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昱瞪了阿喜一眼,不予回应,卷起画卷,轻飘飘地坐下,随意说道,“阿喜好没诚意,这买卖还是我亏了。”
“怎么会呢?绝对的物有所值!”阿喜眼珠一转,生气道,“你还信不过我。”
“确实不敢信。”玄昱认真地点头,皱着眉头,下了决定,“我考虑一下,觉得我们的约定还是算了,观星台一事,阿喜未尽兴,我们也算互不相欠。”
“啊?”阿喜磨着后槽牙,心里掂量着玄昱为什么突然反悔,莫不是美人找到了?还是又看上了别的?更或者就像宛白说的,他喜欢男的?“玄昱你可要想清楚,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到时后悔都来不及,一世英名啊。”
“哦?阿喜的意思是……”
“我当然会帮你,只是这得慢慢来,急不得。”
玄昱摇摇头,叹气道,“我知道阿喜在这儿待不长,终有一日要离开,更何况那女子美得古今绝有,或许是我福薄,没有缘分再见,又何必让阿喜为此事挂念于心,我心里也万万过意不去。”
“跟我客气什么。”阿喜拍拍胸脯,一派豪情,只是身材矮小了些,气势也减了些。
“阿喜可是真心助我?”玄昱的神色略显激动。
“那是。”阿喜在心里小小的澎湃一下。
玄昱见阿喜答得痛快,正色道,“阿喜这么爽快,我也不再推辞,咱们的约定还继续?”
“继续。”阿喜赶紧答应。
“阿喜呀,你平日也不总在一个地方,要是哪一日我有所需要,找不到你可怎么办?说实话,情爱一事,我并不是很懂。”
“不打紧,想知道什么,我讲给你。”
“阿喜虽然赠与我连理珠,可是我始终不得要领,这珠子要怎么用才有效果?”玄昱勾起唇角,等待阿喜的讲解,却见阿喜装作思考的模样在一旁磨磨蹭蹭,甚至还能听到磨牙的声音,玄昱又问了一遍,阿喜还是没有回答。玄昱也不急,淡淡地说道,“阿喜不愿意,我不会勉强,既然这么为难,还是算了。”
“行!我告诉你。”阿喜一拍大腿,鼓起勇气,不怕死地说道,“玄昱,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你真的喜欢女人?”
正文 第九章 道高一尺
喜神莫不是转性了?怎么找了这么一本烂书诓骗我。宛白不情愿地举着“奉明守信录”慢慢品读,实在无趣,忍不住向阿喜投去抱怨的小眼神。
阿喜闷闷地吃着蜜饯,撇嘴道,“宛白好好研读,这可是玉帝的新作,你能有这份荣誉,足以羡煞天庭老小。”
宛白撅着小嘴,实在不认同阿喜的看法,“宛白的悟性太浅薄,实在看不下去。”
“哦?”阿喜啜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说道,“宛白好好看,看完和你家喜神讲讲大致内容,要不然小玄子的珍藏之作你可就看不到了。”
听到“珍藏”二字,宛白自是明白阿喜意指何物,当下乐呵呵地捧起“奉明守信录”认认真真读起来。
哎,要说这奉明守信录啊,还得从阿喜不知死活地问了玄昱有关取向问题的事说起,堂堂玉帝被人怀疑是断袖,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多么大的耻辱!要不是看在女娲娘娘的面子上,玄昱早就把阿喜的舌头拧下来剁成肉酱。
阿喜见玄昱面色变得铁青,话锋一转,一本正经道,“玄昱,你别生气,我也不认为你是个……那啥,但是我得和你说清楚不是,这连理珠啊,如果是男女之间,还可有变数,可要是男男之间,便没了反悔的机会,我无非让你慎重罢了,既然不是这样,你就当没听见吧。”
玄昱冷哼一声,对阿喜这番说辞甚是狐疑,却也找不出纰漏,半信半疑下,也只能相信阿喜所言非虚,心中略略宽慰,但是阿喜这小子太气人,玄昱隐忍着怒火,宽和地笑着,先让阿喜教他连理珠的用法。
阿喜不敢怠慢,细心讲解着连理珠如何使用。玄昱仔细地熟记在心,一会儿功夫便得了要理,感谢地拍拍阿喜的肩膀。“辛苦阿喜。”
“哪里的话,咱哥俩谁跟谁,举手之劳。”阿喜豪放地摆摆手。
“倒也是。”玄昱点头表示赞同,微笑着看向阿喜,“阿喜早就在书房等候,可是早就想好要助我?”
