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山上。”大孩子道。
于是幽绝下了马,将大孩子抱了下来。
榆儿亦将小的一个抱下马来。
几人爬了一会儿,来至山中一处新坟之前。
大孩子在坟前刨出了一个坑来,取出一个小小木盒。
打开来,盒中一颗粉色珍珠璀璨夺目。
“果然是稀世奇珍!”榆儿叹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带着它和弟弟一起逃去别处生活就是了。”大孩子道。
榆儿望了望两个孩子,皱眉道:“你们俩带着它,就算不被官兵抢了去,也会惹人注目,招惹些强盗匪徒,实是不妥;就算逃过强盗山贼,必然也卖不得好价钱。”
“这是爹爹拼了性命才得的,本也是想多换些银钱,让日子好过一些,可是……”大孩子说至此处,哭了出来。
小的一个亦在旁哭个不住。
“你就将这珍珠卖给我,如何?”榆儿道。
“你果然是想要这珍珠。”大孩子将珍珠捂在怀中,瞪着榆儿道。
榆儿却将那颗珍珠并木盒子一并自他手中夺了过来,笑道:“对啊,你若要银子,我便给你,你若不要银子,那我可白拿了。”
大孩子便要来抢,被榆儿轻轻一推,便跌坐在地上。
“哥哥!”弟弟忙上前去扶他。
幽绝自袖中取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那个孩子。
榆儿见了,笑道:“这会儿子这么爽快就拿出来了,当日在聚贤楼怎么要赊账啊?”
“原先并不带这么多,聚贤楼以后,就多带了些。”幽绝微红了脸道。
“原来如此。”榆儿向他眨了眨眼笑道,又转向大孩子道:“要不要,你自己看着办。”
“哥哥……”弟弟望着大孩子道。
大孩子站起来,一把扯过幽绝手中银票,紧紧拽在手中道:“当然要!”
“不错,还不笨。”榆儿笑道,“不过,还是不妥。”
“怎么不妥?”大孩子道。
“这银票太大,还是太招摇了。”榆儿侧头望着幽绝。
幽绝向她点了点头,转身向山下掠去,眨眼便消失在绿荫之中。
“坐这儿等着吧。”榆儿自己先挑了个阳光倾洒之处坐了下来,背靠着树干悠闲地望着天上流云。
两个孩子便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榆儿心中自得了一回,却开始琢磨起那件事来。
连桀风哥哥都说无解,究竟该到何处去找寻解开封印的办法呢?
想来想去,没个头绪。
不过,这事儿,也不急。
最好能找多久找多久,熬到他那个混蛋师父见了阎王就好了。
打开手中木盒,将那颗粉色珍珠拿在手中翻看。
忽见木盒之中尚有一物。
扇形似贝,腹白背青,又并非贝类,倒似是龙族的鳞片。
“这是什么?”榆儿向大孩子问道。
“这是龙鳞。”大孩子道。
果然是龙鳞?
这可非凡物,一般人怎能得此物?
“你哪里来的?”榆儿道。
“是我娘的遗物,娘临死的时候,嘱咐我一定要保护好它。”大孩子道,脸上现出悲戚的神色来。
“你娘?”榆儿道。
“她最宝贝这片龙鳞,每日皆带在身边。”大孩子道。
“你娘是什么人?”榆儿不免问道。
“我娘就是我娘啊。”大孩子道。
榆儿不禁失笑,到底还是个孩子,于是又道:“你娘可说过这个龙鳞有什么特别吗?”
