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后,又略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激动个什么劲,人明说了对自个没兴趣。松了手,雪叶容讪讪道,“以前在暖玉画舫的时候……弄的。”
一个会用奸**污一词来形容自个主上的人,想必在那等花街柳巷,藏污纳垢之所也沦数异类,受人排挤。
未免雪叶容再想起过往不堪的回忆,汐然并未继续深问,而是道,“今个你刺杀我一事。”悠悠拖长了调,再顿一顿。不出意外的望见雪叶容耳朵像小狗一般稍稍竖过来了一点,眼眸也一眨不眨的望向这边,显然是上心了。晓得不会被……之后,才担忧起自己的小命来。“你往后若是能安安分分呆在夕月城之中,我便既往不咎,当然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我不会碰你,但你需得乖乖听话,成交?”
雪叶容愣了好一阵后,如啄米的小鸡一般将头点得欢快。
门外传来两声叩门,声响本是轻缓,却无端凝了一丝浮躁之气。
玖言低低唤道,“主上,月冥大魔导到了。”
汐然冲雪叶容一招手,雪叶容瞧在眼里,却只是茫然的愣着,不晓是个何意。
不会看人脸色到这个境界,亏他还在画舫中待了这么些年,汐然懒得再同他啰嗦解释。法力一凝,凭空将雪叶容从池中捞了出来,取来一件新的袍子将之裹着,搁在膝盖上。
突然腾空的时候,雪叶容吃了一惊,低低轻呼了一声,即便给无心人听着也觉得骨子中一阵酥麻。
汐然将膝上挣扎的人扣住,淡淡,“莫不是你想在外人面前来个出浴?”
雪叶容这才想通,乖巧不动了,不大好意思的朝汐然笑笑。
也是雪叶容那声惊呼落下,未得汐然一句吩咐,门便被自外猛地推开。
玖言站在门口,瞧着汐然随意拿起一帕子,覆在少年湿漉漉的发上,不算温柔的揉了揉。回眸时色泽清浅,对着的是他身后的月冥,“且看看他的脚怎么能不留伤痕?”
月冥依言上去治疗了,汐然怀中的少年涨红了脸,趁着众人都在专注伤脚的时候,偷偷小心翼翼的拉扯着裹着身子明显偏大的外袍,将不甚衣襟,滑落露出的肩头遮住。
汐然本想道看两眼不会误了你的清白,但念及还有旁人在,只是再取了一件披风将之捂了个严严实实,睨雪叶容一眼道,“别动。”
雪叶容心满意足,自是不动了。光之治愈术只是给人暖暖的感觉,并不会疼痛,但即便是疼痛,也早就习惯了。闲下来之后,不经意移眸看见屏风之外站着的男子,他碧波似的眸中,宛若有冰霜凝结。唇边尚带着一丝礼遇的微笑,无端叫人瞧着心颤,恍似什么在心中破碎淋漓,外表却还光鲜的完整着。
处理完伤势之后,月冥起身道,“这位便是雪叶容公子么?主上若是要将他手下,是不是还需搁在夜雪那,让他学习几日礼数?最早今个便可以举行收纳面首的仪式的,大约三日后就可……”
“仪式不必了,就这么吧。”惯来的习俗便是,自外引进的面首难免礼数不够周正,不够得主上欢心,需得一番精心的□。汐然猜想这过程给那将清白看得极重的雪叶容去做,定然会一头撞死在墙上,未免旁出枝节才有此一说。
不想月冥却衔着一丝微微促狭的笑意,“主上如此心急么?”将汐然说得一愣,转而无奈。长老一辈的人中个个皆是雕刻的脸,死板的性子,唯有月冥偶尔忘了注意,会开开玩笑。但这一方面的玩笑,还是第一回听她说。
好在雪叶容一时没跟上思维,未能听懂其中的含义,懵懵懂懂的往衣袍里缩着自个的脚。
月冥见也没自个什么事了,司音殿那边手头还攒着事端处理,便要告退。走至门边,忽而掉头嘱咐道,“虽然不知道主上哪弄来的天灵地宝将雪公子一身伤疗养得七七八八,但有些毕竟是积着的旧伤,一时半刻也好不完全,主上今夜……咳咳,还是节制点的好。”
汐然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算是回应。
雪叶容这回总算听懂了,面上绯红一片,戒备的往衣袍中缩。
室中静了一阵,玖言开口,语气同平时一般无二,瞧不出半点的不好,“主上今日下午的课程,可要推掉?”
