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长戟果决刺入苏君尘胸膛,可刺进去的却不是苏君尘的胸膛,是赶来与苏君尘解释的细苏的胸膛。
细苏惊愕的看着大哥,双手张开护在苏君尘面前,吃力的道了声:“大哥。”
魇君顺着长戟看到刺中的细苏,颤抖着手拔出长戟,鲜血伴着长戟的拔出喷出来,染湿长戟前头的红缨,红缨上头有多少他曾引以为傲,亲手斩杀敌手的鲜血,如今也沾上了自己亲妹妹的鲜血,魇君颤抖的看着双手,一滴血啪的掉到手心里。
苏君尘抱着细苏坐在地上,愣愣伸手捂着她胸前的伤口:“细苏,你怎么…..”
细苏张了张嘴带动胸前的伤口,疼的皱着眉头道:“君尘哥哥,我好疼啊,我会不会死?”
胸口不断流出的鲜血从苏君尘指缝渗出,染红细苏粉色的衣裙,一路蜿蜒而下像极了一株红梅。
苏君尘道:“不会,你撑住……我救你。”
细苏抬着手拿出怀里先前苏君尘送的白玉坠子,细润的脸上却平白出了些血色,细碎的轻声说:“你说,等我长大一些了,就带我去看红的黄的花,有白色蝴蝶飞来飞去,还有好多颜色的虹,还作不作数?”
苏君尘握着细苏沾了鲜血的手,低低道:“作数,都作数。”
细苏转头笑着看着魇君:“哥哥,你别为难君尘哥哥,是我自己救他的,你千万不要……”
魇君看着苏君尘的眼神逐渐冰冷,像是结了冰霜的瀑幕般,定定的看着苏君尘,良久低头看着细苏的眼神却又极其温和的道:“小苏你别怕,哥哥一定会救你。”
两个承诺要救她的人其实并没有救她的能力,若是能救便不会抱着她坐在这式图井旁轻声安慰她,确然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人能救得了她,从前她只觉得要在这族中看着旁的姑娘嫁人生子,与他们的夫君恩爱一世。
她羡慕却不嫉妒,因为那些人都入不了她的眼,她想,她喜欢的人一定是这世间最优秀的人,她找到了这个世间最优秀,最想与他恩爱一世的人,可这个人却不想与她恩爱一世,她觉得很难过。
这一次死去,她再也不用想着等自己长大了,他说的那些话究竟是逗她高兴,还是认真说的。
细苏伸手解下腰间的绣花小袋递到苏君尘手里:“这个药,你每天吃一粒,吃完就没事了。”
细苏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作飞尘从苏君尘怀里消逝,却像是冬日里纷飞的一场薄雪般,越来越大,果然是一场冬雪,却在四月的天气里头,如斯美丽却又不合时宜,晶莹雪白的细雪逐渐覆盖住脚下土色,连带着细苏的血迹一并掩埋。
魇君握起手边长戟朝苏君尘而去,苏君尘闭目受了这一招,长戟却在苏君尘面前寸于处停了,魇君目光定定在苏君尘袖中露出的半截金铃红穗上,倏地收回长戟背对着苏君尘道:“你走吧。”
苏君尘仰头看了看依旧灰蒙不见光亮的天色,浓云越积越深像是要压过天幕直直坠落下来,平白让人多了些压抑,苏君尘自修仙以来从未伤过什么人,更遑论害人性命,但如今细苏因他而死,心中自然难以抑制的自责,只低低看着魇君道:“你若杀我,我不会还手。”
作者有话要说:
☆、魇君寻仇
魇君猛然转身,眼里层层阴暗,说出的话更像是结了千年寒冰般:“你以为我不想杀你,若不是小苏,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苏君尘弯腰捡起地上沾了血迹的十八竹骨纸扇:“细苏总归因我而死,若哪一日你想来寻仇,我不会还手。”
苏君尘向来是个爱恨分明尤其负责的人,虽吊儿郎当却比寻常许多人更注重承诺,苏君尘自魇族走后,心里便时常挂着这件事,关于细苏喜欢他的这个事情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曾做错,即便再后来细苏死时,靠在他耳边轻声问的那一句:“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但对于细苏因为苏君尘死的这件事情,却不能说谁对谁错,不能说细苏傻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付出自己生命,感情这回事并没有这种可比性。
苏君尘认真的跟我说这件事我觉得必定是有一些原因的,我剥了个橘子扔给他,却没扔好掉在他袖子边,摔出的汁水将雪白的袖口染了些黄色。
我伸手将剩下的一半橘子递到他手里顺带道了声歉:“对不住。”
苏君尘像是根本没注意般只抬头看着我,轻声问道:“你说我还是个好人么?”