“哈哈!”阿喜挠挠脖颈,打着哈哈。
玄昱这么问反倒讽刺的味道颇多,阿喜心知肚明,他私自翻看玄昱的书房,已是惹得大怒,若不是那个神秘美人还没找到,说不好玄昱一气之下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悄悄替自己捏一把冷汗,掂量着怎么把这事圆过去。
“哦,阿喜喜欢看画?”玄昱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似乎阿喜不开口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是过不去了。
小玄子来算账了。阿喜心中大叫不妙,面上故作镇定,想着万万不可打草惊蛇,摆出羞愧模样,自责道,“我近日听闻玄昱的文章乃是天庭一绝,害怕玄昱你嫌我呱噪,就想偷偷找一本品读一番,却意外得见你的丹青之作如此绝妙,一时间看得呆了,竟什么都忘了,你要不问我,我今日可真就白来一趟。”
“能得阿喜称赞实数不易。”玄昱大笑,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阿喜,“这是我的新作,阿喜不嫌弃的话,不妨品评一下,难得我们兴致相投。”和阿喜相处久了,玄昱段段不会相信阿喜拍马屁的话会出于真心,只是阿喜肯收起张牙舞爪的态度,扮起谦恭伏低状,憋在心里的怨气着实消散不少,却也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惹祸精。
“呵呵,玄昱客气,阿喜这般粗人哪里说得品评,只能算得观摩大作。”阿喜接过奉明守信录,心里对玄昱竖起中指,面上却一副恭敬崇拜之色。
玄昱晓得阿喜的脾气,自知他此刻恨极,却还能强颜欢笑,可见阿喜定是琢磨着什么鬼主意,收起笑意,神色认真道,“过些日子阿喜看完,我们一同讨论一番,就当是相互学习,可好?”
“当然。”阿喜笑着答应,心里头已经扎起了小人。
阿喜是何许人也,何时被人算计过,如今在玄昱那儿栽了一个大跟头,郁结在心头的怒火正有燎原之势,恨不能在玄昱身上抽个百来鞭子以解心头之恨。说到底,阿喜这些年被女娲骄纵惯了,而且在大罗天也是入门最晚的小弟子,受到的照拂与疼爱也是最多的,惹祸从不记后果,反正也没人和他计较,可是玄昱也是天**被追捧惯了的主,现今二人相看两厌也是情理之中,但是积怨久了,难免丁点儿的小火苗也能将其引爆。
“喜神,我看完了。”宛白长吁一口气,欢喜地唤阿喜。
“讲讲吧。”阿喜换个舒服的姿势,支起耳朵听着。
宛白喝了口清茶润润嗓子,缓缓道来。
“要说书里讲的是什么,也无非就如同书名一样,说了一些为人的大道理,和凡间的儒学差不多,可以归结为之乎者也的酸腐一类。慢慢看下来,也不难看出玉帝光明磊落的人格魅力。还有……”
“说重点。”显然,阿喜不喜欢玄昱的文采和人品受到夸奖。
“喜神想听什么?”
“当然是精彩之处与不妥之处。”
宛白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着阿喜,“喜神是让宛白直说?”
“那是!”
“哦。”宛白偷瞄一眼阿喜,见自家喜神此时心情并不是很糟糕,胆子也就放开一些,“玉帝在这本书一直强调为人的道理,光明磊落诚实守信是最起码的,对于那些成日里坑蒙拐骗,偷鸡摸狗,谎话连篇,暗中捣鬼的人,就应该受到天下人的唾弃,遗臭万年。”
“还有呢?”阿喜的声音难辨喜怒。
“喜神,我直说了。”宛白忍不住站起来,接着说道,“喜神,玉帝这是拐着弯地骂你,书房里的书那么多,怎么偏偏给你这么一本。”
“宛白倒是说说玄昱是怎么骂我的?”
“书中说,明人不做暗事,而对于贼呢,肯定是一日不偷便心痒难耐,明着一种姿态,暗里却是另一种姿态,这就是两面三刀,唯恐天下不乱。再者,空穴来风更是最最可耻,凭着一些细枝末节就胡乱推断,四处散播流言蜚语,此乃八卦小人……”
“宛白觉得,玄昱是在骂我八卦小人?两面三刀?偷鸡摸狗?”
“不就是……”说你嘛。宛白发觉接的太快,赶快捂上嘴巴,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连连惊叹,好险。
“哼!”阿喜拍案而起,指着宛白训斥说,“人家不过无聊写两句闲话,就往自家身上扣屎盆子,宛白你个蠢丫头,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知道你这种表现叫什么吗?心虚!你就是心虚!难成大事,要你何用?”
宛白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委屈地听阿喜大发脾气,哭腔着蹭到阿喜身前,“喜神莫气,宛白错了,宛白受教了,一定会改的,喜神千万不要赶我走。”我要知道喜神会这么生气,打死我也不多说一句,都怪玉帝惹怒喜神,连累我小宛白,果真除了喜神,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偌大天庭之上只有自家喜神才算得上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