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愣神了,小二从我手上逃走了也不知。失魂落魄出了客栈,随意寻了个方向,一步一找,街上的人都快被我认了个遍。
冬冬在哪里,昨晚全部的东西都只是幻象吗?
“冬冬……冬冬?”
不知走了多久,街道上已经没有人,小贩也早就收了东西。我蹲在店铺门前,抱膝看着空荡飘雪的大街,又是一个黎明,年三十了……恍惚间有人在唤我,抬头看去,是水行歌。我起身抱住他,埋头在他胸膛:“水行歌,冬冬死了……”
水行歌低声:“或许只是兄长看错了。”
“是真的死了……”我哭出声,“前晚我去见她,虽然她的气色很好,可是能感觉得出她周身寒气。我以为她是冷的,可是刚才小二说,根本没见过她。如果她是房客,我跟她长的一样,小二怎么会认不出来?那些是幻象,是冬冬让我以为她过的很好而造出的幻象。”
“秋秋别哭,你累了,我们先回去,待会去六姐那里,洛城是苏家的,要找个人不难。”
“我怕她躲着我……如果不是,为什么不肯继续骗我,骗我她还活着。”想着那从小就爱跟在我后面的冬冬可能真的不在这世上,便心如刀割。
水行歌抱着我回到院子里,一进门钱来来就气急败坏的跳了过来,要不是水行渊拽着她的小辫子,早就扑过来咬人般:“哪有针灸扎到一半就跑了的!全身穴道被封,随意取针会死的好不好!水行渊你看看你弟,我不医了!”
水行渊拍拍她的脑袋:“乖,待会给你买糖吃。”
“啊啊啊啊!”
我愣神看他,水行歌一言不发进了屋里,放我上床榻。我拽住他的手:“下次我不会乱跑了,不会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不会再这么莽撞给你惹事了。”
水行歌笑笑:“听见自己的妹妹有事,不立刻去找就不是我家秋秋了。”
旧伤加新伤,我顿觉虐心,抱了他却哭不出来,许久才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找到冬冬。就算她是鬼,也是我妹妹。”
水行歌应了一声,手上微松。我忙离开他怀中,只见他唇角微微有血迹,我抬手抹去,真是鲜血。我急的跳下床,拉了钱来来进屋。
钱来来边拿针边撇嘴:“还好你武功底子好,否则周身真气早就逆行死掉了。”
我急的满头大汗,水行渊一脸轻松愉快道:“我弟弟的武功当然不可能那么渣。”
……兄长大人您能不能严肃一点……我在一旁握住水行歌的手,他倒是淡定:“我没事。”
我使劲点点头:“嗯!你当然没事。”
疗伤后的水行歌渐复气力,见他好了些,我小心翼翼道:“我去衡韵殿找六姐。”
他默了默,点头:“小心。兄长能否陪着秋秋?”
水行渊倒是没有拒绝,跟在我一侧叽叽喳喳叽叽喳喳,我那苦闷的心情都被他的叽叽喳喳给覆盖了。
“那个……”我苦着脸抬手交叉,喜大普奔他终于停下听我说话了,心里十分忐忑,“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冬冬……她当时又是怎么样的?”
水行渊说道:“五年前找寻到朗州,也就是洛城千里之外,见到了沈冬。只是当时她已经冻死在街头……我便买了副棺木,将她葬下。”
我深吸一气:“谢谢……只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我想找她当面问清楚。”
他这回没再说什么,点头:“合情合理,弟弟没有看错人,你是个好姑娘。”
我淡淡笑了下,略觉苦涩。到了衡韵殿,六姐正在后院裁剪花草,手里拿了把精致的小剪刀,修剪花叶。见了我,放下剪刀走过来,依旧是面若冰霜:“小秋。”
要不是知道六姐的性格……这张脸和这个性在通俗话本里一出现根本会立刻被当作坏人了好么,下注押六姐是好人的娃儿肯定不超过十个。我默默吐槽了一把,说道:“姐,我昨天见到冬冬了。”
六姐微顿:“二十八妹?她如今在何处?可有住的地方?”
我心里既觉得六姐体贴暖心,又为冬冬叹气:“昨晚在悦来客栈见过她,可是今天去,那里住着的却是个男子。我找了很久也没再看见她,所以想让姐姐帮忙一起找。画像什么的,让画师照着我的模样画就好。”
六姐点点头,偏头让旁边的仆妇去找画师。
不一会画师浩浩荡荡……没错……浩浩荡荡来了三十个……
然后我坐在院子中间,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让他们画完了。然后我瞄了一下那画像右下角标注的赏银……负手望天,看来我回去后,又得找水行歌帮我易容了,否则一天被抓一百次都有可能。
苏家暗影很快就将画像拿走,我离开时,六姐特地拿了块面纱给我,蒙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离开姐夫家,我稍稍松了一气。刚才还挺安静的水行渊又开始说起话来,我抬抬手:“兄长大人,你比水行歌大多少?”