声音远得像是从天边飘来一般,飘渺你的有些模糊,我剥橘子的手顿了顿:“感情这回事,并不能用好不好来形容,你看我从前喜欢沉渊的时候他不喜欢我,我也能为他死,这种事是愿意不愿意的事情,跟好不好没有半点儿关系。”
苏君尘像是没有听进去,我将剥了一半的橘子放到桌上,勾了椅子坐到他面前:“若是沉渊一直没有喜欢我,我为他死我也高兴,也不是人人都能为他死,细苏虽然死了,我想她是开心的。”
苏君尘眉头皱了皱又舒了舒,面无表情的问我,开口却说了句不相干的话:“错了吗?”
我伸手敲了敲桌子:“你说什么?”
他收回目光朝我笑了笑:“谢谢你,九黎。”
我认识苏君尘的这些年来,他从未如此严肃正经的叫我的名字,更未跟我说过一回谢字,即便我给他出主意解决拾乐之事时,他也只阴阳怪气的跟我说了句夸损难辨的大智若愚,我理了理,又理了理。
诚然我觉得这可能是苏君尘内心最深处的东西,每个人内心都应该有一些轻易说不得碰不得的东西,这些东西撕开都带着血肉,鲜血淋漓的摆在别人面前着实不大容易,但是苏君尘今日将自己这个说不得碰不得的东西血淋漓撕开摆在我面前却是个什么缘由,我没有想通。
苏君尘道:“魇君近日来找我寻仇,我答应过不会还手便不会动手,我希望你能帮我瞒着师尊和…….流渊。”
我手中的橘子猛然掉到地上,苏君尘不还手却是和自杀是一样的结果,我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瞒着?”
苏君尘将地上的橘子捡起来,剥开了放到我手中:“你一定会。”
苏君尘知道我这个人最重承诺,先前救沉渊时我曾求苏君尘若是助我去三清化境,有一日他有任何事情,我定当遵从,那个时候我急于要救沉渊,顾不得细想苏君尘会有什么样的事情让我替他做。若是他让我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也好过让我做这样的事情。
我握着橘子闭了闭眼睛:“我答应你。”
苏君尘握着扇子起身,深深向我行了一礼:“多谢。”
魇君几万年不报仇,却在几万年后要来寻苏君尘的仇想必是有什么缘由,我先前听闻妖族正蠢蠢欲动,魇君也曾到过妖族拜访,想来两族若是联手向天族开战也是极有可能的。
第二日,我带着白坠上柘因处打听时,一出山门便见着了苍梧立在门口,背后远山寒黛,有苍苍翠色,一身宝蓝色长衫立在山门口,见我出来,眉间有淡淡喜色,我愣了愣:“你怎么在这儿?”
苍梧目光留在我脸上一会,又看了看白坠,我道:“白坠,你回去把我那件披风拿出来。”
白坠看了看苍梧,又看了看我,我点点头示意她不妨事,她才转身回了长珏宫。
我转头看着苍梧:“妖帝有何贵干?”
苍梧向前两步伸手握着我肩膀,眼里似有流光闪动,极轻的叫了声:“阿黎。”
我轻挥开他的手:“你跟我很熟?”
苍梧神色暗了暗,却笑着说:“我听闻你替沉渊渡魂,渡魂是件极其凶险的事情,看到你这副模样,我放心多了。”
我替沉渊渡魂这件事并没有告诉旁人,即便我去三清化境也告知佛主说要净化体内那几十万年妖力中的浊气罢了,他却从何得知我要渡魂。
未等我开口询问他便道:“你与沉渊在凡间恩爱一世,也算是圆了你心愿,你可愿与我回扶摇山?”
我一直觉得沉渊的脸皮极厚,但却不如苍梧这般讨厌,我从前却没有发现苍梧这般自我是我的眼神不好。
我正叹息间猛然反应过来:“你怎知我与沉渊在凡间恩爱一世?……..司幽那日叫出我的名字,也是你告诉他的?”
我只是猜测罢了,并不能肯定苍梧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我先前只以为沉渊并不是从幽冥司转生投胎,兴许还带着些记忆,叫出我的名字也因这一丝半丝的记忆。
天色逐渐阴沉,布着层层乌云压在上头,我心头一酸道:“苍梧,你这是为何?”
苍梧敛眉涩然道:“你真的不愿与我回去吗?”
我一直觉得苍梧即便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也都是为了妖族,也是有些不得已难以取舍的苦衷,但如今他却在背后使这样的手段。
我道:“你以为,我会因为喜欢沉渊,跟司幽成亲,若是林家因我无后,又或是子嗣继承了妖力,那又当如何?苍梧,即便之前我都不觉得你有什么错,但如今,我看错了你。”
苍梧像是被什么抽去力气般,脸色瞬间煞白,颓然向后退了两步:“阿黎,我做这些…..阿黎你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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