“这个倒没有,不过,娘每次看它的时候,都不怎么开心。”大孩子道。
榆儿也问不出什么来,便也作罢,将龙鳞递给他道:“既是你娘的遗物,你便好好收着吧。”
大孩子便接了,在胸前藏好。
幽绝去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回转。
将一叠十两、二十两、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大孩子,还有几张一百两的,另给了他一些散碎银两。
大孩子接过这些银票并银两,将方才那两张一千两的银票还给了幽绝。
“自己藏好了,别给人瞧见了。”榆儿向大孩子道。
“会的。”大孩子道。
“你们打算去哪里?”榆儿道。
“启州。”大孩子道。
“启州?那里有亲人吗?”榆儿道。
“听说娘亲的故乡就是启州,我还从未去过呢,想去看看。”大孩子道。
启州位于浣月西南部,距离辰州约有两千多里地。
“我送你们去吧。”榆儿道。
“不必了,我们可以自己去。”大孩子道。
“走吧。”榆儿起身拍了拍身上木叶草屑道。
说着,抱起小的一个,幽绝便抱了大孩子,两人疾行下山来,重又整马出发。
两匹快马连跑了几日,终于来至启州。
水患方过去不久,百废待兴,到处可见饥饿乞食之人。
“你们真的要留在这里吗?”榆儿皱眉道。
“这里是娘亲的故乡,我们会在这里安家。”大孩子道。
“好吧,我会再来看你们的,你们自己多保重,我们也该去做自己的事了。”榆儿道。
说罢,向幽绝点了点头,重又上马,向来路回转。
“榆儿姐姐。”大孩子在后叫道。
“还有事?”榆儿回头道。
“你还没问过我们的名字呢,我叫秦留思,我弟弟叫秦留悯。”大孩子道。
“你爹念过书?”榆儿奇道。
渔民的孩子,叫这种名字的可不多见。
“嗯,我爹和我娘识得一些字。”秦留思道。
“原来如此。”榆儿点头道。
“此次之事,多谢榆儿姐姐相助,他日必当图报。”秦留思道。
“好,可别食言。”榆儿向他笑道。
快马如星,很快,启州城便看不见了。
“去哪里?”幽绝道。
“跟我走就是了。”榆儿道。
催马向前,却朝向东而去。
他二人走后,秦留思并未入城。
他带着秦留悯向城外走去,来至岔路处,便往西侧小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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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暮时,榆儿与幽绝两人来至一处小镇,便选了一处客栈歇下。
榆儿在灯下给幽绝梳理发髻。
他这一把墨黑的青丝入手凉滑,手感甚是惬意。
因便要睡了,便不与他着冠,只松松地绾了一下。
柔软的发丝随意散垂着,衬着他琉璃绝美的容颜,越发显得缱绻动人。
榆儿只管把弄他柔滑的发丝,又望着他发一回痴。
“榆儿,我们要去哪里找解去封印的办法?”幽绝忽然缓缓道。
榆儿不急,幽绝心中却暗暗焦急。
“我也没什么头绪呢。”榆儿叹道。
“榆儿……”幽绝唤了一声,又没言语。
“什么?”榆儿便也漫不经心地道。
幽绝咽了一口口水,方又缓缓道:“那个、冰芝、究竟在哪里?”
“你不听话了?”榆儿撅起小嘴,坐到他怀中,一双眼盛满委屈。
“没、没有……”幽绝忙道,“我、我不问就是了……”
“不如,我们先回青罗峰吧。”榆儿忽然抬眼望他道。
“回青罗峰?”幽绝心中立刻倏地沉了一下。
“对啊,雪爷爷和桫椤爷爷都有一千多年的修行,而且,桫椤爷爷常常巡游四海找寻炼丹药材,说不定,他们知道什么线索也不一定啊。”榆儿道。
趁机回青罗峰玩耍一回再说。
若能找到线索,再慢慢寻来。
若找不到,回去看看爹和娘、清漪姐姐、小弥他们,也好着呢。
幽绝却沉吟不语。
“你说好不好?”榆儿便又向他问道。
“可有别的去处吗?”幽绝顿道。
“这人间修行有道的虽也不少,可是我跟他们也不是很熟,还是青罗峰方便些。或者能让桫椤爷爷给我们修下一封书信、或是递个帖子,也好过我们无端端地闯了去不是?”榆儿一气不歇地道。
幽绝本不善言辞,又急着找寻封印解法,以便早日拿到冰芝,便只寥寥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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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幽绝早早便起身来。
榆儿尚在熟睡。
幽绝洗漱完毕,便坐于床前候她醒来。
晨光透过木莲花窗棂洒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玉腕横陈、青丝如泄,两弯烟眉如柳、一点丹唇似珠。
这样静静望着她,似乎还是第一次。
原来,她这样好看。
榆儿慵懒地侧了侧身,却露出脖子上的两点红迹,分明是昨夜自己太过了……
幽绝不由得红了脸。
看榆儿仍沉沉酣睡,便俯下身来,欲要一取红珠,发丝垂下,榆儿只觉有些痒意,便睁开眼来,正撞上幽绝一双深目。
幽绝也不停留,双唇便压了下去。
榆儿尚是睡眼迷离,懒懒伸了胳膊揽住他脖子,回应起来。
幽绝辗转数回,终于放开了她,欲立起身来。
榆儿却将他脖子勾住,娇声道:“再抱我一会儿。”
幽绝便倚上床来,将她揽在怀中,两人相挨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