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轻飘飘的感觉正是水中的漂浮之感。
顺着唯一的光源望去,可见一排铁栅在上方封闭了唯一的出口。
很显然这里不仅是一个密室,还是一个牢房。
姜怜心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只是不知方才她昏迷了多久,此刻她是否已经被偷运出秦府。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她,正思考着这些问题,却听得一阵响动隔着那铁栅传来。
姜怜心立马全身警惕,抬头看向铁栅后的通道,但见一袭华贵的织锦衣摆映入眼帘,接着便出现了赵欢搓着手拾级而下的身影。
她于是默然看着赵欢一直行到铁栅前,缓缓蹲下/身子,而后与她对视良久。
无声的对视就如同两人间的对峙。
赵欢将她看了许久,先是皱了眉,继而却忽然抽动脸皮仰天大笑。
“不愧是我赵欢的外甥女,果然好胆魄,我只当你是药性未过,不想落得如此情状,你竟没有丝毫惊惧。”
把你丢进黑咕隆咚的冰水里,你且试试惊不惊惧。
姜怜心于心下怒骂,面上却还故作沉着,只想着拖延时间,好叫画末寻着气悉找到自己。
她仰起头面对铁栅外的赵欢道:“不知舅舅大费周章,骗我至此,所谓何事?”
“诶,急什么?”赵欢又搓了搓手,一改往日城府,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在这秦府中造了这个水牢,终于等到今日于其中款待家主,不好生享受一番,岂不浪费,况且出殡后众人已散去,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他说着,忽然拉了拉身旁的一根手柄,禁锢姜怜心四肢的铁链便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接着她整个人便又往水中沉了几分。
随着水面覆过胸前,那阴寒之气也仿佛深入心髓,直冻得姜怜心连呼吸都开始打颤。
然而她亦捕捉到他的话,原来她现下还在秦府之中,只是既然秦宣的灵柩已经出殡,画末没道理还未发现自己已经失踪,怎么不曾寻来。
正当姜怜心思考这些问题之际,赵欢却又将手柄拉动,随着锁链的拉伸,那冰寒之水已然没至她的脖颈。
姜怜心下意识的张开嘴喘息,莫论在水中本就难以呼吸,光是那水里的寒意已是极大的折磨。
而今本意是深秋霜重之际,水牢里又格外阴冷,再加之冰寒之水,姜怜心觉得自己就好似被打入了寒冰地狱,深陷其中不得解脱。
第八章 :赵氏阴谋(二)
“这水牢的滋味如何?”
如此将姜怜心折磨许久,赵欢才终于开口。
姜怜心见他小人得志,愈发不肯屈就,咬紧了牙关应道:“这水牢且不是三两天能够完成的工程,舅舅一早在秦府中准备,只怕连这场葬礼也早有策划,怜心何德何能,竟劳舅舅费这样的一番心思。”
赵欢又仰天笑了一阵,说道:“你我甥舅之间,便明人不说暗话。”
说罢,他转身示意了跟在身后的两名小厮,边接过他们递来的纸和笔,边说道:“我赵欢侍奉姜家多年,可谓劳苦功高,你父死去,由我继承衣钵,再合适不过。今日我请你来此,便是要你当着我的面,写下禅让家主之位的禅书。”
说到此处,他已蹲下/身子,隔着铁栅将纸和笔递到她面前,才落下最后一句:“写完,我就放你走。”
姜怜心不禁迸出一声嗤笑,心道她这舅舅好生不会说谎。
若是他不曾做杀她灭口的打算,何以费这般心思,以秦宣之死引她入瓮,况且秦宣和陆姓男子就是最好的先例。
见她不怒反笑,赵欢陷入了沉默,一张脸也彻底阴沉下去。
事已至此,那源自于心底的恐惧反而褪去了不少,姜怜心维持脸上的笑意,仰头向赵欢看去:“舅舅定然不曾知晓屈打成招的步骤,怜心不才,入狱的那段时日倒是耳闻一二,若想要人犯说出官差们想要的罪状,且不能在一开始就逼供,怎么也得等到那刑罚熬了一段时间后,犯人识得苦头,才会招认。而今我身子在这水里还未泡爽快,舅舅就这般着急,如何能得逞?”
