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她觉得自己突然被包住了……
她其实是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在水中抱住了的,不过这可是在水底,怎么可能会有人过来抱住自己,是以,她觉得自己可能入了某种大鱼的口腹。温温软软舒服的很,想睁开眼睛去看一看,却是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连神识都越发的模糊起来,隐隐听到耳边的人轻声说道:“……睡吧。”
她觉得这两个字一定是自己潜意识里发出来催眠自己的,入了大鱼的口腹,莫过于此时睡去最为恰当,否则等入了大鱼的胃却还神识清明,那才是可怕。
然后,她就真的睡了。
迟霖和东泽赶到的时候,正看见栾之躬着背,站在小舟上一道道的召着天雷。
他们二人寻到栾之一点难度都没有,这召天雷的架势别说是在梵妖七界没人能够做得到,即使是在九重天或是放眼整个六界,这样召天雷的法子,也是从来都不曾有谁能这般不要命的。
更别说这样往死里召天雷的是栾之本人。
迟霖和东泽惊的下巴和眼睛都差点没掉到地上。
东泽是彻底惊惧的愣在当场魂飞天外了,还是迟霖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施术强行将栾之束住,这才止了栾之这震惊的举动,后而上前点水飞越而去,与东泽一起将栾之架起赶紧离开现场——再多留片刻,皇室来了人可就是一件大麻烦,就算不会为难,但是问将起来也是要耗损大半时间,更甭论会不会引来添麻烦阻挠的人了。
他二人携着帝座也没走多远,到了对岸林子深处寻了个不起眼的地界,东泽摇扇打出个球界将三人隐了仙气与身形,与迟霖一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疑未定不说,也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彼此都猜出了个大概。
弓月不见了。
而且一定是从栾之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而且与那个花灯河脱离不了干系。
“这个花灯河有异,是我疏忽了,未曾想过这梵妖七界也有这么多不干净的东西,河水深不知底,水中竟有着那么多的恶念,那些恶念因为这里仙水仙土之因而修成小妖来,将弓月拉了去。”栾之面无表情,声音也无波无澜,目光更是空洞:“弓月这十三万岁的上神之躯,落入这江水之中,宛如天上掉下的馅饼,这些小妖合力制出的水障,竟承得住我那般道道天雷的避斩,你们告诉我,要怎么救她。”
东泽看着他,哑口无言。与其说栾之这是面无表情,不如说是面如死灰。
再是没见过栾之这般,今日也是大开眼界全都见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得成这个样子。”东泽道,他气的团团转。
迟霖本是带着气的,从看到栾之召天雷开始,他就知道弓月定然丢了出事了,心头的愤怒即使跟栾之拼了命的心都有了,可是他是非常了解栾之的,见栾之能成这般模样,再大的气,也没办法发出来了。
瞧着这样的梵之,若不是弓月此时出了事,他真是要哭笑不得好生嘲笑他一番了。
他几度张口,最后还都又闭上了,最后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别过了头去,不想再看栾之一眼。
栾之虽然一片空白,却是等着这二人能想出法子来的,此时见二人这般态度,他噌的站起,埋首准备再回花灯河。
东泽一把将他拦住。
东泽瞪着他,后而看向迟霖:“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就算要跟我拼命,也等出了这梵妖七界再拼,我不管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谁也别想出去!”
