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逻辑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这里出名了。”
肯定是这样,名气若是不大,肯定也传不到卒青耳朵里。我正为自己了悟事件的本事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却见卒青的眼角真的抽了抽,不禁问道:“你这眼角今日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天气太热,”
他吐了一口长长地气,长到我开始纳闷他的肺活量怎么可以这么大,想了几个可以比较的东西,从长颈鹿到长白山,长江,长城,长城长,他终于停下,说了一句:“你的脑袋,还是那么不灵光。”
说完他便离开了。
我想了好久,也米有想出,他从哪里看出我脑子不灵光了。关键,他凭什么说我脑子不灵光。只是,终于意识到他在骂我的时候,他已经沒了身影。
在水蛇娘子的妓院里安歇下來,整日看到那些千奇百异的男人进进出出,看到那些姹紫嫣红的女子搔首弄姿,又看到那些女子的技艺,觉得水蛇娘子还真是有脑子,不知从哪里弄來这么多有才艺的女人來撑门面。
其中最让我惊诧欣赏且从不缺席的一个表演,便是云裳的舞姿和琴艺。她那样的琴艺,纵使我这个不懂音乐的门外汉,都觉得她的琴声美妙不可方物,行云流水的音律,绵绵起伏的质感,勾人心魂,撩人心魄。
不仅仅是我,就连她们献艺的台子下面,每次云裳抚琴之时,台下都是一片寂静,坐满了听曲的人。我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听的懂,还是真的听不懂却装的很懂。
而云裳跳舞的时候,台下的人就更多了,总是沒有我的位子,我只好在二楼扶栏处看。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得到她飘逸的裙摆,像蝴蝶的翅膀翩跹,三两个动作,可见她身形娇柔动人,但只在她偶尔抬头的空档可以看到她的模样,不是和她的舞姿一样光鲜,有些沉默。
云裳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因为我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是她,所以整个妓院里,和她的关系最要好。
她看上去清纯的很,清纯这个词眼要和一个妓女挂上钩,就像把明媚的阳光和我这个鬼魂挂在一起一样,怎么也不顺眼,也不搭调。但是云裳做到了。
☆、云裳
我有时候跟她开个不太正经的玩笑,她都听不懂,搞得我觉得在她面前自己变得好猥琐。但是这种猥琐忽然让我找到自己的高大之处,便经常和她开些不太正经的玩笑。
比如京城里一家员外千金成亲,招的是上门女婿。而这个上门女婿听说还是个采花贼。云裳说:“官府抓了他这么久,现在李员外正在疏通关系,看能不能保得住这个女婿的命。李小姐也真是忠贞,拿命要挟李员外。”
我将果盘里最后一颗葡萄吃完说:“我倒是觉得这个李小姐不是什么忠贞的人,至少她在遇到这个采花贼之前,一定不忠贞。”
“为什么。”
“因为她是采蜂贼啊。”
“采蜂贼。”云裳又问。
“当然,那个男的是采花贼,采花的不是蜜蜂吗。那敢睡蜜蜂的,不就是采蜂贼了。”
……
云裳不说话,我看着她笑了笑,接着说:“你说为什么这个李小姐偏偏对这个采花贼这么情深不舍。”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接着发表见解。
“我觉得,肯定是这个采花贼因为阅女无数,所以各种姿势都能满足这个李小姐。她当然舍不得。哈哈……”说完,我自己笑了起來,可是再看云裳,她呆愣愣地看着我,一脸茫然,完全不懂我说什么。我笑着笑着,忽然就觉得其实,这个笑话,真的不那么好笑了。
和云裳开玩笑很有意思,唯独不太好的就是,有时候我的脑洞开的太大,她反应不过來我说的意思,搞得我的玩笑都成了冷笑话。
索性,在妓院的日子有了云裳也不算太过无聊。本以为这样呆下去,哪天水蛇娘子有空闲,便会送我回两极山。但她白天晚上的忙的不可开胶,甚至连有关狐媚娘的事都沒有问过我,这让我觉得,她一定是忙得相当不可开胶。否则,她和狐媚娘那样的关系,怎么会只字不提的。她沒有时间,我便一直等下去,一直等到了终于,云裳也沒有时间陪我。
那天绕指柔來了一个客人,进门的时候,便引起了轰动,我虽然來的时间不长,也对面相这个很悬很微妙的东西无甚擅长,但长呆在绕指柔的那些客人,我也记得差不多了。而这次來的这个客人,她们都说是常客,我却一点印象都沒有。
