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附和他一下就算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又说了一句:“那个……芬丹大人,这首歌的意思,其实是说,一个女孩子,被她梦中的骑士欺骗了感情……所以感觉很受伤,才感叹说原来骑士比龙还危险……”
“嗯?!”芬丹挑眉,不太能够苟同地盯着我。
我汗下,但事到如今话已出口,我也不好收回来,遂走到那面墙之前,指着开头那四行字,对他解释道:“这四句话就是说,即使有魔力的水晶球也看不出来,她的骑士已经变心了……她还在自己的城堡里等着骑士来解救她,可是她的骑士已经去了别的城堡,爱上了别人……所以她的结局,只能是泪流满面……”
芬丹很认真地听着,似乎我讲得还不够透彻,而他竟然对这“古老的东方文字”起了无限好奇心似的,他居然也走到墙边,俯身认真辨认我所刻的那些字,还好学不倦地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看,他偏偏指的就是第四行。我怎么给他讲解?直译么?只好硬着头皮,老老实实说:“这一行的意思是,她的骑士已经去了另外的城堡,嗯哼……”
我语塞。可是芬丹的好学劲儿显然正在兴头上,追问道:“什么?怎么不说了?”
我暗忖,这可是你逼我的。我这会儿可一点要引诱你的意思都没有——“她的骑士去了别的城堡,嗯……吻了别的姑娘。”
芬丹大大地一愣,脸色突然变得不怎么自在起来,悻悻道:“……东方大陆的歌谣,果然直白露骨!”
我在心里偷笑。
纯情的绿色肌肉男啊,你不会是从前只见过异花传粉吧?
我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呃,芬丹……这么说来,我似乎真的没在艾罗兰听过这么坦白的歌词呢。”
芬丹狠狠横我一眼,怒道:“你还是多用点心在战术和魔法的修炼上吧!瞧瞧你如此学艺不精,功夫稀松,差点就送掉一条小命!”
完了,他怎么又提起来哩?我头大,陪着笑岔开话题:“我知道啦。芬丹,东方大陆,呃,民风淳朴,唱歌唱得直白些,也没什么错嘛。来,我教你每一句都是什么意思。我保证,只有这一句不成体统,其它的,都还是不错的……”
说着,我也不管芬丹愿不愿意,先用汹涌的歌词把他淹没最好!于是竹筒倒豆子似的,指着每一行,都仔细解释了一番,意图趁机蒙混过关。
芬丹倒还是有着几分绅士风度,也没有强行打断我,反而还是听了下去。
我说得兴起,随手在草棚子里的桌上找了纸笔——看来加兰原本是奉命把这间草棚子改成临时的医疗帐篷附院的,桌上纸笔一应俱全,显然是要拿来写药方的——就唰唰地把整首歌的歌词都写下来,一边在旁边注上每一行文字的意思,一边还摇头晃脑地给他表演:
“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不谢的玫瑰花
为什么遇见的王子都不够王子啊
我并不期盼他会有玻璃鞋和白马
我惊讶的是情话竟然会变成谎话
为什么幸福的青鸟要飞的那么高
为什么苹果和拥抱都可能是毒药……”
芬丹脸上的表情简直是缤纷极了。他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又变黑。
“……这歌谣实在不好!”他最后简单粗暴地下结论,“听起来是说,世上的男人都是坏人。”
我笑得前仰后合,他的思考线路简直匪夷所思。“别太介意嘛,也许写这首歌的是个刚刚被坏男人欺骗了,正在失望伤心的姑娘呢。”
芬丹的脸还是板板的,一点都不活泼。“唔,说得也对。可是这歌谣还是不好。一个姑娘家,整天脑子里想着这些事,实在太没志气。而且,世上的王子能有多少?像我艾罗兰,就没有王子……”
我瞠目,随即笑场。“芬丹,这首歌只是比喻,比喻!跟艾罗兰有没有王子,没什么关系……”
“唔,这么说来,你上次似乎还说过,你梦想着艾罗兰能够出现一个身手不凡的俊美王子……”芬丹的语气冷冷的,眼神如刀,嗖嗖地钉在我身上。
我被他的眼刀剜得体无完肤,灰头土脸。
“那个……嘿嘿,芬丹,那只是,嗯,故事里的人物啦。我也不相信这世上有这样完美的人的。”我好言好语地讨饶,“如果有这么完美的人出现,到时候说不定有很多姑娘都去仰慕他,是会破坏和谐的。所以,我还是想想就算啦,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10月21日更新:
谢谢大家的理解和鼓励,哇咔咔~~
那么,俺就关门,放天雷了~~
