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无法,拿着手里那件挑好的衣物,将银子匆匆拍在那柜台上,接着转身拉过那僵硬了的白雷走出了店外。
这一路走的,白雷几乎是同手同脚,要说他此时心中受到的震撼,那真不亚于当初知道了自己不是白辰的亲子一样。
想他二师姐何等翩翩仙子啊!江湖上何人不怜何人不爱?什么这山那派的公子哥,这衙那府的阔少爷,多少人连个侧室都不收,那净是眼巴巴望着她白雨仙子的呀!
江湖都道她是无情的冷美人,一生不动情不懂情,可谁承想,这仙子,那是另有所爱啊!
“师姐——!!”白雷显然是不会就这么让白雨糊弄过去的,他反拉住白雨的手一怔,停了下来,接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说道:
“师姐!你,你……你一直以来,原来,说什么不嫁大师兄,说什么要嫁我,都,都是幌子。原来你中意的……从头到尾,就是我老爹?!”
白雨倒也不回避,只点头应他。
可白雷脸上的疑惑却是更重:“可……为什么呀?我老爹大你许多许多呀!他比你爹还大呢!虽不是亲生的吧,再者说,我老爹他人邋遢,又无赖,又……花心,哦不,是没心没肺。师姐,你这是要跳火坑吗?”
白雨忍不住的挽起一抹笑,只道:“是不是火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里面这么多年了,目前……我还没被烧死。”
“这是为什么呀?”
白雨将手里新买衣物裹在油纸里,接着有伸手点了点那个插在白雷头顶的梨木发簪,轻轻道了句:
“那你且去问问你师兄吧,问问他当初在雪山顶,为何要自断经脉……如今,又是为何负罪辞官,他若说的出答案,那个……就是我的答案。”
“哎哎,师姐,还没说完,别走啊……”
白雷欲伸手,可那时的白雨却也只留了个背影给他,远远的,朝着通阳大街的尽头而去……
白雷这一路追的,可是够辛苦,原本武功底子就不好,加上白雨是有意要避她,这三条街跑下来,白雨还是将白雷甩了数十丈的距离。
“不跑了不跑了……”白雷跑不动了,抬头一看,身旁正是个三层高的茶楼,门旁还树了个牌子:今日酬宾,竹青十文一壶。白雷本就跑的口干舌燥,一瞧见这个,赶紧调了头就往那茶楼里跑。
进了茶楼,白雷直奔三楼大堂,循着这凉风的来向,就坐到了围栏旁边的一个角落。接着,点了一壶最便宜得竹青茶。
白雷整壶的凉茶对着壶口就喝了起来,三大口进肚,这才缓缓松了口气。他探着脑袋看了看远处,整条大街上都没见师姐的身影,接着长长叹了口气出来。
“唉……作孽啊!狗儿爹。好好一个大姑娘,老爹,你这真是作孽啊……”
白雷倒了杯茶在杯内,好似喝酒一般,一副惆怅模样的一饮而尽,接着又意味深长的自言道:“弄了半天,不是师姐她无情无义,看不到旁人对她的爱慕,也不是她看不上那些世子才俊,原来……她眼里根本就是装不下旁人了啊。”
“啧啧啧,原来,那会儿说要嫁我,感情……她是想借着当我媳妇的名义……当我娘啊?!艾玛!这,这野心啊……”
白雷这边自言自语的正兴,突然就感到一道炙热,甚至可以说是火辣的视线朝着自己射了过来。正当白雷欲循着那视线看去时,却又感到一股刺鼻的浓香冲进了白雷的鼻间,那熟悉的味道打断了白雷的思绪,这一抬头,可不怎的?除了那三日未见的琴郡主,还有谁能引来这一阵骚香啊!
琴郡主立在一旁,身旁只带了一个贴身的小丫鬟。只见那小丫头的气质也是狗仗人势虎假狐虎威,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
白雷只看了她们主仆二人一眼,接着撇过头,看着木栏外的白云,淡淡的说了句:“唉……中午吃的大蒜,几壶茶下去了,咋还是遮不住味儿啊。”
那琴郡主闻言果真是登时就后退了两步,两只手紧捂在了嘴上。
白雷好生得意的嗤出一笑。
郡主知道是白雷作弄他,放下手来就说道:“我刚在厢房里想静静的喝杯茶,就听见你叽叽喳喳的,吵死了,我说你的嘴还真是停不住啊!”
