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居然也叹了口气,其实这很明显,且不说她与秩序曾经的嫌隙,单说这五行逆转的邪术有着这样惊人的威力,让玄门正道如何不惧?
秦菜轻身一跃,再度升入空中。她手上的弯刀发出泼泼洒洒一片耀目的金光,周济昌面露喜色:“先知,玄门会永远铭记你的功德。”
秦菜看了他一眼,语声冰冷:“我不需要谁记得我的功德。”
她再度施展五行逆转之术对抗尊主,但使用非常小心,尊主发现了,他如玉的脸颊多了三分笑意——秦菜施法强度为他的三分之一,这样雷劫一下,她能替他承担三分之一的劫伤。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啊,这样就堪破了玄机。”他施法不停,目光依然空洞,“我可以把天书给你,由你来修正天道。呵呵……别失望。”
秦菜并不承他的情:“我说过,像你这样的人,没有阅卷的权力。”
雷声滚滚,更加震耳欲聋。尊主却整好以暇:“越掌握他人的命运,就越觉得可怕。你觉得自己拥有惊天的力量,却一生一世都必须活在天道的桎梏之下,它简简单单的一个安排,你就留不住想要挽留的一切。到最后不想失去的都失去了,不想留下的都在身边。”雷劫轰然而下,从下向上仰望,只看见一团燃烧的火焰。
周济昌与谢天安眼中都现了微不可察的一丝喜色,周济昌喜者,玄门二害,终于都就此去除了。谢天安悦者,自然是人间再无权位声望甚过他者。二人心思各异,却都注视着这团呼啸而至的雷火。白河和吕凉薄抢身欲往,被周济昌着人拦住,白芨未动,雷火轰然砸落,如同陨石一般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整个三画职中,那么多的法阵全然不堪一击,顷刻间毁于一旦。
熊熊火光之中,不见尊主,也不见秦菜。周济昌大松一口气,一脸沉痛:“为了维护我玄门正义,先知大人……与尊主同归于尽。我在此倡议,我玄门同道于此立碑着传,永不忘先知高义。”
谢天安立刻接话:“想不到我等玄门同道竟然被这个尊主蒙骗了这么多年,如今罪首已除,当重整秩序才是。”
周济昌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先清点各自伤亡人数,待抚恤家属、救治伤员之后再议吧。”
白芨和白河等人却都奔向燃烧的火堆之中,极力搜寻。白河拥有异眼,纵然大火冲天,他却视物清晰。不一会儿,他冲到一堆废墟之下,用力攥住什么往外拖。大火烧焦了他的双手,九天雷火,那是法咒不能隔绝的能量。但他依然紧攥着,全无放手的意思。白芨很快也发现了,上去一并往外拖。
桑骨泥人也上去帮忙,不一会儿,几人合作,还真把什么东西从九天雷火中拽了出来。周济昌和谢天安俱都是面色一沉,但见他们拖出来的东西已经被烧成了焦黑一块。周济昌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去,那焦黑一块全然看不出是何物,只有白河以昆仑镜中的灵力饲喂。不多时,那焦黑的东西一阵剧烈的咳嗽——竟然真的是秦菜!
周济昌暗恨白河多事,谢天安也是面色阴沉。两个人正欲说话,只见那焦黑一块突然幻化,竟成为人身。秦菜从地上站起来,似乎毫发无伤。两个人刚想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先知无恙,实在是太好了!”
秦菜扶着白河站起身来,又咳了几声方沉声道:“先收拾残局罢,我累了,余事改日再行商议。”
说罢,她便示意沙鹰与燕小飞随她走,白芨还要留下来帮助人间诸人料理后事。燕重欢这时候也站了过来,打斗的时候众人都是损耗过巨,困倦不堪,他却是毫发无伤。这时候他扶着秦菜,理所当然地离开了不羁阁。吕裂石咬牙切齿:“姓燕的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让他走了?”
周济昌也不齿这样的反复小人,当下冷哼一声:“随他去吧,这样卑鄙无耻之徒,自然是闻腥而栖了。”
燕重欢扶着秦菜往前走,燕小飞和沙鹰反倒是插不上手了。等离开众人视线,秦菜扶住燕重欢肩头,一口血喷了他一肩,随后不省人事。她终于还是小看了九天雷火,三分之一的力道,几乎真的要了她的命。燕重欢也不多说,直接把她送上车,连同沙鹰和燕小飞带到了一所农家小院。院子外是果林,里面则是一个小小的菜园,周围种满了花草。凉椅下还有一架葡萄。这时候葡萄已经挂果,还未成熟。
燕重欢把秦菜抱进屋子里,沙鹰这才发现这屋子里摆设样样精致,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燕重欢拿了药,让沙鹰给秦菜涂抹。沙鹰看了看药,确定没有问题,这才给秦菜全身都涂抹上。
出来之后,燕重欢又给了他和燕小飞一人一管药,然后示意:“水已经放好了,洗完澡出来吃饭。”
大战结束之后,洗个热水澡,有一顿可口的饭菜,真的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呀。沙鹰吃完东西,去秦菜房间,把秦菜搂在怀里,美美地睡了一觉。
燕小飞就不理解了:“师父,您这是?”
