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就是好久没有回去了,我、挺想家的。”小弥道。
榆儿走到她近前,捋了捋她的头发,将她揽过,抱在怀中,轻声道:“想家了,就回去吧。”
“嗯。”小弥轻声应道。
榆儿松开她,向无情道:“她救过你的命,该到你报恩的时候了。”
“难道我没有报过吗?”无情笑道。
“何时报过?”榆儿道。
“我救了你,岂不就是报了。”无情道。
“你救的是我,是我欠你的,怎么能算报了她?”榆儿笑道。
“女人果然是不讲理。”无情摇头叹道。
“我这理可是最明白了,你好好地护送她回去,就算报了她的恩了。”榆儿道。
无情牵了小弥的马来,向她道:“走吧。”
小弥却向幽绝走了过去。
“幽绝哥哥,我要走了。”小弥轻声道。
“嗯。”幽绝只应道。
“你、没什么话、跟我说吗?”小弥望着他道。
“没有。”幽绝道。
小弥的眼中又滚落了两行泪珠。
“你、多保重。”小弥哽咽道。
“多谢。”幽绝道。
小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道:“榆儿姐姐没了法力,你好好照顾她。”
“我自会得。”幽绝道。
“那、我走了。”小弥道。
说罢,走向自己的马,骑上了马背。
“榆儿姐姐,多保重。”小弥向榆儿道。
“你也是,好好保重,我很快就会回去的。”榆儿向她道。
无情亦已上了马。
“小弥就交给你了,一定要保护好她,平平安安地把她送回去。”榆儿转向他道。
“自会尽力。”无情道。
说着便向榆儿、幽绝拱手作别。
无情、小弥的两匹马,一前一后,向东回转。
马跑出一段,小弥再回头时,幽绝与榆儿的马已向相反的方向去得远了。
**************************************************************************
且说宁葭这日,仍如往常般,在蒹葭宫刺绣女红。
这次绣的却是一只雪白狐狸睡卧海棠树下,浅粉的海棠花瓣铺满半身。
彩衣奉了茶,自出去当差。
芳容急急跑了进来,向宁葭匆匆行了礼,口中道:“珠小姐她出事了。”
“珠姐姐?她怎么了?”宁葭忙停了针望着她道。
“萧将军被告发聚兵谋反,皇上下旨,萧丞相家诛连九族……”芳容道。
萧谨已辞去丞相之位,告老还乡,但芳容仍称他丞相。
萧家只有一个将军,就是其长子萧恒念,封宁远将军。
“萧将军谋反?怎么会?”宁葭不可置信地道。
迟凛只怕她担忧,萧家谋反之事并未说与她知晓。
且萧恒念已息去复仇诛帝之心,一应后事皆当处理妥当才对。
所以,此事宁葭并不知晓。
陡然听闻此信,自然是吃惊。
她与萧家并无太多往来,不过与萧夜珠却自小一块儿玩耍、学书,情同姐妹。
萧夜珠性子直爽、胆大心细,对她常有庇护。
宁葭心中,只当她如嫡亲姐姐一般。
“皇上圣旨已下,萧将军已下了大狱,刑部尚书厉大人已经带了人出发去吉州了。”芳容哭道。
吉州正是萧谨家乡,如今他便在那里。
“怎么会……”宁葭亦哭了出来。
这样谋逆反乱之事,乃皇家大忌,朝廷必诛,萧夜珠已全无生理。
此时榆儿不知在何处,迟凛远征明丹,如何救得?