白雷又呲出一笑,无赖状道:“是啊!我嘴就是停不住,来来,郡主你来给我封住啊!”说罢就朝着琴郡主一路撅起了小嘴伸了过来。
“大胆!”琴郡主身旁的小丫头开始护住了,一个巴掌就糊了过来。亏得白雷眼急,这才险险避了开了。
“你这个无……”那小丫头正要开口骂,不远处却又传来一道声音:
“这位公子——!!”这是一道有点尖锐的男声,白雷循声看去,是一个一身鹅黄锦衣的白面公子。只见那公子哥细眼瘦脸,高高细细,手持着一把折扇,面带温笑,翩翩而来。
那公子身后还带着三个打手似的家丁,几人原是坐在这茶楼同层不远处的一角,似乎是看到这边的热闹然后忍不住来掺一脚了。
嘿!英雄救美的戏白雷见得多了,得!今儿白雷就当一把土匪流氓成全了这要救美的英雄呗。保不准,这琴郡主一个心花怒放就又转移目标了呢!
想到这里,白雷心里那无赖和流氓气息游荡的一角,恶气正盛。于是,白雷一只脚跺在身边的花木凳上,撇着嘴朝栏外吐了口痰,恶狠狠地对那黄衣公子道:
“咋着,小子,我的妞!你要霸是不是?”
白雷趁着那吐痰的空挡看了下楼下的情形,心想,还好,不算太高,一会儿要动起手来,逃跑的话,还能顺着二楼的棚顶跑一段。借着心中的底气又足了几分,斜眼又勾了勾那一旁的琴郡主。
那黄衣的公子走到了琴郡主的身旁,果真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琴郡主出于礼数也回了他一礼,接着,又见那公子温文尔雅的抿出一笑,手里的折扇啪啪的打在手间,于白雷说道:
“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位小姐一看就是身份高贵,你这般公然调戏于她,实在于理不合呀!”
说完,他又向着白雷走近了几步。
白雷瞅着他的目光,说是正义凛然吧,好像,又有那么点不对劲儿的地方。还未反应过来,又听那一旁被护了的琴郡主柔弱的声音回道:“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
琴郡主话还没说完,脸上的红润更是还没来得及晕开,突然,就见那黄衣的公子哥一个箭步上前,抬袖伸手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呀!琴郡主身旁那小丫头下意识的就一步上前护在了主子的身前,而奇怪的是,她闭眼等了半天,那魔爪居然没伸来。再一个抬眼,却是惊人的一幕正在眼前:
黄衣的正义公子此时正一手紧紧的握住已经呆若木鸡的白雷的一只细手,他另一只手中的折扇‘啪’的这么一开,摇摇扇在面前,对着白雷邪出一笑:
“不如公子……与我回府上一同饮酒、嬉戏、游水,如何呀?”
“嘶……”白雷登时猛抽了口凉气,刚才这家伙那一步快的,白雷甚至连翻墙的时间都没有啊!再对上他的目光时,白雷彻底明白了,这视线……可不就是刚刚他一上来时那射向自己的‘火辣辣’的那道光么。
待白雷的视线再落在他手中那折扇上时,脸上更是一黑。只见那折扇上只泼墨豪放的写了一个大字:
‘断’
可不就是那个断袖的断么?
这下不只白雷,连那一旁干愣住的琴郡主主仆二人也有点出神了,就当着混乱的场面有些难以控制的时候,谁料,楼梯旁渐渐现出了一个人影。
“师姐——!”白雷喊出这二字时,几乎是带了一丝‘历尽沧桑’的意蕴。
可当他亲眼目睹了他家二师姐毫无任何反应的坐到一旁悠哉哉看着这边的时候,白雷是真的有点伤到心肝儿了。
“公子,看来那边的那位美女,对你……也没有什么兴趣呢?我看,你还是随我回去吧,你放心……我一定呀,会好好疼你的……”当黄衣公子用转着腔的语气把这段话说完时,白雷已经抖了二斤的鸡皮疙瘩下来了。
白雷正要甩掉那只紧攥着自己不放的‘色手’时,谁料,那一直静候不懂的三个胖子家丁围到了白雷的身旁。
这下白雷不敢轻举妄动了,眼看这位断袖大哥另只手就要摸上自己的脸了,白雷当下就眼急了,抬着脖子扯着嗓子的就喊:
“救命啊——!当街耍流氓啊——!强抢良家妇男啦——————!”
白雷这话刚出口,脸前那黄衣的小哥就咯咯的笑起来来了。而那刚刚被白雷险些调戏了的琴郡主和她家的丫鬟则是同时间……抽了脸皮。
“本公子当街绑的男侍多了去了,像你这般反应的还真是头一个,有趣,实在有趣,不行……我可要多疼你几天才行呢。”
“师姐啊啊啊啊啊——————!别闹了,玩出人命了啊!”白雷眼瞅见那魔爪就在自己脸前一寸处的距离时,全身像个泥鳅一样的挣扎了起来。
这时,那久坐不动的白雨终于投了个笑过来,提声朝着这边喊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