了?”孔怀虚闻言,不由得暗暗惊道。
“那日天方拂晓,我去寻红萝姐姐,自院外经过时,见你来敲他的门。”宁葭道。
“哦、”孔怀虚道,“孔某只是有些小事向迟将军讨教讨教罢了。”
“讨教何事?”宁葭道。
“讨教、”孔怀虚顿道,忽望着宁葭笑道:“讨教他如何讨女人的欢心,好让她不顾国家荒颓、民无安居,只顾男欢女悦、花前月下。”
宁葭望着孔怀虚的笑容,脸顿时热了起来,道:“这、何曾有这样的事?孔学士未免多虑了。”
“是吗?”孔怀虚道,“如今驰天帝已崩,浣月国龙座空悬,百废待举,刻不容缓,将军却在折戟小庄盘桓,只为了等自己的情人,孰轻孰重?孰是孰非?”
宁葭闻言,望着孔怀虚,缓声道:“孔学士,宁葭、真的可以做这浣月之主吗?”
“将军是不想做?”孔怀虚道。
“有孔学士在,何须宁葭多劳?”宁葭道,“若是孔学士的话,会比宁葭做得更好吧。”
“可惜,杀死殷穆虞的人不是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孔怀虚笑道。
“不错,杀了皇伯父的人是我,可孔学士你却能杀了我殷宁葭。”宁葭忽然定定望着他道。
“将军说笑了。”孔怀虚望着宁葭凝重的面色,一时琢磨不出她此话之意。
宁葭走至桌前,自袖中取出一个洁白的瓷杯,与桌上三个瓷杯放于一处,道:“孔学士的瓷杯,怎会掉在山野之中?”
孔怀虚见了此杯,面色一变,惊望着宁葭。
“这杯中为何会有毒?”宁葭直盯着孔怀虚道。
“这、孔某亦不知。”孔怀虚只道。
“你想杀谁?”宁葭仍直盯着他道。
孔怀虚亦直望着她,并不闪避,道:“将军何必咄咄逼人,孔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浣月、为了将军!”
“你究竟想做什么?”宁葭仍直盯着他问道。
“救你。”孔怀虚道。
“救我?”宁葭道。
“殷穆虞死之前,你不能死。如今殷穆虞虽然已经死了,但只要浣月一日无主、龙座一日空悬、就会纷争不休。杀了殷穆虞的是将军,相信无人敢与你争这主位,将军即位,天下必服,浣月得安,所以、你还是不能死!”孔怀虚道。
“你究竟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会死?”宁葭奇道。
“将军难道没有听过、曼珠沙华的诅咒吗?”孔怀虚直望着她道。
“曼珠沙华的诅咒?”宁葭闻言大惊道,蓦然打了一个冷战。
死一般沉寂却暗藏汹涌的漫漫冥河、
不知其数、大片大片火红的曼珠沙华、
永无止境的青黑的冥空……
烈烈燃烧的地狱业火、
挣扎、呼喊的红夜和那个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