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看脸的,我有点无奈,想把沧冥爷爷的思绪拽回来,让他继续和我搓麻将。他却越说越带劲、越说越伤情。从他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叙述中,我大概得知沧冥他十分喜欢那漂亮的上神,并且追求了她许久。还说她五官生的干净精致,真真是六界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就是身量高挑了点、说话声音低沉了点,胸小了一点。并再次强调,除了这一高一低一平不太正常外,其他真真是六界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可惜,那个美人儿是个不折不扣的冰美人儿,对沧冥爷爷狂热的追求丝毫不理。这千年来发生的一切,大概可以这样概括:哪里有长离上神,哪里便有沧冥爷爷。
我正为这段虐心恋情揪心不已,沧冥却蓦地收了话,过了好久,才意味深长道:“然而……”
我还以为我大哥这番遮遮掩掩是为了故弄玄虚吊人胃口呢,听完才觉得这段孽缘中首当其冲的我大哥当真可以算作六界众生单相思的模范。他因嫌长离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次数实在屈指可数,这相思难耐,恨不得天天见上美人一眼。便在一月黑风高夜,跳上抹云朵,偷偷摸摸往上神所居住的三十六重天去了。
底下的三十五重天,集紫霞为城,中皆是玉阁楼台天梯仙泉相勾连,鸟语花香莺歌燕舞,各路的仙僚你来我往,留下一派瑞气腾腾。而我很幸运,司命殿恰巧被修建在那最热闹的三十五天上。
只存在于众说纷坛中的第三十六重天,是神界的最顶端,也是与其下之境截然不同另一面。
传说,那里只有无尽的黑夜,漫天星辰抬手可摘。
清清冷冷的上神独自一人,住在这清清冷冷的黑夜中。
会不会孤独了些?
沧冥爷爷的又一声沉痛叹息将我的思绪拽了回来,他说他那天偷偷潜入三十六天,天门的影子还没现出来呢,便先撞上了一堵巨大的结界。说到此处,他忍不住抱怨这个人的思路到底该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多么的令人发指,才会故意布一个透明的结界,不知道的人什么也看不清就一头撞了上去,如果像寻常一样,堇色或者金色该多好认呀!沧冥爷爷也不是个软性子,当即和着结界较劲起来,在他的描述中,我似乎能看到:貌美如花的我大哥沧冥君,提着大刀在那结界上狂砍、那结界却丝毫不动,反倒是他脸颊上大汗淋漓的狼狈画面。
我本来想打击他,你一区区活了五万年的妖君,该如何打得过那寿与天齐的上神?退一步说,你又如何打得过那上神织出的结界?可是看他一副难过的样子,当即将这些话扼死在喉咙里。
“那,后事如何了?”我这样问他。
他面无表情:“碎了。”
005章 :晴天霹雳
我吃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啊?碎了?”
沧冥抽了抽嘴角,道:“当然不是爷爷我打碎的。是长离,她自己出来了,一剑砍了结界。”
接下来他向我描述那一袭白衣的尊神执剑的模样有多风华绝代、挽出的剑花有多凌厉强大----以及他被那冲天的剑气伤得有多悲惨落魄的场景。我听着无不痛心疾首、无不扼腕叹息,为他的苦情而感到悲愤遗憾。
我大哥用指腹按了按眼角,拖着重重的鼻音道:“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怎么烦我、厌我,也不至于砍完了结界然后砍我吧。你知道吗?他那个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接开打了!”摇着我的肩膀,“小夏你倒是给我评评理,长离是不是太无情、太冷血、太残忍?还有沧冥爷爷我……是不是爱错人了?”
“对,他无情、他冷血,他残忍!”我被他摇得眼冒金星,神志不清的道了一句:“还有啊,我想知道你刚才说得那个‘她’,是怎么写的?“
沧冥见我面色苍白以为我出事了,一手推翻了麻将,跑到我跟前:“小夏你怎么了?我记得你除了算数差了点,还不至于连字都分不清吧?”一字一字,极为认真:“我说的那个她,自然是指代姑娘的那个她呀。”
那个时候我正在喝茶压惊,听他说完这句一口茶水喷他脸上:“如果长离他老人家知道自己被当成个姑娘思念千年之久,应该会直接从三十六天冲下来再把你砍上一刀吧!”
