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送你出去吧”无涯过来,要扶我。
我扭头,瞪过去,“如果,你今天扶了我,将来,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或许是我实在太过凶神恶煞,无涯怔了怔,然后回眸看雪千寻,表情变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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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前文)我不知道雪千寻是什么神情,也不想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要出去要离开,靠自己的双手。
“你可知道,这里有多少层楼,你这样,就算到天亮也走不到头。”
我冷笑着,依旧向前,口中却道,“怎么?你是认为我出不去,还是觉得我这样很让你看不起?”
我绝不会低头,绝不会认输。
均我已经爬到窗子面前,然后转过身坐起来,看雪千寻,只见他的表情有些沉痛之色。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种意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不知道”我笑着,眼角的泪却还在往下落。
耒我已经不再刻意忍耐,要落就痛快的落吧,落了这一次,以后,都不再流泪。
他依旧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沉静的双眸如同沉晦的海,安静却波涛暗藏。
“既然你一定要这样认为,那么,随你!”他抱着孩子突然转身,不再看我。
我抠住半人高窗棱,看了看旁边的门,又向窗外看了看,道,“你不是说,就是到天亮也到不了下面么,其实,还有捷径的!”
转身,我双手一撑,整个人向外跌去。
在空中飘动的感觉,真好,无数的风从耳边过,什么都不用想。
很久不曾这样轻盈无忧过了,这种飘飞的感觉,像是挣脱了一切束缚和悲伤,到达一种无喜无悲,无可在乎的境界。失去重量失去羁绊的,不止是身体,还有思维。静静的听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看着发丝自身后向上飞扬,将整个充满银月光辉的夜空割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真好!
我张开双臂,做出拥抱夜空的姿势,我很清楚,自己其实正距离夜空越来越远。
好像很多年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电光火石之间,记起那是跳下轮回崖的时候,看到以及感受的一切:那不止万仞的高度,那千古不散的寒气,那阴郁久已的悲戚,无不显示着轮回崖的可怕,而我那时竟也像现在跳楼一样,没有丝毫犹豫……
我平心静气的等待着身体与地面相触的那一声闷响,只要那声音响起,此生便是终结。
闭眼,那一瞬,却见一道迅疾如白虹般的身影也从窗子中蹿出,以让我难以置信的速度,向我逼近!
我发誓,我没有寻死,至少在跳出来的那一刻,没有一丝想死的意愿,我只是想找一个更快的路线而已,然而,在所有人眼中,我的行为,都成了寻死,就连雪千寻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清楚他怎么会有这么迅速的反应,明明是抱着那孩子背对着我的;也不明白他怎么会冒这样的险,竟然跟我一起跳出来,就算他是白昼帝君,做事也该想想清楚,太任性了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每一曾楼的窗边都那么多人看着。就算大家不知道我是夜千溟的王后,避免了弟嫂私情的流言,但一个帝君为了一个手脚都带着铁索的奴隶而亲自跳楼相救之事,传出去总是有损他的尊贵身份的。
想必明天一早,白昼帝君出手救起轻生奴隶的消息就会传遍第八重天的大街小巷了,再过那么几天,也许邪界三层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
“你这么急着寻死吗?”他一把揽住我的腰,满眼愠怒之气,是我看错了么,竟然看到他的眼中带了一丝心有余悸的慌恐。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需要等到天亮就可以到下面。”
“是么,到下面呢?变成一滩血肉模糊的肉酱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任性,竟然为了一句话做这样的事?”他搂紧我,让我的脸埋入他的怀里。
这让我心头更加不爽,正准备推开他,却闻到一股浓浓的腥味儿!
“你流血了”我吃惊,语气却尽量放得很平静。
是的,他流血了,大片的鲜红,从他的胸口处殷出,将白袍染成刺眼的红色。为什么,他的胸口一直在流血?因为是我伤的,所以无法愈合?难道这是真的?
“不要看”他白着脸蛋说,语气中竟然带了丝害怕意味。
越是如此,越是能引发我的好奇之心,不让我看,我偏要看,雪千寻,我绝不会听你的话!