燕重欢拍拍他的肩:“休息一下,然后通知白芨到这里汇合。”
白芨过来的时候,秦菜还没有醒。燕重欢安排他也梳洗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他也没说什么——燕重欢这是明显的投效之意。现在的秦菜不可能拒绝他,那么他们又何必再与之为难?
而令燕小飞等人没有想到的是,秦菜在这里一睡一个月。周济昌也是个敏感的人,如何不知道秦菜一定是伤得极重?他虽表面不动声色,但暗地里却派人四处搜寻。谢天安也派了人四下暗寻,白芨也只能减少在这里出入,以免暴露秦菜的行踪。秦菜身边就剩下燕重欢、沙鹰和燕小飞照看。
好在她睡得乖,燕重欢只是一天喂她一点汤,再由沙鹰固定清洁她的身体就行了,也不怎么费心。
而一座小小的农家院落,又怎么可能长时间挡住谢天安和周济昌等人的眼线?
十余天后,周济昌的人先行杀至。秩序的人可不认秦菜这个先知,虽然胆寒于她的实力,但更证明此人留不得。燕重欢倒是坚决,当场和秩序一场恶战。幸得沙鹰等人在场,杀退秩序两百多名玄术师。但尚来不及休整,谢天安的人杀至。这次燕重欢、燕小飞都负了伤,沙鹰更是中了一飞剑。
幸好白芨带人来救,周济昌的人无法,只能撤退。小院是不能呆了,白芨带着秦菜和燕重欢等人再度转移。还好燕重欢留了后招,又转移去了另一个小院。这次更加僻静,诸人求药不易,伤药都用得非常节省。
而周济昌和谢天安都知道,这次双方交恶已不可避免,如不趁机置她于死地,必成大患。遂结成同盟,再度攻杀。迫不得已,白芨将秦菜等人迁入深山,山中取水不易,环境更为艰难。
桑骨泥人只得向黄瓜借药材和生活必须品。黄瓜是条势利瓜,而此时形势,于秦菜一方大为不利。他就欲倒向周济昌这边。桑骨泥人揪住这位黄总的衣领一顿暴打:“你敢出卖菜菜,我腌了你!!”
黄瓜理理衣领,很是语重心长:“植物联盟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如果她死了,这群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情势你也看见了,现如今最有可能一统玄门的是周济昌,你赶紧向白河投诚。这样肯定会有一条生路。”
桑骨泥人暴怒:“我就不应该认识你,你个汉奸!卖国贼!早知道当年……”
黄瓜抬手擦了擦它的眼睛:“好了,这是干嘛啊,我又没说出卖她的位置。唉好了好了,咱们等她死……”
“砰!”桑骨泥人是真急了眼,右手变成了桑枝,一巴掌打在他头上,“菜菜才不会死!”
黄瓜叹了口气:“行行行,她不会死,她长生不老好吧?”
桑骨泥人强盗一样伸出手:“药!”
黄瓜一脸无奈:“你手也伤了,这些药药效极佳,你自己用。”
“我不用!其他的药也要这种!”
“啧,我说你讲点理好吗?这些药都是要钱的,现在他们又出不起钱……喂,这些药是外敷的!别吃!让你别吃!!”
“姓黄的你听着,总之我现在是没钱的,你不给药,我就死给你看!”
“我……你……好!给药!”
“要跟这盒一样的!”
“好。”
“现在就要!”
“好。”
……
而秩序和人间原本的结盟,很快就出现了问题——如果玄门重组,到底谁说了算?秩序这边当然是力拥周济昌和白河,人间又怎么可能同意?一直在拥护谢天安和蓝愁。但是因为蓝愁最近一直没有出现,谢天安倒是占了风头。
明争暗斗一直没有停歇,秦菜足足睡了一个月。醒来时她靠在燕重欢肩上,燕重欢正在替她梳头。她的头发最近也掉得特别多,燕重欢用了一种特别的头油,勉强抑制。
秦菜张开眼睛看了一下,又被光线刺激得闭上眼睛。燕重欢简直是欣喜若狂:“你醒了?”
他随即把燕小飞叫进来:“通知白芨他们,先知大人已经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