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闭嘴!”雪千寻忽然飘身到那人的面前,一个耳光狠狠的抽在那人的脸上。
踊那人却笑起来,“我的脸很痛,你的手却一点知觉都没有,对不对?这就是想要远离痛苦的代价啊!没有苦痛,没有快乐,即使和女人做,也没有任何知觉,呵呵,说到底,你不过是我体内长出的一棵雪篱树,是根木头,化成我的样子,就能变成我吗?!”
那人终于愤怒,只是,即便愤怒,也还是笑容可掬。
雪千寻不说话,又狠狠的甩了那个人几个耳光,愤恨地道,“你我本一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是木头又如何?就算是木头也是会走动的木头,哪里像你,活生生挂在这里,做供给我营养的土壤!反正等这一场祭祀过去,你就会死,所有属于人的性情感觉还是会回到我这里,那时候,你将不复存在!”
那个人只是笑,并不多说。
雪千寻也停下来,觉得这一场争辩没有任何意义,这与一个人思想矛盾的时候,自己和自己做思想斗争有什么区别?!
“别再折磨她,否则,等所有情感人性归于你的那一天,你会痛不欲生!”那人开口又说了一句,然后仰头望着魔域黑压压的天空,“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再肥沃的土地也会变得贫瘠,你一天天强大,我一天天衰弱,是很正常的。只是,在我彻底消失之前,不要告诉她我是谁,她会痛。”
雪千寻静默的听着,不点头也不要头。
那人继续道,“别看她现在冷冰冰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她心里难受得很。我能感觉到她的梦,前几夜她昏死过去,都梦到又回地域去了,又成了地域那只小狐狸。其实那样的梦,我们也做过,不是么?”
雪千寻的眼底依旧没有任何感情,只是淡淡的道“我是木头,没有梦。我们都很清楚,血色的雪篱树,代表的只是绝望,否则当初你也不会在体内种下我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撩开自己的袍袖,看着身上那些若隐若现的花朵招摇摆动。
“绝望的土壤中也是能种出希望的,我就是那片土壤,而你是那颗芽儿,不是么?”
那人眺望着暗无天日的魔域天空,唇角弯弯,满眼的笑意。
“儿子怎么样?”
“很好,你不用担心。”
“我是木头,不会担心,随便问问。”
雪千寻一翻身,又坐回十字架上。
“当初为什么不选择让我来接受惩罚?”
“因为我也想重生,而你是我重生的希望。现在这句身体太残破,有太多伤疤,每一条疤痕,都会让她想起不快的过去。”
“所以,你宁愿被当做土壤,宁愿每天承受血鸦啄食的痛苦,宁愿将来的某天可能变成一株雪篱树,开花结籽,也要换掉原来的躯壳?”
“你明知故问。”
“我现在又不是你的一部分,当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戳破命盘,想获得自由,想赢得幸福,想摆脱邪界主上的控制,就这么简单,这是几千年来我奋斗的目标。”
“理想很伟大,希望很渺小。”
“以后不要来这里说话,要说回寝宫对着镜子说去,这样很容易引起怀疑。”
那人说。
“感谢你的人格分裂症去吧”雪千寻说完,跳下十字架,走了。
那人却依旧挂在十字架上呢喃自语,“是啊,没有人格分裂症,怎么可能有这样诡异的重生?心冥,再等等,还有三年”
万魔殿,寝宫中,红烛高照,一个黑布袍的年轻魔族,拈着银色的刀子在冷心冥身上划来划去,每划上一刀,便掉一块肉。
“哎,我说你怎么这么狠心,生生给人家钉了一百九十九颗钉子,现在她身上被我挖了一百九十九个坑,你自己看着怎么填吧。”说完,那年轻人洗了手,把刀子往桌子上一扔,麻利的取出一包粉洒在冷心冥身上,然后缠上纱布盖上被子。
洗了洗手,他一屁股坐在雪千寻旁边,抓过雪千寻的茶杯喝了口茶,抹抹汗,“真累死我了。”
“累死了的话,我把你送教堂里珍藏起来。”雪千寻说。
年轻人忽然跳起来,“小雪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要知恩图报,知道不?”
“那好吧,以后我多在你的树根下给你扔点狗屎,你太瘦了,需要加强营养,这狗屎就是我送你的补书!”
年轻人又喝了口,听他这样说,茶水立刻喷了……
咳咳咳,“诶,我说你好歹也是魔域之王,怎么送礼物这么不上档次?”