“为什么?”我一边邪恶的笑着,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出其不意地扯开他的袍子……
映入眼帘的情形让我完全僵住,连呼吸都忘记。如果,一个人的心已经破碎,如果破碎的心头长出带血的幼芽,那么,……
我浑身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雪千寻终于抱着我飘然落地,将我放在花坛边上。
“你还是看了,为什么不听话?”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修长的手指,扣在胸口的裂口处,将模糊的血肉中那一星嫩绿摁回,“很恶心是不是?”他一边问我,嘴角却缓慢扬起一个满不在乎的弧度。
一根闪动着淡淡光芒银丝在他的指尖穿梭迂回,晶莹剔透的光,让这丝银光仿佛有了生命的精灵,绕指数周之后,他指尖一动,那银丝,便飞速冲向他的胸膛,然后在他破碎的血肉中来回穿梭,片刻就将伤口缝合,没有血液流出,也看不到裂口,只有如同红梅般的印痕,以及红梅下那道深色的疤痕昭示着他曾受过的伤害。
整个过程中,我没听到他因疼痛而发出一点声响,也没看到他有一丁点皱眉表现。
顺手将袍子拉起,他又抬眼盯着完全石化的我,“既然,你不让无涯送,想必我说送你回去,你也会拒绝,那么,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无涯已经去通知二哥,他很快就会来接你。”
“你的胸口……”
他火红的发张狂不羁的在夜风中翻飞,月色下,那一向倾城绝色的面庞,竟带着一种仿佛修罗般的嗜血气息,这是不是我的错觉?
“二嫂”他邪气的笑着,“这好像不是你该关心的啊,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对有夫之妇没有一丝兴趣”
我仿佛被锋芒再次毫无预警的刺中,那为他而疼的心就这样冷了硬了,他说的对,这不是我该关心的。
“三弟说的是”披风下的双手握紧,我平静的看着他,“不过,三弟还是应该保重自己的,否则,我的血岂不是白流?”
“这是什么意思?”雪千寻皱眉看我。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的身上带有血咒,而血咒种植于血液,用我的血去救贵公子,想必这咒语也会随着我的血液传到他的身上,你若死了,将来谁还能保得住他的命?”
说这番话,纯粹是出于一种报复心理,而他却眼神一震,带着惊诧看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知道你身上有血咒,而强迫你给那孩子施救,你是不是也会隐瞒你身有血咒的事实,为了报复而同意给孩子用血?”
面对他严肃的表情,我有些紧张,明明知道他这么问的目的,却还是任性的回答,“会,当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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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前文)我的话音刚落,雪千寻便扬起手,然而,那一个耳光始终没有落下来,他只是看着我,安安静静的看着。ω ω ω . ηīu ЬЬ . ∩ e
最后,他收回手掌,淡漠道,“二嫂,接你的人到了,希望你多多保重。”
眨眼之间,他点地而起,消失在我跳下来的窗口。
夜千溟并没亲自来接我,而是派了他黑袍过来。
均回到落脚的旅店之后,夜千溟已经坐在我房间里,脸色极差,而醉月则跪倒在一旁,身上有几道鞭痕,正向外渗血。
“三弟说邀你同去第八重天的‘宠物试炼场’去看比赛了,而你突然身体不适,所以请我派人去接你回来,他说的是真的,是吗?”夜千溟斜着身子靠在椅背上,双眼紧紧盯着我,眼神暗沉得如同夜色。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么?”
耒我很冷静,因为,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回答了。
“哦?不是,那么你告诉到底是怎么回事?”夜千溟坐直了,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实际上,他气得想把我拆了,我很清楚。
“放我下来。”我并没直接回答夜千溟,而是对抱着我的黑袍说。
黑袍并不多话,一路走来,没吐一个字。
很多时候,我都直接当他是哑巴。
黑袍依言,将我放在椅子上。
我顺手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喝了一口,又看向夜千溟。
他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不是他邀请我去宠物试炼场,而是绑架我去试炼场,绑架的原因么,是为了一个孩子,一个生病的孩子。”
夜千溟皱眉,半信半疑的看我“他为了一个孩子绑架你?”
“是的,为了他和锦如的孩子,他说,我的血能治好那孩子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