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站在她的胸口,忽然朝她探出了脑袋,咬向她的咽喉。她感觉到它毛茸茸的嘴巴拱的脖子痒痒的。
青印笑着躲了一下:“别闹!明早起来再喂你。”随手拨了它一下,将它拨拉得从身上滚了下去,栽到她身边的被子上。
陌途呆掉了。它原本的打算是咬住她,然后将她挟持到仙界,交给仙主赎罪。可是它重伤之后竟如此孱弱,被她随手一搡,便倒地不起。这般体力,怎么可能捉住她?它的心碎了。不禁悲从中来。
青印伸过手去,在它的颈子上摸了两把,像是在哄它入睡。
它很想怒吼一声“滚,别碰老子”,却气愤得头脑昏沉,就卧在女孩和婴儿中间,沉沉睡去。
早晨起来,青印欠起身看了看,小娃娃和黑猫相依偎着,都睡的正香,情境很是温馨,忍不住嘴角含笑。打着哈欠,轻手轻脚地起来,苦巴巴地在院子里晾被子时,有几个人走了进来。来者有徐管家,徐管家带着两名官差模样的人来。青印忙上前询问。徐管家道:“这是官府里的人,因王初五的事,有些话要问问夫人。”*
青印这时注意到徐管家脑袋左侧贴了一剂膏药,怪模怪样的。顺口问道:“徐叔怎么了?头上贴膏药做什么?”
徐管家摁了摁额头,愁眉苦脸道:“从昨晚起就头疼的厉害,大概是着了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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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2年的最后一天,好心的施舍个评吧。。
☆、罪过
徐管家摁了摁额头,愁眉苦脸道:“从昨晚起就头疼的厉害,大概是着了冷风了。”
落葵也跟出来了,出于习惯,不悦地道:“徐叔,夫人怎么能见生客呢。”
徐管家道:“官差大人公务在身,这些失礼之处就请夫人多担待些。”
徐管家都这么说了,落葵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道:“夫人大概还没有起来,各位稍等,我去叫一声。”前去通报。
朱砂已经起来了,也不梳洗,散着头发坐在梳妆台前,就请诸人进来。屋内香气萦绕。她缓缓转过头来,虽未施脂粉,容颜却依旧如画。那条只有青印看得到的大尾巴,摆动出优美的弧度。
徐管家问过安,道:“官差大人例行公事,就王初五的事,府里每个人都要循问过,还望夫人不要怪罪。”
朱氏拿一柄象牙梳悠闲地理着头发,道:“请问就是了。”
两名官差对视一眼。大概是没想到要问话的对象是名娇俏娘子,颇有些尴尬。其中一名上前一步,问道:“敢问夫人,可知前几天府里出了一件人命案子?”
朱砂点头道:“丫鬟们都在议论,我也有所耳闻。”
官差又问:“请问夫人,案发前一晚,可曾到王初五住处的附近去过?”
朱氏蹙眉道:“我怎么知道一个下人住在哪里?只是那晚是因为心中烦闷,四处走了走,散了散步,半夜时分才回来。”
青印心中一动。她分明记得,就是那夜,她跟落葵为了把林亦染的起居用品收拾好,忙活到半夜,后来坐在阶前睡着了,朱氏回来时她曾醒过,那时月亮即将落山,应该是半夜之后了。
官差再问:“那您可曾遇到过王初五,跟他说过话?”
朱氏平静地道:“或者曾遇到过个把仆人,嘱咐点话。这些小事记不清了。不过我可认不全这些仆人,不知道是不是王初五。”
官差又问了些话,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告辞退出。朱氏忽然叫住了徐管家,问道:“徐管家脑袋怎么了?”
他按了按额角的膏药,道:“或是吹了冷风,头疼的很。”
朱氏道:“家里有个现成的御医呢,何不找老爷给瞧瞧?”
“是,正要去找老爷求个方子。”正欲走时,又站处了,看着朱氏,问道:“夫人那晚,真的没有遇到王初五吗?”
朱氏冷冷看着他,没有回答,嘴角浮起一个阴鸷的笑。徐管家莫名胆寒,赶紧赔罪道:“小人多嘴了。”低头退出。
朱氏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嘴角那个冷笑越发阴森。站在旁边的青印,看到她眼中浮起一层绿气。
当晚,徐管家找到林梓枫求方子。林梓枫诊视半晌,竟没看出病因。推测是劳神过度所致,就开了个安神的方子给他。徐管家收起方子,却没有就走,犹犹豫豫道:“老爷,有件事,小人也是才记起来,不知该不该说。”
林梓枫不在意地道:“说。”
徐管家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低声道:“今日官差去问夫人话时,夫人说谎了。”
林梓枫领了徐管家来到紫珠园时,夜色已深,朱氏正由青印服侍着,准备歇息。见两人进来,也不吃惊,坐在床沿,脸色淡漠。道:“相公许久不曾晚上过来了。”
林梓枫负着手,用审视的目光年看着她:“朱砂,王初五死的前一晚,你真的没有见过他吗?”