嗯,更多的评论是俺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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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为了让大家便于一目了然,俺再把女主刻在墙上的歌词段落贴一遍~~
为什么水晶球里面看不出他在变
为什么结局没欢笑而是泪流满面
我愿意在他回来前继续安静沉睡
但他已去到别座城堡吻另一双嘴
为什么对流星许愿却从来没实现
为什么英勇的骑士会比龙还危险
我当然知道这世界不会完美无瑕
我只求爱情能够不要那么样复杂
让我们回去从前好不好
天真愚蠢快乐美好……
☆、41
谁知道芬丹一点也没消气。他冷冷地瞪我,眼光里简直好像带上了“深度冻结”的魔法,冻得我差点要打寒颤。
幸好加兰来救命了。
他在草棚子门口说:“大人,医师来了。”
我从来没觉得这个花花刺青男这么可爱过,连忙飞扑到门口,热情地向他道谢:“谢谢,谢谢,加兰,你人真好。”
加兰被我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愣,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跟他身上那些刺青一样,五颜六色的。
芬丹在屋里淡淡地应了一声:“哦,辛苦了。加兰,你可以走了。去带人打扫战场吧。”
加兰一怔,“大人,这任务一向不是……”
芬丹的声音平静地截住了他的疑问,“怎么?你还有什么问题?”
加兰看看我,再看看草棚子里的芬丹。棚子低矮,且光线很差,就算现在是日正当中的午后,芬丹的多半张脸还是都笼罩在暗影里,看不清楚。
加兰很快放弃了辩解。“是,大人。我这就去。”他匆匆地转身走了。
医师是一名德鲁伊,看样子颇为年轻,不过却很是絮叨。随着他来的还有一名花妖,看来是打下手的,不过和医师一唱一和,自顾自地就能聊得热火朝天。医师将随身的手杖往棚子墙上一靠,就地给我开始上药。
精灵族的草药对付这种外伤还是很见效的,不过,我腰侧那块淤青,我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告诉他,还是自己扛过去算了。
医师还在跟那个花妖一搭一唱地絮絮叨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什么?你直接扑到那个恶魔领主身上跟她纠缠?哎呀,你怎么打起仗来不要命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恶魔领主有多厉害啊?你现在还能囫囵个儿回来,真是奇迹……你好歹也是国王陛下亲自派给芬丹大人带的,要是你打几仗就没了,让芬丹大人怎么跟国王陛下交待?……算起来你也被芬丹大人关了好几次禁闭了吧?怎么人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我被他数落得心头火起,没好气地顶了他一句:“这不是还活着么。恶魔领主又有多么可怕了,不过是划了我手臂几道,撞了我腰一下么。也没见伤到什么了不得的地步……”
“你还想伤成什么了不得的地步才算完?”芬丹大概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呵斥我。“还有,你那个腰又是怎么回事了?难怪刚才走得歪歪扭扭的,快让医师也看看!”
我苦笑,老大,我走成那个狼狈样子,跟扭了腰没关系么。分明是你大步流星,我腿短跟不上,频频倒脚绊住而已么。
不过,对付这个绿色严厉肌肉男,我也逐渐有了一点心得。好好讲道理是没用的,只有出奇制胜才行。
“……好吧。”我作为难状,“可是伤在腰上,这衣服拉拉杂杂的,没办法看啊……”我扯了扯自己的长裙,向他眨眨眼。“大人,咱们阵中又没女医师,还是随便给我些药,我自己涂涂抹抹就好啦。”
嗯,我想芬丹一定收到我的暗示了。因为他皱了皱眉,显得一时间没个计较的样子。最后,他狠狠地拧了一回眉,说道:“罢了,你先跟医师形容一下腰上受伤的情形。等大军回了丹拉德,再另行找人来看。”
我得令,龇牙咧嘴地扶着腰,跟那名医师比手划脚地形容了一回我想像中腰上的那块淤青。那医师凝神听了一阵,笑道:“听起来却并不严重。也罢,我给你一些配好的草药,你回去捣烂了敷在痛处,通常几日就好了。记着这几日别上蹿下跳的,小心再拉伤了痛处。”
我讪讪,怎么连个普通的医师都知道我捣乱的名声?我点头如捣蒜,等着那名花妖出去帮我拿了药,立时不敢乱说乱动了,像个孕妇似的扶了腰间痛处,慢慢挪出草棚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