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菜自己接过碗,随口吩咐他:“准备龙井茶,招待贵客。”
“有客要过来?”燕重欢立刻命人下去准备,自己坐在秦菜床边,等她吃完双皮奶,顺便把碗接过去,替她擦下手和脸。正擦拭着,就有人来报:“先知,外面白河先生求见。”
秦菜和白河的关系,现在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故而白河是被直接请到客厅的。秦菜点头,示意燕重欢拿外套。燕重欢眉头微皱:“上次处置谢天安的时候,白河可也是在场的。他们这种人,接受不了那种场面。白河这次前来……恐受人蛊惑,对先知不利。先知还是不要见了吧?”
秦菜摇头:“衣服。”
燕重欢无法,只得替她穿上外套。秦菜下楼的时候,白河坐在沙发上。她走的楼梯,一步一步,转过金色的楼廊梯角。白河抬起头,仿佛第一次这般细致地打量她。她长高了许多,黑色连帽的衣袍长长曳地,白色的短发零零碎碎隐隐可见。
“师父一向可好?”她在白河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语气风清云淡。她的皮肤异常地白,笑容清浅,唯有那身黑袍流淌于光可鉴人的地面,浓烈得如同他眼中的悲哀。
“上次你对师父说过的话,还算不算?”他没有理会秦菜的寒暄,直奔主题。秦菜亲自替他斟茶,燕重欢还是担心白河对秦菜不利,周围布满了人间的玄术师。秦菜声音轻快,是一直以来对他说话的语调:“我对师父说过很多话,师父是指哪一句呢?”
她递了茶盏过来,白河在看她的手。那一双手没有了以前的老茧,变得柔嫩光洁,谁能看清上面的血腥?
“你说过,如果为师愿承继尊主之位,你必鼎力相助!”他加重语气,周济昌的话再度回响:“白河,我完全可以不作尊主,但是玄门绝不能由这个人执掌!”
眼前秦菜依旧笑意盈盈,黑袍更衬出其冰肌玉骨,仿佛那薄雾遮掩下,即将绽露惊世的容华。有那么一刻,白河觉得心惊。秦菜素手煮茶,袅袅清烟映衬着她的手,美得虚无飘渺:“如果我说已经不算了呢?”
“如果她执意上位,必须除之!玄门正道,岂容邪魔主宰?”周济昌言犹在耳,白河紧握袖中昆仑镜,这么近的距离,于他而言是天赐良机!可是陪伴自己半生的神器,此刻重逾千斤。
燕重欢不觉朝秦菜面前靠了一靠,也是预防着白河动手,惟有秦菜全无所觉。她替白河再度续上茶水,白河蓦然握住她的手:“菜菜,跟随师父离开玄门,我们可以自己开辟洞府,修仙也好,逍遥渡日也罢,离了这权利烽烟,好吗?”
秦菜轻声叹息,随后整衣起身,沿阶上楼:“师父有没有想过,如果今日你杀我失败,或许我会杀了你?你死之后,月苋必寻我报仇,难免也是一死。你的女儿又当如何?”白河微怔,她略略摇头,“师父终究太过仁慈,过分的慈悲与淡泊连自保尚靠侥幸,如何终结得了乱世?又如何开启新的时代?尊主一职,真的不适合你。”
“重欢,送客吧。”她略略挥手,又回了房间。
送走白河,玄术师们也各自退下,燕重欢心情不错,亲自下厨给秦菜做些零食。燕小飞在一旁看,终于忍不住:“她的意思,是要自己担任尊主吗?”
燕重欢把酪梨切开,准备做个酪梨布丁果汁:“周济昌这个老东西,这次弄巧成拙了!”
燕小飞帮他把打好蛋黄,最近他对冷饮零食什么的也了解了许多。知道这东西的做法:“师父是说,白河这次来,是周济昌指使的?我怎么听秦菜的意思,好像白河是打算来杀她的?”
燕重欢顿时不悦:“叫她先知,以后不要呼她本名。既然决定要在谁手下谋食,就要一心一意地为她着想。”他训完弟子,又继续切梨,“周济昌那老家伙说动白河前来,定是居心不良。你想,如果白河杀死了先知,这里我等俱在,如此之多的玄术师,他焉能活着出去?必也是一死!如白河未能杀死先知,反被先知所杀,白河在秩序的声望名誉可是不可小视的。如此一来,先知恶名肯定人尽皆知。而如果白河伤了先知,那说明先知确实是伤势沉重,他定会聚众歼之。双方只要动了手,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他得利。”
燕小飞一听,也有些寒心:“周济昌被誉为玄门君子之一。没想到心思也是如此狡诈。”
“君子?”燕重欢冷笑,“虎狼环饲之地,世风浇漓日下,何来君子。”他埋头把梨丁和布丁放进果汁机里,复又摇头叹息:“不过我们还是要跟白河打好关系,他没有动手,说明姓周的看轻了他和先知之间的情谊。以先知的为人,这个人迟早有用。你准备些婴儿用品,看看白河老婆女儿那边缺什么,不要断了供应。”
燕小飞应了一声,还要问什么,燕重欢又反应过来:“我怎么又给你解释上了?下次换你跟师父解释!”
