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眼瞧中的美笑得折了杨柳腰,蹙尖眉愣生生笑成了舒展的柳眉长眉,那郎君也是奇葩,闻言对身边的狗腿儿道:“瞧小娘子这娇花舒容,必是对某满意得很了。”
就这当口,却听另一男子道:“小娘子休惧。”却是一个灰衣男子拨开众走到了宋怜面前,他生得勉强可一称普通,此时正作正气凛然状,挡了宋怜面前。
这正是殷三,他一眼就瞧破了宋怜随手而施的幻术,对这白莲一般楚楚出尘的女子起了兴趣,有心陪这练气女修士玩玩。
却见宋怜拨开殷三挡住视线的袖子,猛退了几步笑道:“这位郎君,多谢。”殷三一笑,正欲言语,忽听宋怜接着面向野鸡太岁道:“多谢郎君这般童趣,叫瞧了之后心情舒畅多啦。”
殷三一僵。野鸡太岁嘴角抽了抽,却忙笑道:“美儿开心就好,就好。”一旁的狗腿子忙扯了一下他,野鸡太岁才惊觉自己把心里臆想的口花花的“美儿”给叫了出来。
宋怜却不意,不过微微笑。美遭恶少调戏,大侠来救美,本是说书口里最拍案烂熟的情景,只是如今,美与恶少来往,大侠反倒被无视了个彻底是什么情况?百姓纷纷围观这诡异局面之时,殷三却眉一皱,手下传来了皇宫里太子有变的消息,他看了那白莲花一般的女子一眼,颇有些遗憾,心念—转,袖中飞出一股粉红色的烟雾,很快消了颜色化入空气中,向那女修飞去。那是情盅与极品诱女香,专门针对女修士而作。霸业要谋划,这美也不能放过,半夜再来解决这到时j□j焚身却又不能找其他男解的女修,以报她今时的不解风情。
然后灰衣就振袖而去。
待他不见,气息也彻底消失,宋怜才暗暗安抚了一直不安的小兽。自从小兽接受了那什么道诀后,对那些心术不正,别有心思,孽障缠身的,就各外警醒,一旦这种靠近,小兽就会一直咬她衣角。而宋怜自小也对那些“恶意”格外敏感,方才那接近之时他身上针对她的“恶意”几乎纠结成形,宋怜的感知里,简直就像是此头顶标了大大一行字,上书:是采花贼,就是要采。
且这周身有极细微的灵气溢出,旁许是看不到,但自小从母习家传明目术的宋怜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可见此绝非凡胎。因此她自然对其退避三尺。方才的其他修士或许看不到的雾气宋怜看来也是清晰之极,因此她已握住了师父所赠的百毒避香丸。
现这灰衣要走了,她才从暗暗的警备中松了一口气下来。
修仙卷之二十一
待灰衣一走,野鸡太岁就听眼前的美儿笑道:“却有要事,不得陪郎君同游了。”宋怜自挥衣袖,遍寻封芜草去也。徒留野鸡太岁原地傻看着美儿以快到不似凡的速度消失了。
宋怜一路打听,才知有一位药婆,居于四喜镇最东边,那座悬崖边的孤零零茅屋中。药婆年轻时就脾性古怪,无儿无女,无亲无友,采了一辈子药。似乎无药不知。
等到她走近那座外表瞧着十分破败的茅屋时,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皮肤枯黄皱巴,目光浑浊,乱糟糟的白灰头发里插着一根树枝的凡老妪颤颤巍巍走出来,咳了一声道:“不知何方贵客到访?老太婆眼睛不大中用了,有失远迎。”
宋怜被这老的敏锐惊了一跳,她虽是修仙者,却也自小受父亲的教诲,故而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小女宋怜,今日斗胆来烦扰婆婆,只为聆听教诲。”老妪转向她,手中的木杖顿了顿地:“原是修行中,这等贵客,孤老婆子招待不起。”说着就转身入屋。
宋怜来不及去想这老妪的态度,也来不及想她为何能分辨出自己身份,一个急步上前道:“且等等!”
老妪漠然转身:“贵客有何指教?老婆子蝼蚁凡一个,活得也够久了,轮回也不惧。”
听出老妪语音中含义,宋怜苦笑道:“婆婆误会,宋怜今日来寻婆婆,不过是想打听一味草药,宋怜亦出身所谓的凡蝼蚁,岂敢自以超凡居。”
老妪哼了一声:“天下出生蝼蚁,一日得仙,却将自个来处都视为蝼蚁的畜生不如-多了去。”
一句“畜生不如”骂得同为修仙的宋怜满面通红又不敢反驳,只得再三长揖。老妪说罢,模糊见她举止,又侧耳听了片刻,这次拿木杖一顿地:“进来!”说着就不再理会,径自走进了屋。宋怜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忙跟了进去。
老妪大摇大摆地坐细脚支楞的胡凳上。宋怜见此怔了一下,心道这位老年轻时应不简单。这胡凳乃是凡间界来的修士带上来的,凡间界亦是大富大贵之家方用之物,后来修仙界传开。但是寻常修仙界的凡百姓,大约听都没有听过。
见宋怜恭敬地站一旁,老妪的神色冷漠:“说罢,是想要打听封芜草,还是云容花。”这句话一出,宋怜情知大约有着落了,正要欢喜接话,却听老妪道:“若是来寻这两样灵药中的任何一样,都可以离开殷国了。”
“婆婆这是何意?”