沧冥爷爷那清瘦的身形,在我郑重目光的注视下,猛地晃了一晃。
“丫头你方才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
可怜的沧冥爷爷,在听完我又重复了一遍的“长离上神是个男人”后,终于不负众望的晕死了过去。
我深知他此刻的绝望,十分同情地抹了把泪,蹲下身去默默的收拾麻将和纸牌。如果不是他实在是昏迷得不省人事,我真想安慰他,其实喜欢个和自己一样的男人没有什么的,看看人家祁渊君就知道了,就算顶着旁人奇怪的目光,依然和他的阿钰你侬我侬,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羡煞了满池鸳鸯。
就算自从我奉旨嫁给祁渊之后,他便没给过我好脸色看。我仍觉得很奇怪,也很好奇,祁渊他的心里到底能装下几个人呢?前天他还抱着东海的公主回来睡觉,并且当着我的面亲了那纤小娇美的公主一口。过了四五天他又搂了瑶台女仙大摇大摆地从走进屋子,路过我身边时还刻意握紧了她的手,我想他就是显摆给我看他有多喜欢这个高挑妩媚的美人,和这个美人有多恩爱,对于我这个太子妃有多嫌恶。
被他藏进府中的美女越来越多,我也没加阻拦。反正我也不喜欢他,随便他今天爱这个、明天那爱那个,都与我无关。可,可是后来,他不再带美女回来了。
那是头一次,他牵了个比那些美女都要艳丽几分的男人回来。
006章 :要杀要剐,冲我来
先前我想不通,本仙君虽算不上绝色,却也是个五官端庄的姑娘,怎么就被他难看成这样?然而后来那柳钰的出现,才让我意识到何谓胭脂俗粉,何谓真绝色。
听说柳钰清君的真身是一株千年绛珠草,那绛珠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没去研究,只听说过以它入药可以治疗很多疾病。所以我想祁渊把柳钰宠在身边大概是有朝一日煮了它,治一治他无药可救的脑残吧,这样想本仙君便欣慰多了,并且琢磨着何时自己也去包养一株绛珠草,包治百病哇。
莫名的我居然想了祁渊这么久,到头来还是自嘲了一番。我手脚麻利地把沧冥背下楼塔,足足两百楼的台阶,走完我觉得我绝对会折寿。可看在沧冥如此悲情的份上,我好人做到底,送到床上不说,还十分体贴的帮他盖上被褥。
刚想走到门口,却又折回到床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老兄,你真睡着啦?”推开了窗,用双手在眼前搭了个棚:“你可看看外头,月亮才出来,嫦娥上仙倒是来得早----哟,怎不见吴刚那老头?这个点还不来,我估计他今晚都不来了,大约又要以烤番薯吃撑这理由来请假了。再看看本仙君,精神多好哇,美好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呢,你就这么睡过去了,可不可惜?”
先前身后一直有两个小妖灵随从,我便背着身子对他们吩咐道:“快去打盆水来,本仙君今日亲自帮你家主子清醒脑子。一个大男人,这点打击都经受不住!”话音落下半天,却未闻有人回应。我不耐烦道:“还愣着做什么?莫非你们的脑子也需要清醒清醒……”
已摆出副气势凌厉的唬人模样,就差一漂亮的转身了。我在心中默数三下,一拂衣摆,华丽丽的转过身去。哈!这一身黑裙子展开的样子像一朵花,可好看了。本以为能在那两个眉目清秀的小妖灵面前好好显摆一番,我便欣喜的抬起头来,却迎上了一双冷得毫无温度的眸眼。
祁渊大步走上来捏住我的下巴,把我拽到他身前,好让他慢慢审视:“原来把你关在这锁仙塔,你权当儿戏在玩呢。”被他钳制住的半边脸疼得不行,我奋力想推开他,他却粗暴地一把扯过我的胳膊,试图和我离得更近,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背着我在这和别的男人花天酒地,这感觉是不是很刺激有趣?”
无辜如本仙君,委屈如本仙君……放着大好青春不要,却被关在这破塔中受苦,我是和沧冥之类直爽的汉子玩得起劲,却都是普普通通的关系,从他的口中出来却成了一件件肮脏龌龊的事!羞愤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你简直有病!”
我下手毒辣,他的半边脸顿时现了红印子。应该是很痛的,他却没有顾及这些,反手将我推到墙上,挥起手就回了我一耳光,那“啪”的一声在寂静的楼阁里惊心刺耳,我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只觉得脸火辣辣泛疼。我真的讨厌祁渊,我厌他恨他,既然不喜欢我,又何必处处监视着我?半点不遂他意,便说这么多难听的话,甚至动手打我。
见我咬着唇抽泣,祁渊越来越发狠起来,揪住我的衣领便要把我往外头拉,这个人久经战场,浑身戾气重的很,眼神冷厉起来似乎要将人活生生剜死。我害怕的哭了起来,我知道他要准备单独处理我了。单独处理的后果是怎样,我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