燕小飞在他面前就是孩子个性,当下吐吐舌头跑了。
而白河走后不久,白芨就回到了天庐湾。气氛猛然凝重起来,大家都知道——白芨放下搬迁的事赶回来,先知又要有大动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母上大人生日,忘了跟店主说是送妈妈的礼物,店主把卡片写上了“破壳快乐!”……我到底是要不要把卡片放在礼物里呢……--
☆、攘外必先安内
第二百二十三章:攘外必先安内
白芨回到天庐湾,先去洗了个澡。天气热,他身体敏感,受不了一身粘腻。燕重欢对他和沙鹰的习惯都非常了解,这时候早已备好温水。白芨洗完澡、换好衣服,又打劫了一盒燕重欢给秦菜做的冷饮,这才去到二楼会客室——现在整个人间所有玄术师里,也就只有他和沙鹰敢让秦菜这么久等了。
秦菜先前本来醒着,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她如今在积蓄力量恢复被天雷损伤的魂魄,睡眠的时间本来就特别多。白芨进去的时候,见她趴在珠光白的长沙发上,身上只穿了一件亚麻睡裙,裙裾下半掩着一双形状皎好的玉足。白芨的注意力顿时就从冷饮上转移了。
他随手把冷饮放在茶几上,还带点冰凉温度的手抚上那双隐藏在裙摆中的小腿。亚麻的质感不够光滑,却非常柔软,白芨毫不客气地俯身,整个压在秦菜背上。他吻过秦菜的耳垂、颈项,右手刚试图撩起裙摆,就被另一只手握住。
秦菜眼睛都没睁:“你干嘛?”
白芨呼出的热气润湿了她的耳垂,麻麻痒痒,他的声音却冷淡得很:“这你都看不出来我想干嘛?”
秦菜将他推离,翻个身斜卧:“负一楼的身体损坏得差不多了吧?”
他们离开这一段时间,释印和无迪子虽然重装了别墅群,但是负一楼的灵气系统他们却是不懂的,导至里面的身体绝大部分都因为缺少灵气滋养而死亡。里面阴气大盛,身体死亡后留在里面不会立刻腐烂,仍会保留生时状态。但是白芨这样的人是绝计不肯委屈自己的,奸-尸这样的事情,他岂会同意?而且与死尸呆在一起的身体,纵然没有死亡他肯定也是不愿意“用”了的。
秦菜伸手抚摸他的脸,他哼了一声,冷冷地避开——没有得到满足的师叔,可不会乖乖听话呢。
秦菜笑了一声:“周济昌小动作越来越多,我不想再忍他了。但是如若与他发生冲突,我师父必然不会袖手旁观。我不希望与他发生冲突,为免伤亡,只有委屈他一下了。”
白芨又拿起茶几上的冷饮,他为人虽然邪肆,却绝不是盲目的狂妄之辈:“我和白河的实力,约摸伯仲之间,要生擒他,须你出手。”
秦菜拾起茶几上一张图纸递过去:“照这个布阵,他有昆仑镜,又有异眼,此阵法最多能困他到下一个月圆。时间虽然短暂,但对于我们来说也够了。”
白芨拿着图纸看了一下,然后他的眉锋就拧在了一起:“你到底是秦菜还是老爷子?”
秦菜一笑勾魂:“你不介意你叫我师父啊。”
白芨就哼了一声,拿了图纸走了。他在客厅研究那张图纸上的法阵,秦菜叫了燕重欢进去:“这几天,我师父有点事,恐无法分-身照顾月苋母女。你凡事多多帮衬。”
燕重欢当然没有二话,当下就命燕小飞下去准备。
白芨修为本就非凡,如今图纸在手,他用不了多久就融汇贯通。随即带了桑骨泥人和沙鹰出门。燕重欢顺便让他把燕小飞叫上历练。白芨无所谓,反正燕小飞修为还不错,玄术方面他比沙鹰中用得多,便也带上了。
那时候白河正于返回周济昌住处的途中,白芨站在一桠松枝上,白河老远就发觉了他的气息,这时候才沉声道:“何事?”
白芨右手轻握,一条蛟蛇轻啸一声,隐隐浮现手中,他依旧是风姿博雅:“你猜?算了,料想你也猜不到。你的徒弟让我前来截杀你。”
白河把他上下一打量,连眼神也没变:“若当真要截杀我,她岂会派你一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