**************************************************************************
旭阳宫内,宁阳正在试穿刚刚做好的大婚礼服。
“二公主,这嫁衣真是好看!”繁花在旁喜道。
“哪里是嫁衣好看,是二公主生得好才对!”玉锦在旁不失时机地添上一句。
宁阳在镜前左右转看,喜不自胜。
三日后便是大婚之日了,这是宁阳期盼已久的日子。
这欢喜在她脸上毫无遮掩地焕发着光彩。
**************************************************************************
三日后,宁阳穿上大红嫁衣、坐着凤辇,嫁进了蒙家。
半月后,萧谨府上并萧恒念府上百余口人,全部正法,魂归地府。
萧家之事,本无须这许多时日,只因皇家大婚,是以推迟了几日。
但一切并无任何改变。
萧家唯余一人,便是越狱出逃,杳无踪影的萧家三子萧恒期。
朝中尚暗自拥护萧谨,筹谋他复出的势力终于偃旗息鼓。
萧恒念原有三万驻城兵力本应再委任新将接管,但蒙翰振道边站不休,该当精简,奏请编入自己旗下。
消息传到边地,迟凛亦是悲楚难言。
如今萧恒念既死,再不知子渝流落何方。
**************************************************************************
乔凌宇领兵已至足濂城外。
七万军士,外添了一万新兵。
足濂守兵二十四万。
明丹后援尚未赶至,但足濂坐拥重兵,并不出战。
浣月军几日叫阵,足濂守将全不理会。
乔凌宇派了朱重虎欲趁夜偷袭,未至城墙,羽箭纷落,只好退回。
如此僵持,对浣月军极为不利。
足濂粮草充足,又可随时补给。
而浣月军远行征战,本就人困马乏,饮食、水土不服,粮草堪忧。
乔凌宇正在苦思战策,一日忽见足濂城中红光如血,半个时辰后,便城门大开。
此事极是蹊跷,乔凌宇不敢擅入,只在远处观望。
城门中踏出一匹马来。
一个玄色长衫、青色面具之人,拥着一个浅蓝衫裙的女子,骑于马上,缓缓踏来。
☆、痛心神血洗足濂城
二人身后,并无一个明丹军士。
三尺上空一只黑鹰紧随二人前行。
“幽绝、榆儿!”迟凛认出来人,忙催马上前。
“迟先锋,好久不见。”榆儿向他笑道。
“榆儿,你们这是……”迟凛疑惑地道。
“明丹军已退,你们可入城了。”榆儿道。
“怎么回事?”迟凛不解地道。
“这个、一言难尽……”榆儿皱眉道。
当时情形,实是难以言说。
榆儿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
小弥与无情离去之时,幽绝亦想过让榆儿一起,回往青罗峰。
但无情此人,多有可疑之处,终是难以放心。
便仍带了榆儿往西而行。
那只黑鹰亦仍随于榆儿上空。
“小弥说得没错,这鹰确是挺像栗原呢。”榆儿向幽绝笑道。
幽绝微微侧过头去,并不搭言。
“你可见过栗原的原身吗?”榆儿又望着他问道。
“没有。”幽绝只道。
“来。”榆儿向空中黑鹰招手道。
黑鹰便飞落下来,停在她手臂之上。
“你看,就跟它差不多呢。”榆儿道,“这黑色羽毛、还有这弯弯的尖喙,就连粘我的样子也特别像他。”
幽绝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微微有些发灰。
“待我再见到栗原,一定把这只鹰给他看看,说不定,他们还是两兄弟呢。”榆儿说罢,向着幽绝灿烂笑道。
幽绝并不言语。
“到时候干脆把这只鹰送给他好了,你说好不好?”榆儿又道。
幽绝微蹙眉尖,仍无回话。
“怎么了?你不开心吗?”榆儿望着他道。
“没有。”幽绝只好道。
那只黑鹰立于榆儿臂上,一双黝黑的眼珠直瞪着幽绝。
“去吧。”榆儿对黑鹰道。
黑鹰便展翅飞上空中。
**************************************************************************
到得足濂,只见浣月军驻于城外,而明丹军紧闭城门,并不应战。
“我先送你去迟凛处。”幽绝道。
“你要去哪儿?”榆儿立刻警觉起来。
“入城。”幽绝道,“迟凛会照顾你的。”
入城?
榆儿自然明白他言中之意。
“我也去!”榆儿道。
“我一个人去。”幽绝道。
“不行!”榆儿坚决地道。
又缓和了声音道:“我、我看不见你,我不放心。”
朱厌之力,自然无往不胜。
明丹之战,亦是势在必行。
但是,榆儿并不想看见太多杀戮……
不过,这话在幽绝听来,却是另一番滋味。
榆儿自然亦是要他如此来听。
榆儿上前握住他手,柔声道:“你要多加小心。”
“嗯。”幽绝向她点头道。
“对了,”榆儿又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幽绝道。
“你曾经答应过我,不到必要时,不会随便杀人,你还记得吗?”榆儿眼中涌动柔情,望着他道。
还记得吗?
幽绝的思绪因了这句话忽然飘得很远。
那个时候,他是因为她才诛杀明丹使者。
如今,却已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