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印完败,慌道:“我没有,我就是吓唬吓唬你。”
“你刚刚分明已捏了指诀!”
“那是没错,可是我绝对不会出箭的!”
片刻前还凶巴巴的家伙,转眼间就在其怂无比地拚命澄清着,一边悄悄扭动着想要爬开。他哪会让她溜走?果断
以乌云罩顶之势将她禁锢,手脚并用地缠住了她。
“若是给你机会,你定会伤我。”他的郁怒分明是丝毫未减。
“我不会!”
“我不信。”
“我发誓!”
“不管用。”
“呜呜,那如何你才能信?”
“不知道!”
陌途已是怒到炸毛。
一只炸毛的怒猫可如何安抚?青印急中生智,抽出一只手来,在他的下巴底下挠了两下。
他愤怒的揪扯顿时软绵下去,随着她一下下的抓挠和讨好的低声安抚,脑袋挨着她的肩头,整个人都软趴趴地倒在了她的身侧,却仍是沉着一张脸,半眯的眼中闪着倔强的光。
直到她挠的他整个人都舒坦了,他才闷闷地嘟囔出一句:
“我并非要强拦你。只是想问你,无头无绪的,你可知道去哪里找玉兰?”
原来他不是要拦她啊。
陌途板着一张脸道:“虽然很不愿意你以身涉险,可是既然已决定帮你复仇,董展初又与方艾有牵连,那就须得查一查了。不过……”瞥了她一眼,“你必须听话,定要保障自身周全。”
青印忽然紧紧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胸口,语调中透着喜悦和激动:“陌途——陌途你对我真好!”
陌途的神情却有些愣怔。青印只顾得欣喜,并未看到那一瞬间他眼中飘过的云翳。
清晨。陌途围着院墙外转了一圈,找到了不寻常的东西,唤青印来看。
青印站在墙外,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墙头上印了两只深黑的手印。
“那是?……”青印不由地顺墙就攀上去细看。陌途担心路人看到她上墙的奇异模样,急忙托住她的腰,作势将她举了上去。那手印像是墨汁印上去的,手形纤细,像是女子的手印上去的。深黑的色泽,透着不祥的意味。这墙头可是不矮,正常人想要在这里印上个手印,必得踩个梯子才行。
她将手按在手印的旁侧,往院内望去,正望见玉兰树下那个竹榻。
那手印的主人应该是在窥伺里面的情形。
陌途将一只手撑在她的脚底举了一下,便将她举上了墙头坐着。自己也轻轻一跃,坐在她的身边。望着竹榻,低声道:“想必是我去焦州官衙那一夜,有东西跟过来了。那天我太过疲惫,竟没有觉察到有异物窥伺在侧。”
青印看了一眼那阴森森的手印,问道:“你可能看出这手印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陌途锁眉道:“看不明白。只是觉得透着一股刺骨怨气。”
青印道:“不知董展初的忽然上门,与这手印
的主人是否有关联?上次他看到我在纸上写的‘方艾’二字,似乎吓的不轻呢,恐怕不会再上门了。也不知他家在何处?这无头无绪的,可去哪里寻找?”
陌途偏脸看着院中的玉兰树,道:“或许,玉兰已指出了方向。”
“什么?”青印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玉兰树朝向南面的枝叶竟然枯萎了一大片。心中一沉,惊道:“这树是怎么了?”
陌途道:“断了一根,岂能不伤元气?枝叶自然会枯萎。她想要往何方去,必要先挣断朝向那个方向的根系。看这样子,是朝着南边去了。”
“南边……”青印的目光朝着南边望去,“只一个方向,却不知远近,京城南片住户颇多,找起来也不容易。或许去查户籍……”
陌途看她一眼:“你却忘记了南边是哪里吗?”
青印一怔,恍然大悟:“焦州府!”
以往上门求助的人多是京城人氏,因此她自然地认为董展初也住在京城。此时细细想来,他虽是讲官话,口音竟带了些乡音。难道真的是来自焦州府吗?
陌途嘴巴一抿,懒洋洋倚在她的肩上,怨怨道:“看来又要跑一趟了。”
隔壁大妈从墙下小道上经过,见他们两人坐在墙头,板着脸斥道:“看你们两个皮的!仔细摔着了!给我下来!”
