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又是莫测的一笑。“还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等到了呀……”
白晴顺着他的眸光看去,却如何也看不出个究竟,无法,只得继续自恼和焦急地又转又绕。
没转几圈,白晴似乎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继而道:“不行,我还是求师父和师祖让我跟着三师兄一起进京吧!就算不让上京,让我去地牢里陪他几天也行,我越想越不安,三师兄闹归闹,可他先天身子弱,又……唉,我心里好不踏实呀!”
“不踏实?”
“是啊!其实要怪啊,就怪三师兄他平日里学艺不精,出了事,要我们这些长辈晚辈各个操尽了心……”
白雾终于转回了身子,看着那一脸严肃和焦急得白晴,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上前,拍了拍他瘦小的肩膀,轻声笑道:
“你以为崇华派入室弟子真是单靠连带关系就能当得了的?你以为,白雷他真是除了杀猪种菜,就别无长物、一无是处了?你真当……那区区锁链,区区几个崇华弟子,区区地牢,就能困得了他崇华三子?我告诉你,白雷的本事……可远比他的嘴皮子要厉害的多……”
“……”白晴眸中带雾,眨巴着一双大眼,下颌微启,一副……‘打死我也不信’的样子。
…………
【是夜溶穴地牢】
月光透不进的地牢,漆黑一片中,石壁上潮湿得渗着寒气。而最折磨人的不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是那黑暗湿漉的墙壁上一个个拱送着寒气的风穴。地牢常年湿寒,地水侵蚀着薄厚不均的石壁,那些大小不一的风穴,有个只有瞳孔那么大,有的好似拳头那么大。可最大的风穴,看起来也只似老鼠洞般的存在,只是这一个个无论横看竖看都不起眼的风穴里,竟……
露出一只蹭着泥土的细手?……
一根手指、两根手指,接着五指都露了出来,手臂、肩膀,甚至脑袋……于是,一副诡异的画面上演在地牢之中。
亏的,这地牢里四下无人,不然,任谁看了这一幅画面,想必都会惊得当场口吐白沫翻起白眼的吧。
白雷憋了老久的一口长气,深深一吐,接着将最后一条小腿抽出了那‘鼠洞’,刚起身欲掸尽身上的泥土,却在抬头的一瞬间对上了更为骇人的一面。
‘我的个乖乖爹呀!’白雷立定当场,瞬时连憋促的呼吸都忘记了。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本的打算,是从这风穴钻去外面,可这伤筋动骨得钻了半天,等着他的根本不是什么青山明月,反而是另一个地牢。
钻错洞不可怕,可怕的是,钻进了个死胡同。那时,伫立在白雷面前三尺外的,是一个被手指那么粗的铁链缠满了全身得壮‘人’。要不是有股股热气从那人的鼻间飘出,还真难相信那家竟伙还是个活物!只见那人蓬头垢发,络腮须上泥水漉漉,黑暗间,白雷真是暗自悔恨,悔恨自己偏有一双好眸子,把对面那人发间的双眼看了个真切。不止真切,甚至,完完全全的对上了。灰黄得火光间,那被铁链缠身得怪人倏地瞪了眸子,一根根鲜红的血丝凝至黑眸,身上的链条被叮叮撞响,他死死的盯着这凭空出现的白雷,倒也怪不得人家得怒瞪,谁叫你是从鼠洞里钻出来的大活人呢。
这场景,真是妖怪撞见鬼了,双双吓一跳!
糟了,白雷这才记起师父曾说过,这地牢里关得都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级得大恶人,当然,除了咱自己是背着千古奇冤的。那么,眼前这个,除了脑袋,全身都被铁链缠满的……究竟是杀人魔还是大□呢?
“哗啦啦~!”又是一阵激烈的铁链碰撞的声音,似乎这怪人被困在这黑洞里太久了,以至于见到白雷这么一个大活人出现在面前显得相当兴奋啊。
白雷心如擂鼓,干涩地吞咽下一口,接着生硬地声音干笑道:“那啥,天儿太黑,没看清,摸错门了……呵呵,您继续啊。”
说罢,白雷立刻转身就要顺着那小洞钻回去。
岂料,就在这时,身后陆陆续续的锁链声停止了,代替的是一道低沉暗哑的苍老之声,幽幽地在溶洞的石壁间回荡:
“孩子,这套缩骨软筋功……施的时候,要双手合十糅指一起进,否则,久了会伤胛骨的……”
“……”白雷定在那里,伸了一半的手指开始禁不住的打颤,双目巨睁,接着是微微渗出的额汗。他缓慢的转过身,颤抖的手指也一同转了过来:“你,你你……”
那怪物站在原地,依旧是满身的铁链,不同的是:双眸间鲜红的血丝已然不在,黑白分明的一双眸子,迎着微光,居然微显了明亮。
那是污秽不堪的一张脸,脏乱的头发和络腮的胡子几乎挡住了双眼之外的皮肤。可是,即便只露着一双眸子,那骇人的戾气,依旧让白雷心肝打颤。
实在是由不得他不颤啊。因为刚刚那人只那一句,足以让白雷感受五雷轰顶得滋味了。
白雷这套钻洞的本事,姑且不说它是不是叫啥缩骨软筋功,纵是咱崇华派上下数百能人,可除了白雷,绝无第二个人会用此功。这怪物居然只看了一次,就道的出名,而且,居然还能说出这筋骨间运作的道理……
想到这里,白雷眼皮子一抖,心擂又急。
“小子……”或许是干涸太久的原因,苍老中,透着些许的嘶哑。“你今年多大了?”
