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六抖如筛糠“小人,小人知道。”
江雅菲见她如此害怕,不由放缓声音“王小六,你如实将这张银票的来处说清,本官会考虑对你从轻发落,你考虑清楚。”
王小六颤声说道“大人,您说话可算话。”
“大胆。”堂下一个侍从喝道。王小六又是一阵发抖。
江雅菲说道“你只要从实招来,我自然会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王小六见她不像骗人,不由心一横,说道“大人,这五十两银票确实不是小人偷来的,是小人昨日和人赌钱赢来的。”
江雅菲眉一挑“那人是谁。”
“张阿彩。”
张阿彩?不正是阿茶的表姐么?江雅菲心里一阵激动,可是她面上依然神色不动,语气凛然“王小六,你所说属实么?如果本官将张阿彩提来,你敢和她当面对质么?”
王小六急道“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小人也敢与张阿彩对质。”
江雅菲点点头“梁寒,去带张阿彩。”
片刻后,梁寒带人从张阿彩家中带来了她,张阿彩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日前去阿茶家徉装买房的那个女子,居然是如今刑狱司的提刑官,不由心里一惊。
“张阿彩,本官问你,你可见过这张银票么?”江雅菲让人将银票递到张阿彩面前,张阿彩一见下更是胆战心惊“小人,小人不曾见过。”
她的话音刚落,只见一旁跪着的王小六大叫“大人,她撒谎,分明是她昨日在赌桌上输给小人的,当时孙大疤瘌也在场,大人如果不信,自可传她上堂。”
王小六的话音刚落,只见张阿彩不由身子一抖,江雅菲冷笑道“张阿彩,你还不承认么,莫非要本官用刑-----。”
张阿彩不语,江雅菲不由手中惊堂木一拍“大胆张阿彩,还不将你如何偷盗张秋娘银票,如何害死阿茶的经过从实招来。”江雅菲故意提起阿茶,只因她那日从对面酒肆看到张阿彩在阿茶房中痛苦,赌她对阿茶尚有几分真心。
果然,一提阿茶,张阿彩不由身子一挣,大声说道“我没有害死阿茶,害死阿茶的是张秋娘。”
江雅菲冷冷道“难道不是你害死阿茶的么?如果你不偷走张秋娘身上的银票,张秋娘早就向阿茶求亲了。”
张阿彩听了江雅菲的话,大声苦笑“哈哈,求亲,她去求亲,哈哈,不过都是痴人说梦罢了。大人,就算小人没有拿走张秋娘的银票,我那好姑母也是万万不会答应张秋娘的求亲的,他们早就将阿茶当作可以换来富贵的摇钱树,又如何肯将他嫁给那个穷女人,她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江雅菲冷冷道“你知道你姑母要将阿茶嫁给别人,所以才故意□了他对么?”
那张阿彩听了此言,突然站了起来,惊怒下冲向江雅菲,半路被侍从拦下,狠狠按在地上,她万般挣扎不住,厉声说道“你说什么?谁,是谁□了阿茶?我要杀了她。”
江雅菲见她如此神色,不由淡淡说道“难道不是你么?张秋娘在阿茶死前根本没有见过他的面,除了你,平时还有谁能接触到阿茶?”
那张阿彩愤恨不已,奋力挣扎道“大人,我虽然自小喜欢阿茶,可是却未做过强迫他一星半点的事情,大人,您说是我□了阿茶,我冤啊,如果小人和阿茶有了肌肤之亲,就是冒死,我也要带阿茶离开家,怎么会任由阿茶嫁给那老富户。”
张阿彩分辨到后来,声音不由哽咽“就连最后,我那么嫉恨张秋娘,不还是帮他传了纸条了么?他不喜欢我,不愿意嫁我,我虽然不愿意他嫁给张秋娘,可到底更不希望他嫁给那老富户,我拿了张秋娘的钱,不愿意他们见面,可是,他哭着求我,我不还是答应了么?要是知道,他能死,说什么,我也不会帮他传那纸条,我好恨啊。”说完,也不由大哭起来。
正文 9湖水生澜 曲后重见
江雅菲让人将张阿彩和王小六收监后,晚上,一个人独自在院子里踱步,张阿彩的话到也有几分道理,她下午着人将印拓下来的那半张脚印和张阿彩的脚做过对比,张阿彩和张秋娘的脚都没有这么大,到底,这是谁的脚印呢?那窗边的半个脚印,和这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阿茶临死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江雅菲只觉得自己如坠迷雾中,层层环绕,真相仿佛就要呼之欲出,只要自己找到那个键的点,到底是什么呢?她一时也想不出头绪。