两人急忙蹭着墙跳到地上,红着脸跑走。
作者有话要说:起不出四个字的章节名字……求赐章节名…… OTZ
☆、32
正午时分,焦州府街头的一处茶摊的凉棚下,一名身着浅绿衣裙的女子慢悠悠地喝着茶,膝上卧了一只黑猫。正是青印跟陌途。
邻桌的两名茶客正在喝茶,天南海北聊着天。
茶客甲忽然道:“又快到七月十五了,今年的诅咒不知还会不会应验。”
茶客乙:“年年应验,今年自然不会例外。”
茶客甲叹道:“不知又该着谁家的孩子倒霉了。”
茶客乙:“该着谁家的孩子,自己算算不就明白了吗?七月十五夜间子时生辰的,一准跑不了。”
茶客甲:“真那么邪门吗?”
茶客乙:“焦州府每年都丢一个这个生辰的周岁孩子,多少年都这样,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妖物作怪。”
茶客甲:“每年?若是那一年没有七月十五子夜生辰的孩子呢?”
茶客乙:“邪就邪在此处,必有。每年必有一个孩子会在那个时辰出生,像是专门为了来年赴死的。唉。谁家不巧那天生了娃娃,就早早知道养不住了。”
茶客甲:“那今年谁家有这么个孩子?”
茶客乙:“谁家有,难道还宣扬不成?定然是拚命藏着瞒着,希望能逃过一劫。可是那恶诅岂是凡人能欺瞒得了的?”
青印听得心中暗暗称奇。焦州府还真是不太平啊。就朝着邻桌作了一揖,笑着问道:“听两位大哥刚刚说的热闹,不知那恶诅是什么典故?”
两名茶客看对方是个娇俏的小姑娘,也乐于搭话。茶客甲道:“这个典故说起来久的很了。传说百年前焦州府建城之时,误挖开了一座巨大古墓,也没做法事超度,就擅自将棺木尸骸丢弃了,整个城中的居民遭到亡魂报复,恶疾成灾,死人无数。后来法师与亡魂沟通,达成妥协——每年以一名七月十五子夜生辰的周岁婴儿祭祀,方还焦州府百姓平安。”
青印听到这里,觉得这故事十分耳熟,模糊记得小时候也听小伙伴们讲过的,她只是当成一个恐怖故事来听,却不曾想到传说中的祭祀会真的存在。奇道:“这么邪门的事,真的年年应验吗?”
茶空乙道:“可不是吗,年年七月十五都会失踪一名七月十五子夜生辰的周岁婴儿,那诅咒从未误过时辰。”
青印心中暗暗压上了云翳。这片故土还真是不清静啊。
两名茶客喝完茶散去。
青印抿了一口茶,远远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知府衙门。大门外立了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两名守卫手执长枪守在门口,看上去正气凛然。青印的
手习惯性地抚摸着黑猫的后颈,借着茶碗儿的遮掩,轻声问:“你确定官衙是邪地?”
“没错。”黑猫说。“这官衙的大门和围墙上都在隐蔽的位置绘有符咒,将邪气锁在墙内,若非闯进去,便是神仙自墙外路过也发觉不了的。”玉兰树朝向南方的根系断裂,焦州的方位正是在南边。如果董展初来自焦州,那么陌途能想到的焦州之邪地,唯有知府官衙。这是上次他来盗取案卷时便觉察到的,只是当时情势危急,没有时间查看清楚。
这次他们来到焦州,稍加打听,便知道焦州知府姓董,名董驷和,据说担任焦州知府有二十年之久了。再打听董展初是其人,人们知道他是知府家的公子,却因为此人极少与人交往,竟没人认识他。
按当朝律例,一任知府最多五年任期,董知府竟一做就做了二十年,实属异常。
青印道:“既然防范如此严密,若想溜进去可是极难。”
陌途道:“我便先进去打探一下,看看玉兰是否在里面。”
青印低声说了一句:“去吧。”
黑猫应声跃到地上,像一只午后找地方打盹的普通猫儿一般,迈着懒洋洋的步子走向路对面,轻松便跃上了官衙的高墙,消失在墙后。
黑猫的外形不仅利于隐蔽,这层人间常见的毛皮也能很好地隐藏自身的特异气息。再加上经过上次探过路,对此地所布阵法有了大体了解,这才得以轻松绕开各种机关,顺利进入府内。
知府官衙实为贵族府第,占地足有两百多亩,楼轩厅堂数百间,九进院落,处处园林。前为三厅六堂的官衙,后为前房堂楼的私宅,亭台楼阁,朱红蓝绿,端的是相当气派。
此时时值正午,阳光正盛,蝉声懒懒,府内的人大概都在午休,站岗的守卫们也在打着瞌睡。一派宁静安祥。
陌途却以特异的目力,看到整个官衙内笼了一层淡淡黑气,越是后院内宅越是浓重。只是参不透这黑气的根源何在。
黑猫顺着树影慢慢踱步,一路走向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