“这就是云裳的老相好。”
“云裳就是为了这个男人,只做艺妓不接客的。”
我了然,深知他來的日子,我便失去了云裳,禁不住有些讨厌这个人。第一感觉便是这个男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他啊,可是为云裳赎了好几次身了,但云裳这个傻丫头,怎么也不愿意。”
“耶南公子也是对云裳情深一片了,不知云裳都在想写什么。”
我又看了楼下的那个初次见面的老顾客,云裳的老相好,我的“情敌”,所谓的耶南。
他是个长得很男子汉的那种人,相貌刚硬,却不失俊美。身材健硕,却不显臃肿。穿着衣服,身材正好,步履间却可以看出这个练家子,稳健的很。
“这就是耶南大将军。”
将军。
我诧异,不晓得这个年代,居然还有姓耶的。
目光随着耶南收回,他一步步上了楼,然后对着我们这边点头微笑了一下,看上去还是个彬彬有礼的将军。只是,他沒有说话,直接推开了云裳的门……
他沒有敲门,万一云裳在洗澡,或者在换衣服怎么办。
我指着耶南,刚要过去职责他的无礼,却被身后的几个人拖了回去,很友好的在门外替我关上了门。
我的房间,一边是蛇娘子的房间,一边是云裳的房间。这个年代的隔音设施都不太好,而且我的耳力不错,所以真的不是我沒有什么道德素质,我也是被动的,附在了挨着云裳房间的那面墙,然后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声音。
其实我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我对云裳在男女之事的智商上很肤浅。我一直以为她是不经世事,但既然都被人包养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我这其实是验证而已。
先是云裳的声音,“将军这次凯旋,云裳敬将军。”
接下來是耶南的声音,“你不问我凯旋,圣上赐了我什么
。”
“云裳小小布衣,怎管得了他老人家的意思。”这一句,有些酸酸的感觉。
“呵呵……看來你是听说了。他老人家,赐我的,正是皇城内第一美人,倾娉公主。”
“将军跟我说这些干嘛。”又是酸酸的。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回绝的。”一阵沉静,却是耶南接着说:
“你可还记得我出发前你答应我的。”
又是一阵沉默。
看不到什么场景,光沉默有什么用。心里痒痒的,真的很像看到对面的场景。于是,我看了门口一眼,觉得沒有人,便隐了肉身潜入到了云裳的房间。
我要声明,我真的不是那种喜欢做这种偷看别人那啥的人,我为人很正直的。只是,担心云裳而已,是担心。
屋子里的两个人坐在桌边把酒,耶南目光深情地锁住云裳,云裳却低下头。自我听到他们对话的停顿开始,已经好久了,这两个人居然还不继续。
又过了好大一会,云裳抬起头,面带笑容,浅显明媚。
“云裳恐怕要食言了。”
“哦。”耶南问了一声,却是意料之中的模样。
“将军临行前对云裳说,此去凶险,九死一生。”
“是,”耶南把话接过來,“我还说,若我有幸凯旋归來,你定要嫁我为妻。你答应了。”
云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着,很有礼貌,这种礼数,是一种疏远。
“云裳食言,是因为将军的欺骗。”
耶南倒也不急,带着笑意说“说來听听。”
云裳说,“将军说此番战事凶险万分,但云裳听说的,将军只率了几百士兵,便大获全胜。显然,将军是诳了云裳。”
按照云裳的说法,很显然,确实是耶南诳了她。被识破“奸计”的耶南不恼不怒,仍旧是笑着,倒很是彰显他的气度多么大。
“你一直在打听我的战事……”他看着云裳,满是欣慰,“你这么在乎我,为何不嫁我。”
云裳的眼神慌了一下,闪躲这耶南,我发现了,耶南也发现了,扳过她的脸,让她正视着他。
“每次你都是这样闪烁其词,今日,又想说什么借口。”他言语眉眼间的气势皆在,却一直都是那么温和,好像对云裳,他有用不完的耐心。
“是你的身份配不上我们家,还是你配不上我。或者是你不想被那些繁文缛节束缚,又或者是你不想成亲。纵然你有九九八十一种借口,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心里有我,这便够了。”
我听着,不仅感叹,云裳居然为了拒绝这个耶南,找了这么多借口。若说她不喜欢耶南,别说八十一种借口,就是八千一的借口,她也编的出。但是,如果我沒看错,她其实是喜欢耶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