他认真答道:“三岁。”
“三岁三岁……那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我眯了眯眼,“那你该成家立业,娶了钱姑娘吧。我看她挺喜欢你的。”
水行渊低头看来:“据说女人到了大婶年龄就会想着做媒婆,弟妹你已经到了那个年纪了吗?”
“……”事实证明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嗯!
从姐夫家走出来,就看到大街小巷都贴满了画像,就连侍卫也在挨家挨户的询问,偶尔还能看到暗影趴在人家的屋顶上掀瓦片。我不由感叹此乃神速也。
回到家,才刚进院子,钱来来就蹦出来抱住水行渊的胳膊一脸委屈:“呜呜呜,你弟吐了好几口血,吓死我了。”
我一听,忙跑进屋里,然后就听见后面咣当咣当的跑步声,正满腹疑惑,看着床上的人,明明安好无恙。往窗户外看去,早就不见那没有医德的钱来来了。
水行歌的面色依旧不好,但声调却没有异常:“秋秋。”
我坐在床沿,替他拢好被角:“刚从六姐那回来,她已经让人贴了画像,要是冬冬还在城里,应该很快能找到。”
“如果担心,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我龇龇牙,拍拍心口:“我没事。”末了差点蹦起来,“今天是大年三十啊!我忘记买菜了!”
水行歌微挑了眉,一脸你才发现真是笨蛋的神色:“我可以接受白米粥。”
我哭趴在被子上:“我不能接受!我要吃肉,吃鸭脖。”
“乖。”水行歌俯身撩了撩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肌,唇角抿高,笑的邪魅又狂狷,“想吃肉,这里有。”
顿时风中凌乱……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觉得,只要两人情定不移,在爱情上,就没什么可以虐到对方的=-=,除了永远失去对方【0-0突然就虐了】
还有,昨天因为那个“鬼故事”结尾,竟然有姑娘“诅咒”铜钱越来越胖〒△〒,默默捏了一下小肚子,掩面哭,再也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 ̄ )┐└( ̄^ ̄ )┐
正文 第五十章
水行歌已经在色狼的路上一去不复返还大有愈走愈深的趋势,虽然胸膛很结实但是我怕啃一口真的会扑上去,推了推他:“好了,不要闹了,我去厨房看看有没什么东西煮的,你再躺一会。”
“我去帮忙。”
“别。”我忙拦住他,“躺好,乖!”
把他压回床上,他才没跟来,我开门出去,关好门免得冷风窜入。到了厨房,发现还能焖个黄豆,烧个肉,至少是不用喝白粥。把干黄豆放水里泡着,大概要一个时辰才能泡开,不过还早,倒不急。烧了水准备让水行歌先去泡个药澡,兴许会舒服些。
缓而有序的做完这些,虽然繁琐,却觉比舞刀弄剑好多了,至少这小小的后厨里安静宁和,无风无雨。
水行歌泡药澡时,外头正是申时,天色正好。我搓着褐色药水隐约露出的干净后背,暗自揩油,不由有点小激动。见他肤色泛红,我拧干帕子,给他铺在脸上:“我去贴桃符,贴完回来估计水就凉了。洗完后我就去焖豆子烧肉,正好赶上年夜饭。”
帕子下的声音微沉:“嗯,秋秋辛苦了。”
我笑道:“那待会我要多吃些肉。”
水行歌轻轻笑了一声,声调悠扬:“好。”
放下袖子,掸掸袖口的水。拿了桃符和米糊,在正厅前的柱子贴了一对,金字跃然殷红纸上,顿时就喜气了。我哼着小曲开了大门,谁想刚开门就看见一个紫衫人站在外面欲行又止,似乎不曾料到我会突然出现,愣了片刻就要往后面闪。
“冬冬!”我惊叫着扑向她,谁料她的身子往后倾,撞入那实打实的墙上,却是穿透而过,我愣了刹那,抓住她的手,硬生生将她拖了出来,一把抱住她,“冬冬你要去哪!姐姐不会嫌弃你的!”
儿时不管我在哪里玩,只要有个姐姐过来,玩伴就会笑作一团“秋秋这是你姐啊”,后来我常带冬冬出来,每每见了他们,就拍着心口说——这是我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