朱氏道:“记不清了。”
林梓枫偏了偏脸,道:“徐管家,你来说。”
却听徐管家咳了一声,道:“夫人确是没有记清。那一晚,您明明是见到了王初五,而且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大着胆子揭露了这句话,紧张地看了林梓枫一眼。林梓枫微微点头,鼓励他说下去。
朱氏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盯着徐管家,嘴角弯起一丝冷冷的笑。青印注意到她的眼中泛起一层绿气,脊背一阵发凉,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徐管家也觉得她目光格外森冷,心中发寒,额上冒出一层冷汗。因仗着有林梓枫撑腰,壮着胆大声道:“那晚我巡夜,无意中看到夫人和王初五站在路上说话,而且所说内容,我听清了。”
徐管家因为太紧张,又或为了模仿那晚朱氏的腔调,他的声音都有些尖利了:“夫人说:王初五,你可记得小姐死后,尸身僵硬蜷曲,你去抬尸时,为了好抬,将小姐的尸身强行扳直,硬生生折断了小姐的腰骨!”
这可怕的描述、尖锐的话音,令在场的人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朱氏也不答话,盯着徐管家一语不发,嘴角含着阴鸷的笑。一时间,屋子里静默了片刻,人人心中惊颤。林梓枫更是面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徐管家只觉得这静默带来更大的压力,头更疼了,似有一根针在脑袋里钻一般。
还是朱氏打破了沉默,徐徐道:“那我说的,可是事实?”
徐管家道:“这事的确是有……不过,咱们要追究的,是王初五死的前一晚,是否跟夫人接触过。”
朱氏点头道:“我的确是遇到过王初五。如此质问他,也是因为感怀小姐所受折磨而已。说起折磨,你徐管家也立功不小啊。小姐病重时,授意下人们断食断水的,不是你吗?徐管家,过去你曾是林家的帐房,林家待你也不薄,你却伙同他人,假拟帐目,盗空家产,后又令小姐在饥渴中死去——您是精通帐目的,自己在夜里数一数,可能算出将来要下到几层地狱?”
徐管家脸色大变,想嚷一句“你胡说”,却哆嗦着嘴唇,呐呐说不出话来。手捂到额头上去——头越来越疼了,耳中铮铮作响,渐听不到别人的话声。
林梓枫逼问道:“既然见过王初五,那你为何不承认?”
朱氏道:“我实在不愿承认认识那等渣人。”
林梓枫道:“你这么说不是太牵强了吗?”
朱氏微笑道:“你是说,我杀了王初五?”
林梓枫厉声道:“谁知道你用了什么邪法!我早就觉得你这阵子神神叨叨的,可疑的很!”
朱氏哈哈起来,笑声带几分凄切:“邪法?你倒不如说,是小姐的冤魂来索命!”
林梓枫脸色发青,狠狠道:“我才不信有什么冤魂索命!若是有,我父母的冤魂,早就显灵给我看了!林亦染之死,你也是帮凶,这时我冷落于你,你怀恨在心,就装神弄鬼,妄图毁我家业,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朱氏冷笑道:“毁你家业?这家业——原本是你的吗?帮凶?帮凶死得如此凄惨,那主犯,还不知会有怎样的下场呢。”
“你……”林梓枫被噎得恼羞成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徐管家突然抱着脑袋大声呻…………吟起来。不一会儿,就倒在了地上,左右翻滚,浑身抽搐,很快就一动不动了。林梓枫呆怔了一会儿,上前查看。搭了一下鼻息,竟然已经气绝。目光移到徐管家额角贴的膏药上,忽然心念一动,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
空,空。
空壳的声音。
林梓枫一屁股坐在地上。青印目睹这等恐怖情景,早就吓得缩在墙角,哆嗦得路都走不了了。朱氏仍是坐在床沿上,连站都不曾站起过,一句嘲讽的话飘出唇角:“他可是当着你的面死的,你可见我施过邪术?”
林梓枫满面惊恐,冷汗淋淋,不能成言。
墙上的画中美人,静静俯视着这一切,嘴角似乎弯出一个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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