白雷颤颤巍巍的,想逃,可是,前一刻这‘怪物’给他精神上的打击实在太大,一时间木讷了的双腿,又让他动弹不得。
“啊咱,哦不,小的,小的今年15。”
白雷磕磕绊绊回了这一句,心中却又暗自后悔:完了,这家伙被关在这儿,肯定是个穷凶极恶之人了。我居然还在这跟他话家常,这不是把脑袋往裤腰带上别嘛。思及此,白雷小声又道:“大侠,其实咱就是个过路的,您……”
白雷谄媚地话还未完,岂料那对面之人忽地爆发出一串狂笑声,那声音,岂止是癫狂,就在那一瞬白雷甚至都感觉到了脚下地面的震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还在笑着,笑声间带着汩汩内力,他笑了多久,那内力就跟着拼了多久。
白雷心中亦颤,此等内力,崇华上下搜遍了也绝超不过4个。从起初的莫名奇妙,渐渐一股莫名的压迫和恐惧攀上心头,索性,他便抱着脑袋就地蹲了下去。
完了完了,碰见神经病了。想来咱越个牢也能碰见这等离谱的人和事,最近真不是一般的倒霉啊。
白雷这边捂着耳朵没出息得暗自骂着,那边的狂笑的大哥却还在浑然不觉的忘我而笑。说来,倒真是可怜了今日值班的几个崇华小徒了,听完这等声音,这歹做上多少天噩梦啊……
白雷也不记得这样蹲了多久,他虽把耳朵捂的严严实实,可直到拿开后依旧有些耳鸣。直到确定了那发疯的笑声不再继续的时候,这才敢稍稍抬头看去那笑声的源头。
“……”就在对上那人眼睛的第一瞬间,白雷实在忍不住的,额间一滴汗线划下。
“大锅,你说你这是何苦呢?”白雷摇着头。只见那人双眸又冲红了血,脖间隐隐有青筋暴露出来,最惹白雷惊奇的,是他的嘴角,一抹刺眼的鲜红划下。
很明显,这位大锅是因为一时间内力消耗过度而导致走火入魔内血崩坏神经错乱了……
白雷又突然同情起来他,不是因为他被自己累的吐血得傻劲,而是想到,自己只是两天没有见到人都会那么难熬,这大锅,估计歹十多年没见过活人了吧?更别说跟别人聊天了。唉,也难怪人家这么激动……
“这位大锅,保重!那啥,咱……实在跟你玩不到一块儿去。”说罢,白雷掸了掸身上的泥土,起身就往隔壁的一个风穴里探去。
被这疯子一通乱吼,白雷原本的好奇心也被彻底打消了。可想,和一个疯子,有啥好唠的?
白雷两手刚伸进一半,可身后那低沉的声音又起,只是底气较之前显有不足,似嘲笑,又似苦笑:“我只当她那时说的都是气话,我只当……这么多年是我负了她,原来,是真的,她真的放下我了,她真的有了自己的……”说道这里,声音渐小,以至于,后面的话白雷没有听清,好奇的想再回头一看,可这一眼,才真是把他吓得三魂不见了五魄。
“亲爹呀!”白雷惊叫道。
只见那原本被铁链五花大绑的男子,不知何时身上竟连一根铁丝都看不见了。完了!白雷心中一片思索:定是刚刚自己抱头捂耳的那会子,没注意,这家伙竟趁着狂笑借内力挣掉了身上的铁链,原来,那一口的鲜血,是为了这?
白雷不敢再犹豫,跟疯子共处一室啥都是未知的,指不定,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江湖大□,说道关押了数年的大淫|魔,白雷脑袋中闪过一个惊世骇俗的词语:饥不择食。
‘吸~’白雷提起一起,赶紧把上身的骨节咔咔得往里缩,眼看着,脑袋都已经探出洞外了,再睁眼、吸气,甚至可以看到那久违的星光和花草了,还有那窸窣得虫鸟叫声,可就在那一瞬间,白雷还没来得及展开笑容的一瞬间,他肩头一缩,左脚传来的触感让他全身麻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