出乎他的意外,汐然道,“不必了。”转而对着雪叶容,“下午你便自个安生的歇息。”最后一眼的深凝,别有意味,雪叶容顶着甚大的迫害感,从了。
☆、第22章 勾魂摄魄
洛伊学院下午的课时不多,只是晚时给司族的人拦一拦误了回程的时间,月已东升的时候才将将回到梧殿。
司族之人佯装误会的道了回歉,这事基本就算不了了之,不过即使表面平和,汐族同司族之间隐隐敌对关系还是正式确定了。涉及嫡系贵族之死,司族在寻着真正凶手之前,总是怀有芥蒂的。
桑止道,监控司族新增的暗卫近期内不会被调动,亦派有黯察司之人在时刻关注司族动静,戒备武装短期内不会卸除。
外族纠葛素来有之,汐然或许过往会因之而焦躁失眠,现下却是习惯了。只是行至樱花绚烂之下,忽而想起雪叶容。
夕月城中多少有各族安插的探子,包括司族。他若自由自在,又正当选面首的浪尖,难免给人盯上,偏偏不懂自保,让人焦心得很。
停下脚步后,回问身后的玖言,“雪公子在哪间寝房?”
风过花飞,显得清冷,月色在云中渐淡时,玖言回道,“在竹殿。”
汐然转了身,便往竹殿去了,顺道给玖言留下了一句,“你今晚不用跟来。”汐然的打算只是去瞧瞧雪叶容,走一趟便会回来,再稍微给他提一下醒。而依着现在她同雪叶容相处的模式,说话时有旁人在场,还是略有不便的,遂而一个人去了。
许是白天有一阵的折腾,汐然去的时候,雪叶容已经早早睡下了。门口守着的侍女低声道,“我去将雪公子唤起来罢。”
汐然道了句不必,推门自个进了寝房。
门将合上,门口两侍女眼神相触,微微抿唇笑了笑,“主上竟真的过来了呢,看来我们侍奉的雪公子如传言一般,颇为受宠。”
“据闻他是主上亲手抱进的城,这份恩宠自来未有人受过。”
“雪公子同主上一般黑眸黑发,瞧着定然甚是合衬的。”一侍女浅浅一笑,眼角不经意扫到院落门口,顿了顿,稍显迟疑,“沙琳,方才院口是不是有一个人?”
“唔?有么?”沙琳赶紧朝院口望去,却连一丝人影都未能瞧见。“没看清。”
“……”
屋内,灯且幽暗的闪烁着。
汐然站在床边看雪叶容四仰八叉的躺在大床上,过大的睡袍搭在身上基本没能遮住什么,被子也被踢到床下。他这幅的模样,汐然若是将他叫醒了,保不齐又要误会一番,非礼云云的。
叹息一声坐到床边,汐然轻手轻脚的帮雪叶容将睡袍系好,免得明日一早起来被侍女瞧见了,他估摸得要寻死觅活。又取下手上一直带着的手链系在雪叶容手上,少年白皙的手腕竟比汐然都要纤细几分。
“那个可是异位面防御类通天异宝,你就这么给人了?”小仓鼠心疼的念叨两句,“早知道你这么败家,我便不那么早给你了。”
汐然不以为意,“不过借他戴上两日而已,等风头过了会收回来的。”
“又不是一回两回了,你觉着我还会信你?”小仓鼠一副看破一切世俗的高远模样,隐藏下切齿咬牙,“不就是几万元素石,送也就送了,看在他沾了一点你弟弟气息的份上。”
汐然未再回话,在房中转了一圈,发觉布置的人还称得上尽心尽力,并未因雪叶容是面首身份低微而从简敷衍,颇为满意。
离去时守门的侍女还颇为讶异,冲口说出,“主上不再此过夜么?”
沙琳赶紧隐在袖中拉拉守门的侍女,让之不要多言,浮一层礼貌笑意道,“主上慢走。”
雪叶容顶着面首这个身份,众望所归是她要多伴着他的了,或者说……将之吃干抹净,而并无有人关心雪叶容其实只有十三四岁的年龄这一事实。这份习惯听上去的确有几分可怕。
竹殿同汐然寝房的梧殿隔得并不远,路途中间一汪点缀星河的湖泊,绚烂樱花园与清幽竹篁两岸相对。
早前的汐然本是希翼住在竹殿的,奈何大执事风轻云淡道,“梧殿是特地为主上而建,夕月城中心之所在,主上若是喜欢竹林便让人迁过来罢。”
脑海中稍一想想要动如此大的工程,汐然也就作罢了。
听闻最早之前梧殿之内唯有一棵高大的梧桐,秋来时满院金黄。后因汐然的生母在怀着汐然之际尤为喜欢樱花,才改植了一片樱花园。一来二去的折腾着实麻烦了好一阵,新植的樱花树却诡异的一直颓败,直至三年前才开始开花,而那株梧桐不晓已经成却哪家的柴木。
忘言道,花亦有灵,那片樱花许有它自个桀骜的个性。即便桀骜,最后的最后,不也花开绚烂同一般樱花无二么,可见现实他委实是个磨砺人秉性的东西,雪叶容也着实是朵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