“大人,柳大人来了。”梁寒的话惊醒了尚在沉思中的江雅菲,原来是柳英,趁着如此美丽的月色,特意前来邀约她出去游湖。
江雅菲还未张口,那柳英却不容她推脱,笑着从后面推她道“走了,走了,我可告诉你,这几日可是牡丹节,平时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俊俏小男子,这两日都在碧月湖上赏月呢,咱们这次去好好看看,说不准还能认识几个俏佳人呢。”
柳英不过是调侃,她这个人虽然自诩风流,可是骨子里对她家中那位性格温婉的夫君爱的要死,从来只是嘴上讨讨便宜,却真不会去勾搭人家的小儿郎,她是好心,知道江雅菲此时心情肯定不好,特意拉她出去散心。
江雅菲知道她的好意,到也不再推脱,梁寒见她要出去,急忙拿了她的一件长衫,为她披上后,骑马跟在马车的后面。
柳英若有所思的看了车窗外,身形矫健的男子的一眼,转头看着江雅菲笑着不语。
“我脸上有字么?”江雅菲奇怪的摸了下脸,最近这个柳英很是奇怪。
柳英笑着说道“我倒不知道,原来你也有个宝如哥。”她说的是米罗国有名的一个传说,说是东海里的小龙子爱上了捕鱼为生的渔家女,化身男子嫁入渔家的事,那小龙子虽然相貌普通,可是性格坚贞,他的名字就叫宝如。
江雅菲莫名其妙的说“什么宝如,我哪有什么宝如哥。”
顺着柳英的目光向外看去,正见梁寒坚毅的侧面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江雅菲笑着骂柳英道“你简直胡闹,莫要拿他开玩笑,他可是我奶哥哥。”
柳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摸样“你就是个傻子。”
一行人来到碧月湖,只见月挂中天,碧空如洗,远处的碧月山青峰隐隐,近处的湖水在游船灯火的映衬下,波光粼粼,江雅菲不由心旷神怡,柳英早就吩咐下人在此处租了一条小船等她们,柳英带了一个小厮丰儿,江雅菲带了梁寒四个人上了船。
艄公将船远远的划入湖心,丰儿在船头摆了小几,摆三两碟小菜,一壶上好的花雕,然后退入船仓,梁寒见此处暂时用不着自己,便坐到船尾,嘴里叼着根草根发呆。
柳英为江雅菲和自己斟满酒说道“江妹,来,我敬你一杯,‘荣华富贵如浮云,虚名薄利若尘土’姐姐我佩服你的胆量。”
江雅菲挡住她的酒,苦笑道“怎么,连姐姐你,如今也要笑话起妹妹来么?”
柳英一扫平素嬉皮的摸样,正色道“姐姐怎么会笑话你,江妹,我是说的心里话,我真是羡慕你的勇气和锐气,我都听说了,那日你在宗族院,将康顺王气的不轻,呵呵,如换了姐姐我,便是打死我,我也不敢走出这一步。说到底,妹妹还是比姐姐英勇。”
江雅菲乜她“还说不是笑话我,我且问你,你家姐夫温柔婉约,风采照人,又是哪点配不上你的,你是自己吃饱了不知饿人饥。”她慢慢饮了杯中酒,笑道“若是我和你一般,又如何会走到这步呢。”
柳英也干了自己面前的酒,面上露出一丝惆怅“是吧,大概是,所有人都说我们很好,我们是很好。”
她又为江雅菲倒满了酒,自己也斟满,自嘲道“瞧我,今日咱们不提小儿女情长情短,免的低了士气,不如论诗谈酒,却不风雅。”
江雅菲暗暗纳罕,柳英鲜少流露出此等愁绪,不过,她既然不愿意说,自己也不方便问,虽是朋友,可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又如何能拿出来分享呢。
不由也说道“好,我们失意人对失意人,不如饮酒对诗词。”
柳英是比江雅菲早三年的进士,不仅因为人才出众,更因其祖上是曾追随开国女帝打天下的功臣,素有祖荫,六年来蒙女帝信赖,提升很快,也胜在她从不骄傲和浮夸,所以和江雅菲一相识便成为莫逆之交。
这两个人都是文才斐然的年轻才子,提起对诗来,更是豪性大发。
江雅菲先说道“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吟罢干了杯中酒。
柳英大赞“好个月行却与人相随。”随后思索一下也吟道“湖上月。碧山影层层。白蓼迎风芦飒飒,轻舟系酒溢香灯。一醉尽何憎。”说完,也一仰头,喝光了杯中酒。
江雅菲说道“今儿个真是轻舟系酒溢香灯,”她笑看柳英“什么时候柳姐姐也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柳英黯然“雅菲,你知道么,再过十天,下个月初八,我就要迎娶黄尚书的三公子做侧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