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绝心中忽然泛起一阵疼痛,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榆儿立刻察觉到他的变化,忙道:“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幽绝道,声音亦多了几分戾气。
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他的神色竟如此变化,榆儿心中暗自不安。
幽绝与榆儿骑马来至城下,城上立刻落下数十支利箭。
幽绝抱着榆儿,弃了马,白光罩身,挡开箭雨,轻轻一点便跃落墙头。
他一句话也未曾说。
左手抱牢榆儿,右手取出猿杖,红光如游龙卷出,惨呼声连连响起。
鲜血霎时涂满了城墙。
“幽绝!”榆儿看得心中发颤,连忙叫道,“快住手!”
幽绝的眼中全是凌冽的寒意。
城墙上已无人敢靠近他们。
幽绝揽着榆儿,欺至一人身前,问清守将所在,几个起落,便到得一处。
足濂守将呼依止,并其他五位将领正在校场紧急练兵,等候援兵。
忽见一人玄衫长发,揽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从天而降,尚有一只黑鹰盘旋于上空,不由得大吃一惊。
先有一将操起一把弯刀便砍向幽绝。
红光乍现,这人握刀的手臂生生断折。
红光再现时,又有数十名军士血流如注。
“幽绝,只杀了主将便是!”榆儿见他此状,已知他魔怔在心,先解决主将,镇住场面再说。
幽绝果然向呼依止击出一道急速、猛烈的红光。
呼依止一把长刀方才举起,红光已穿透刀身,将他头颅切下。
其余力又将他身后几人皆划出道道血流。
所有军士无不骇颜后退。
不过明丹人勇猛、烈性,倒无人逃跑。
也有一些胆大些的,要仗着人多,反扑过来。
幽绝猿杖再次挥出,周身一尺左右的士兵的血立刻飞溅开来。
幽绝白光罩住自己与榆儿,血迹在白光外纷纷洒落如雨。
原本整饬的校场,此时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渠。
“幽绝!够了!”榆儿伸出手来握住幽绝拿着猿杖的右手。
又向明丹军士大声道:“开了城门,迎浣月军入城,你们自去吧。”
几位将领之内,尚余副将。
两人互递了眼色,好汉不吃眼前亏,眼下只有照办。
幽绝牵了一匹马来,拥了榆儿一同骑上,朝城门走去。
除了领命前去开城门的四名士兵,明丹军士未有一人敢随来。
榆儿直待明丹军撤离,才命打开城门。
城门打开时,四名士兵亦随即快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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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凛将幽绝、榆儿带到乔凌宇帐内。
幽绝见了乔凌宇,并未见礼,只冷眼望着他。
“乔将军,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迟凛向乔凌宇见礼道。
“多谢义士相助。”乔凌宇向幽绝拱手道。
幽绝只微微点了点头。
朱重虎等见幽绝如此倨傲,便要发作。
乔凌宇却将几人瞪了回去。
浣月军当日便进驻足濂城。
校场及城墙上的血迹,足足洗刷了三日,尚残留着些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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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榆儿独自一人在房内。
幽绝便住在隔壁的房间内。
今日血腥味重,幽绝沐浴的时间也长了很多。
那只黑鹰立于桌上,榆儿坐在桌旁,对着黑鹰发呆。
黑鹰走上前来,用头在她的脖子、手和脸上蹭来蹭去。
榆儿伸出手来摸了摸它的头,叹道:“不管是不是他杀了你,这个人都绝不能留……”
幽绝沐浴完毕,走至榆儿门前,欲伸手推门,却又收回了手。
他知道她在里面,而且平安,这就够了。
自己本就不该离她太近。
这几日,榆儿总是有意无意地说起栗原,幽绝听来只觉心惊。
难道她已有所察觉?
玉溯应当已经处理干净了,她究竟是如何发现的?