“上档次,要不狗屎加马粪?这在第二十四世界叫什么来着?”想了想,做恍然大悟状,“哦,叫做营养套餐。”
“你,你……你欺负我是樟树精是不是?”年轻人暴跳。
雪千寻也不发火,神情依旧淡漠,冷飕飕的,不过这樟树精也不怕。
“那你想要什么?”
“给我抓个母精灵来吧,樟树的最好,没有樟树精,其他的也行。我都五百多岁了,还没摸过女人的手呢。”
“刚才那个,浑身都让你摸遍了”雪千寻看了看床上的冷心冥说。
听了这话,樟树精浑身都寒了,二话不说,拎着自己的小药箱跑了。
跑到门口正好撞上无涯,两个人都是一个趔趄,无涯问他做什么那么慌张,他说怕那个女的醒了要他负责,弄得无涯满头雾水。
“爷”
雪千寻刚在冷心冥身边坐下,见无涯来了又起身,“怎么?”
“魔后她……”
“锦如?她怎么了?”
“越狱了。”
“越狱?!”雪千寻大怒“胆子果然越来越大了,惩罚还是太轻,给我去找,找不到就别回来,一群饭桶!”
无涯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骂得狗血喷头,要是爷原来的脾气,还不邪气的笑着,好好和锦如玩玩猫捉老鼠?
想到这些,他又不禁望了望教堂的方向,暗自叹息了一声。一个人偏激到这种程度,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如何对待。可是作为一个忠诚的下属,他只知道无论爷做什么,都要跟着。
锦如的心机,他是见识过的,如今锦如逃出他的掌控,不要生出异变才好,幸而她不知道自己的秘密,不然还不知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对锦如的寻找一直没有结果,她就像突然从牢狱中消失了一般,没留下一丝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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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冥河上,楼船依旧不停往返,好多的人聚集在冥河两岸,手里都捧着一盏精巧的灯盏,口中念念有词。
那些灯盏状若星芒,是一种地狱特有的植物开出的花朵,每年地狱平民都会摘下大量花朵晾干,到万灵节这一天做成灯盏,在冥河上放行。
他们叫这种灯为地狱流水灯,专门用来为地域生物的灵魂祈福。
祈福的人群后面,有人坐在山丘上,沉着眼看着,口中喃喃“大哥,你看,好多的流水灯,是不是很漂亮?这是你第一次参加地狱的节日吧,是不是很有特色,这可是在天域和地域都看不到的壮丽景观呢”
冥河两岸的灯盏点亮,远远看去就像两条并列匍匐的龙。
身边的人没有回应,墨玉有些懊恼,有些愤怒,最后从怀里掏出亦尘断臂上的那个玉镯又套上亦尘的另一只手。
带上手,玉镯亮了亮,又暗淡下去。
“不想醒过来?”墨玉翘着嘴角,看似笑了,眼底却一片冰凉。
突然俯身,趴在亦尘身上,近乎蹂躏的亲吻他的唇。
亦尘果然醒了,狠狠咬了一口,一把推开他,瞪大了眼,眼底还是没有情绪。
墨玉已经不在乎这些,只要把他留下,就什么都不在乎。
抹了抹唇上的血,墨玉笑道,“大哥,你比女人有味道”
亦尘起身,意识到手腕上又被套上镯子之后,身子微微一颤,“你!”
“大哥,你不会又想靠断臂摘了这镯子吧?你可没有另一只手能握刀了,而且……”他本想告诉亦尘这镯子里锁着他的灵魂,摘了镯子人也就死了,可是想想亦尘那性子,如果说了的话,搞不好立刻就想办法砍胳膊去了。
“没什么了,大哥,我们今天能不能放弃怨念,好好的看看风景?”
亦尘冷冷的哼了一声,扭脸不再看他。
“大哥”墨玉搂着亦尘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中,果然,还是喜欢有温度的他,这种温度让他痴迷留恋,“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相亲相爱?”
亦尘被他一问,问得脸色发青,像以前一样相亲相爱,呵呵,现在一切都变了质,又怎么能回到过去?
墨玉总是问他,既然不爱,为何在地域微尘馆要做那种事情,当时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墨玉的身份,没有解开封印的他,没有任何关于墨玉的记忆,身体中有性奴虫,让他无法自控,才会做出那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来,至今他都懊悔不已,这也是他对墨玉唯一感到亏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