迟霖神色复杂,抿了抿唇,面色不愿却并没有阻止,他看向栾之:“我希望,你这一次记得还有我迟霖这个人,若是再发生一万年之前那些子事,别怪我不顾往日旧情。”
一听这话,栾之心里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但是那些都不是现在眼下要追究的时候,点头先应下之后,便就疑惑的看向东泽。
东泽瞪了他一眼,今天晚上他都不知道自己瞪了栾之多少眼,只觉得自己此时眼珠子都是酸疼的。
随后他伸手在袖笼中刨了好大一会,似乎在虚囊很深很的地方,半晌才翻出一沓子似乎是从书本上撕扯下来的纸张来,整齐的叠在一起,他没打开,掂了一掂,一咬牙,闭上眼睛递给了栾之。
栾之猜到这与弓月定然有关,此时接过还没打开就已经快要气的想要立即召天雷劈东泽,硬是强忍住了。
他打开。
他愣了。
虽然料到与弓月有关,却是没想到竟然是这般。
他一直觉得,自己做神仙做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有也从来不曾有谁能让自己这般震惊意外,却没想到,只不过是以前从未遇到罢了。(未完待续。)
☆、第122章 天命
瞧着这样一沓子从天命册子上撕扯下来的记录,栾之有些不敢相信。
有一件事他一直记着的,先前弓月进入前十名之时,他让东泽去查弓月的过往,但是当时他又作罢了,彼时他觉得为了这么点小事和不起眼的人劳动东泽去细查有些小题大作,这事便就再没提过。
他却没想到,东泽瞒着他查了。
不仅查了,还把弓月天命册子上一些东西给撕下来了。
翻看着,一字又一字。
他一直知道弓月丢失的记忆只怕是不少,也隐隐觉得应当是极重要的大事,却没想到这样大。而关于这一切可以从天命册子上寻出些痕迹来,他先前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却是潜意识的并不想去查,要找回记忆,未必就只有这一个法子。
他晓得弓月是个思想与正常人不大一样的,但是这一沓子的记载让他觉得,弓月不正常起来真不是可以估量的。
这一沓子纸张上记载着,弓月那根手指还真是她自己斩断的,用的还就是她自己的匕首,自斩红鸾。
而至于为什么斩,没写。
至于斩了之后小指去向何处,也没写。
栾之气的不行,指着这一处让东泽看:“原因不写便也罢了,这手指斩下,好歹也是她的红鸾,怎的连个去处都没有?这也不值得记载?”
东泽咳了一声,他自然是看过这些内容的,心里其实对弓月自己斩掉小手指之事是相当震惊又震撼的,这世上让他震撼的事不多,做神仙做的像弓月这么激烈的。他还真是没遇到过,要是能把心里话说出来,他真要好生感慨一番弓月这大条的神经。
“你这话说的也太霸道了,纵然是她的红鸾,那也是得在她身上的时候才能算是她的红鸾,从她身上斩下来了,都不知去向了。说不定都消失不见无影无踪了。若是被人捡了去就是别人的,还有什么可记载的?”东泽道:“再者言之,这天命册子是记载她本人的命数。又不是专门记载她的红鸾的,一个人短短几十年的寿命,记载人类的册子都繁复的厚厚一本,更别说像我们这种活了几万年十几万年的。不简写缩写可能吗?能不记载的肯定就不记载了!”
栾之却是不甘:“这件事情是小事吗?做神仙的才没那么多事需要写,日常的需要记吗?不重要的事不写就是了。腾出地方来就该把这些重要之事细写多写……”
“哎哟我说,”东泽看他这般真是忍不住要讥讽出声了:“你要是纠结这个我也没法子,反正就是这样了,你不看就还给我。”
“还给你?”栾之眯眼瞪他:“这是你的吗?”
“那我还给司命……”
东泽说着就来抢。栾之转身避过,拂袖不再与他争论,东泽这才嗤了一声。摇着扇子给自己消气。
在斩断手指之后,记载了弓月抽出她自己的记忆之事。
栾之又是一愣。
“她的记忆是她自己抹去的?”栾之不敢相信。再往下看却是没了,字数倒是不少,记的却是弓月在抹去记忆之后的一万年之内与某某某在某处相亲,无果。或是在某某某处饮酒,惊拢了某神,吵架……
等等等等,尽是这些。
栾之瞪大眼睛看东泽:“你这是撕扯的什么东西,这有什么用,你带回来这么多?有用的怎么不都带回来?”
“你真是不念人好!”东泽气极反笑:“你当人家司命的地界是空壳子还是当司命上神是个摆设?我能从他眼皮子底下偷出这些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挑三拣四……”
“这后来这些有什么用,和谁谁谁相亲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她顺手摘了人家一片龙鳞这种事情你觉得有什么帮助?这也值得一偷?”
东泽闷住,瞥了瞥嘴翻了个白眼:“手滑,多撕了几页罢了,你可以不看。”
“……”
栾之默了一会,扭头看向迟霖:“你刚刚说现在有你在,与一万年以前不同,若是我再怎么怎么样,你就不会再对我念极旧情,你说的是哪件事?”他掂了掂手里的册子页:“这里似乎并没有记载你说的那些,又或者是……弓月斩小指以及抹去她自己的记忆这件事,就是你所指的?”、
迟霖一直沉默不语,要是放在往常,巴不得看见方才栾之与东泽这般互掐,此时听到栾之突然点到自己,他微微侧了侧首,向栾之看了过去。
“你一清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狸猫的,你栾之又是何时开始中意狸猫的,你是为何开始对狸猫另眼相看的,你是不是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