他不得而知。
但直觉告诉他,这也许已经不再是一个秘密。
而更让他担忧的是,栗原之事,尚且如此,若是……
不敢想像那时究竟会是何样的景象……
幽绝回身,仍走回自己屋中,掩上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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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幽绝便带着榆儿向番升出发了。
乔凌宇收到消息,立刻整兵出发。
“将军,我们何必沾他的光。”朱重虎、齐骁纪等纷纷道。
“出发!”乔凌宇并无多话,只道了这两个字。
于是浣月军便也向番升行去。
幽绝倒也走得不快,始终与浣月军遥遥相望。
“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走?”榆儿奇道。
“不习惯。”幽绝只道。
“不习惯?”榆儿道,“什么?”
幽绝顿了顿方道:“我习惯一个人。”
榆儿闻言,默然不语。
幽绝见她不语,本想解释道:“我不是说你。”
却终于什么也没说。
榆儿心中暗自思忖。
他既习惯一个人,如今肯与我同行,自然是待我特别的意思。
但想起他那夜林中的绝情杀意,还有、昨日足濂城中的血雨,不知自己是否能在他手中平安活到明丹之战结束。
头顶的黑鹰不时鸣叫几声,让榆儿更加不安。
自从上次莲池边后,自己并不敢过分引他。
他似乎也在很多时候,刻意地疏远着自己。
如此下去,只怕有些不妥。
必要的亲近,还是必不可少的。
想罢,榆儿便将马勒过,靠近幽绝,轻轻拉起他一手,侧头向他微笑道:“谢谢你。”
“谢我?”幽绝望向她道。
“你愿意与我同行,我很、开心……”榆儿柔声笑道。
幽绝望着她温柔的笑容,心中悸动,热血窜流。
他立刻抽出了自己的手。
“怎么了?”榆儿失望地道,“讨厌我了吗?”
“不是……”幽绝忙道。
“那为什么、这样?”榆儿道。
“榆儿。”幽绝忽然勒住马,望着她唤道。
“什么?”榆儿亦停住,向他道。
“其实,上次我、只是为了给你疗伤,所以才……”幽绝顿了顿,狠了狠心,今日定要将话说说清楚才行。
于是又接着道:“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等明丹战事结束,我会送你回去,以后,我们就不必再见面了。”
他一口气说完,榆儿愣在当地。
☆、难言难辨各西东
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立刻开始琢磨他方才这番话。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会错了意?
他对我没那个意思?
那可不妙得很。
不过,这也不太可能。
他若没那个意思,何必巴巴地跑回来救我,他不是巴不得我早点儿死吗?
伤重之时他的柔情,就他这样的人,绝对装不出来的。
再想他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细心体贴之处,更非无情。
而且,听他话中之意,还继续攻打明丹,不是吗?
但是,他方才这番话,也不像是假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
榆儿思想一回,向幽绝问道:“可是你家中父母,不能接受我这样的妖精?”
“不是。”幽绝道。
“那、是你师父不许你娶妻?”榆儿又道。
“不是。”幽绝道。
“那是为什么?”榆儿道。
幽绝默然一回,只道:“你自会有更好的归宿。”
这话,榆儿算是听明白了,分明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虽然不明白他究竟为何如此,但这句话已经足够危险了!
“我明白了,是你心里根本没有我,对吧?”榆儿打点起无限伤情,望着他道。
虽无一滴眼泪,这样的神情亦足够令幽绝心碎了。
但话既已出口,便索性断个彻底。
上一次,她尚病弱,自己一时心软,险些铸下大错。
这次,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侧过头去,挤出一声:“是。”
榆儿的早已准备好的眼泪,立刻就滚了下来。
“你骗人!既然你心里没有我,为什么要救我?”榆儿泪眼盯着他道。
“上一次,你也没有杀我,这是我还你的。”幽绝道,脸色平静。
他不是已经还过了吗?
好烂的借口。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打明丹?”榆儿道。
幽绝未被面具遮住的左脸上痛色忽现,未曾答言。
榆儿心中一凛,该不会是……
“为什么?”榆儿暗吸一口气,又问了一遍。
“我打明丹,并不是为你。”幽绝道,声音中带着隐痛。
原来如此!
榆儿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曾说过,他那位居心叵测的师父要求永生,得天下。
“如今我便取了你的心,助师父得永生、成功业、坐享天下!”
幽绝当日在神龟面前,确是如此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