“何意?”老妪冷笑,直着干瘦的手指,比了一个“三”:“自从他一死复生醒来后,这殷国的灵药,尤其是封芜草与云容花,都快死绝了!偏偏他又自许甚高,挖了仅剩的几株到皇宫去养。一个白眼的瞎兔崽子懂甚么!封芜草性野,云容花心高,哪里爱他脏臭的皇宫,恐怕至今,也枯的差不多了。”
老妪说道最后,脸上又带了叹息与郁郁。宋怜听得惊异,老妪口中,封芜草与云容花似乎也与一般,有了各自的脾性。她踌躇片刻,最后道:“莫非当真没有野生野长的封芜草了?”
一阵静默,老妪昏花的眼,这一刻竟然钉子似地,钉住了宋怜,慢慢道:“有。”
阴森的林木深处晦暗如昏,障气浮浮,雾气迷迷,远处雾气中隐隐可闻水流声,间有虫鸣与未知的窸窸声,有莫名的凉意弥散,空气中湿润至极。虬乱的枝叶横生,地上一层落叶腐后,叫能一脚踩陷。宋怜抱着小兽,被树根绊了一下,步下一个踉跄,险些将安眠的小兽抛出去。她想用灵力,又想起药婆的话,也就咬牙不用。
忽而,这密林深处,杳杳钻来一阵歌声,飘入宋怜耳中。那是个音色清甜,却幽怨至极的女声:“......云冥冥下兮,涕泪啜。羌明明变兮,粟叶落。揽衣涕兮,独南行......”
宋怜闻声一讶,这等地方,还有居住?她走的实是迷惘,细细一想,就决定向那女子的方向看看,若是无恙,便向她打听封芜草。
灵力不许用,神识则应是无碍。她就放出神识,远远看去:却见一处岩壁下,藤蔓青青,条条垂落,就如藤帘。年貌约十五岁的女子坐藤蔓下的一块大青石上,一边慢慢梳着长发,一边放着歌,眉宇间却愁绪堆砌。
少年女子穿着一身鹅黄衣衫,头上戴着一个藤蔓编织的圈,j□j着一双纤足。乌发及地,雪一般肌肤,眉宇俊美清透。瞧着清丽不若凡尘中,身上却乌有半点修为。
宋怜虽时有被外称作天真之举,却并不痴傻,这样一个身无修为的女子如何却会这样的山野之中?她踌躇许久,还是决定继续看一会。
那少年女子似乎无所觉,哀歌了一会,就自大青石上轻轻落地,轻盈地赤足走开了。宋怜放着神识,远远跟着女子,却见她走了许久,走到一个石洞中,里面石壁上各色杂草丛生,女子呼出一口气,转身朝一丛杂草一扑,没入其中,化作了一丛通体晶莹鹅黄,只有尖处一点青的封芜草!随后杂草合拢,封芜草渐渐退去鹅黄,竟是彻底被杂草遮掩了。
宋怜被这一幕惊得生生脚下一跌,险些摔倒:这竟是一株成精的封芜草,察其年岁,怕是过了千年了。宋怜心情颇为复杂,一时想到方才女子忧郁清丽的形貌,一时又是师门试炼的严苛。寻常物一旦不寻常起来,才是真不寻常。一株千年成精的封芜草,哪怕只取一点精华,也足够炼一炉顶级的聚灵丹了,不知会有多少修仙界的大佬哄抢。
宋怜也不知自己想什么,慢慢地,敛着灵力,走到了那石洞处,以宋怜的眼力与对草药的熟悉程度,自然能瞧到已经杂草丛中瑟瑟轻摇的封芜草。
千年成精的草木之灵可以成貌,但成妖前,却一点攻击力也欠缺。
宋怜蹲下伸手的时候,封芜草终于摇动着身体,发出了泣涕声:“仙子,且放过小草一命,封芜一族已是接近灭绝,是最后一棵了......”
她也隐约听说,修仙界中,少有灵药能挨到成妖,修仙界俗约是没有攻击力,与凡无异的精怪拿去炼丹不算冒犯天道。毕竟妖乃可与修士匹敌了。
宋怜想起师门里那些刻意刁难为难,只等着看她试炼失败,好将她逐出师门的小,又想起师父殷殷的期盼。
她终于叹息,只是摸了摸封芜草的叶尖,道:“莫怕,日后好好修炼,藏好真身。休要叫摘了。”语罢,翻了翻储物袋,摸索出当年无意中得来的罗天幻阵,那是五粒小石子模样,往洞口一抛,无有灵力波动,洞口却被遮掩了个干净。然后封芜草的惊异里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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