姜怜心的话里满是嘲讽,怎料那赵欢却不受激将,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向她,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等着那妖物来救你。”
想不到赵欢竟识得画末的真实身份,姜怜心于是下意识的蹙了眉。
见她收起笑容,赵欢面上又添得意,接着说道:“可惜啊,我特意请了位高人,在这水牢之上布下阵法,掩住你身上的气悉,那妖物就算鼻子再灵也寻不到你的踪迹。这不,他知晓你失踪后把秦府翻了个底朝天,最后还是空着手回去了。”
“当然,他必定还会再来,不过到那个时候,高人的缚妖阵也已布好,正好撒网收妖。”赵欢说着,故意行到铁栅前,五指一收,仿佛真的将一切控于掌心。
姜怜心心道不好,只怕那高人果然如他所说那般厉害,如若画末遭伏,那她想要凭着一己之力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了。
她于是下意识的低了头,想要去看那藏在腰封里的灵符,暗忖眼下只有想法子骗他松开自己的双手,再以那灵符向矶元求救。
然而赵欢似乎看透了她的念想,将手探入袖中道:“你找的可是这个?”
姜怜心猛然抬头,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红色的锦囊,却正是矶元给她的那一只。
浓重的绝望之感顿时在这一方暗室中弥漫开来,姜怜心无助的挣扎,牵扯着铁链哐当作响。
对于她的反应,赵欢很是满意,又加深了脸上的笑意,缓缓抬了抬手。
随着他的这一动作,身后的两名随从立时领了命,行至铁栅前,摇动手柄。
禁锢着姜怜心手脚的铁链不断拉伸,拖着她向水中沉去,逐渐淹没了下巴、口鼻,甚至没过头顶。
冰寒之水瞬间掠夺了呼吸,姜怜心拼命的屏息,却抵抗不住那阵阵侵袭的痛苦之感。
胸肺里残存的空气越来越少,连意识都开始模糊,她以为自己短暂的人生真的就要结束于冰冷的水底,却被那锁链忽然一提,脖子以上的部分又重新出了水面。
这样的折磨最无人性,并非因为被掠夺呼吸的痛苦,而是源自于未知的恐惧。
生命就好似被完全掌握在另一人的手里,这一刻或许还残存一口生气,下一刻则可能因为那人改变主意而失去性命。
所以在接触到空气的那一瞬,姜怜心拼命的喘息。
然而赵欢却并未将这折磨继续下去,而是幸灾乐祸的对她道:“你说的没错,这冰寒之水不享受一番,着实可惜,便叫你再泡上几个时辰,我们甥舅二人再接着聊。”
说罢他便携了那两名小厮转身离去。
水牢里安静下来,姜怜心只听到铁索偶然发出的碰撞声,和她自己因寒冷而变得沉重的呼吸。
随着时间的流逝,侵入身体的寒意越渐浓重,仿佛有千万把尖利的锥刺,一下又一下的刺进她的血肉和骨髓里。
姜怜心痛苦的咬紧了牙关,却抵挡不住唇齿间下意识的颤抖,她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维持住那一丝清明。
意识恍惚间,不知为何,她脑中不断浮现的却是画末曾经说过的话。
“只隐约记得,忘川水很冷,在那里等了很久,渐渐的就都忘了……”
她便不禁想着,站在那忘川水里的感觉或许正如此刻一般。
锥心刺骨的寒冷,一时一刻都那样难熬,而他又是如何熬过了千年。
似睡非睡间,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就在姜怜心觉得自己要被活生生冻住的时候,铁栅外又传来一阵响动,原是赵欢重新折了回来。
见到姜怜心奄奄一息的模样,他似乎很是受用,低头俯看她道:“现下可爽快了?”
姜怜心费力的挣了挣,禁锢手脚的铁链发出微弱的声响。
她心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何也得先自这水里出来才行,于是故作屈从的仰头道:“好舅舅,怜心知错了,求舅舅放我上去。”
“这就不行了?后面还有十几道刑具未曾用上呢,家主不体味体味?”赵欢又向铁栅跟前踱进两步,似欲辨清姜怜心面上神情,见她低垂眉眼,早已没有方才的戾气,才露出满意表情。
姜怜心复又放低姿态,再次向赵欢哀求道:“不了,怜心真的受不住了,况且家主之位本就是舅舅的,我本不该鸠占鹊巢……”
姜怜心无比艰难的说着这些话,那赵欢果真便信了,难掩欣喜之色道:“还算是识得大体,早如此不就好了,你我本是亲戚,我自不会亏待你。”
安静的听赵欢说完这些话,姜怜心又将那铁链挣了挣,继而虚弱道:“还请舅舅放我上去,也得松了锁链,我才能写禅书啊。”
她说得甚是谄媚,那赵欢又道她眼下不过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一尾小鱼,必兴不起浪来,便摆了摆手,示意小厮将她拉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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