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哪的工友?”他越贴越近,简直像是要吃了我。我只得回答,“就是玉场采矿的那些……”
……
我发现靖澜拷问的本事简直太强了。我原本抱着不透露任何生活讯息的愿景来回答,但在他密不透风的盘问下。从山洞救人回溯到发配玉场,又再牵扯到阿翡死亡和琼华的怨恨,我受人陷害……总之,我离开二层天界后的一切,都给他说了一遍。
说完后,我由琼华和阿翡的事联想到我们俩,声音不禁有点哽咽。抬头看他,竟发现他眼睛圆睁,似乎已经愣住。不知他在想什么,会不会迁怒那些人,我连忙补救道:“其实,我过得也算是不错。真的,你看择玉上仙还带我来这里了呢。”
他白了我一眼,“你到哪里都是个闯祸精。不用说什么,在下只是一介山野医师,除了同情你,也不能做些别的。何况,在下觉得你是自找的,连同情都不想给你。”
他果然还是耿耿于怀……
事情发展到这里很是尴尬,我想要既然都追溯到我离开二层天界了,何不趁机说说一直被他误解的洞房花烛夜的事?但又很怕他再度发狂,还是忍住了没敢提。毕竟我现在也不了解“恩公”的真面目,无法为自己平反申冤。
他闷声不吭的平躺下来,不知在思考什么,我为了缓解尴尬,继续进入角色问道:“仁兄既然都了解了,那我的病?”
他翻身下床,拿来药膏,煞有介事的说:“兄台受伤太重且延误多时,我只能暂时帮你缓解一下,能否治愈还要看你的造化。”
说着,他抱过我,将我的大腿搬到自己腿上,开始轻柔的涂抹起来。还别说,仙家的药品真是奇效。这才是第二次抹,我的疼痛已经大大减轻,伤口竟然也愈合了不少,甚至腿上被撕掉的那块皮肉,已经开始生长起来,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我半靠在他怀里。此情此景还真的有点像一对夫妻。心头一软,不禁温柔的抬手将他滑下的发丝撩到耳后,“靖……啊,仁兄。我见你面色有些憔悴,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被我指尖碰触到的时候,他的身体轻颤了一下,抹药动作停了片刻又继续下去。不过关于提问,他只是淡淡回答:“没事。”
我闭上眼,轻轻的说:“以前听爹说过,‘高处不胜寒’,我能懂的。不知仁兄是不是……受了风寒。”
他将手上最后一点药膏抹到我的伤处,而后顿了顿,轻轻的抬手摸上了我的脸颊。我仍旧闭着眼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更怕睁开眼,一切就会被打回原形。只能闭着,含着满满的泪水,感受他指间的温柔和颤抖。
他的唇印在我的肩头,脖颈和脸颊上。数不清有多少个,却足够融化了我。让我化成一汪水,软在他怀里。
他贴到了我的耳边,似呢喃的对我说:“我冷。彻骨的寒冷。我医得了一切,却医不了自己。可……你是我的毒,也是我的药。只要你还在,我就能屹立不倒。你记着,为了我,你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珍惜自己,不许你自暴自弃!我不倒,你也不能倒!若你这样倒下,便是我错看了你!”
☆、第二十四章 医师与病患
靖澜发自肺腑的一番话,叫我再也不能无动于衷。我抬起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你放心,都是皮外伤,没有那么严重的!我会好好的,你也会好好的!”
他一下一下抚摸着我的背,在我耳边落下重重叹息。我总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可他不想说的事情,我也没法让他开口。突然心里一惊,脱口而出:“是不是我爹……”
他连忙拍拍我,“不是,不是。天王很好。”
他说我爹在镇魔塔里日夜修道,似乎还突破了以前的某些障碍。他每次去探望,都能从对话中得到一些启示和帮助。听到这个回答,我心里还颇为宽慰。看来困扰他的另有别事,我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能帮上忙,一定要为他分担些忧愁。
他见我转忧为喜,在我额头上印上一吻,将我放平,自己开始一件件的除掉衣衫。他身材匀称,没有丝毫赘肉,每一块肌肉的轮廓都很流畅,只是看背影就让我口干舌燥。当他转过来,原本应完美无瑕的胸膛上,有三道暗红色的印记,正是他帮我挡下陆吾一击所留下的伤痕。
我指着那伤痕问:“你为何不把印记除掉?你是神仙,换个皮肤还不易如反掌。”
他闷哼一声,“你懂什么。这是重要的证据。证明我在这世界上,还有在乎的东西。”他说他的,我视线不自觉地往下滑,偷瞄了一眼他胯下的宝贝就立刻挪开。他看见我羞红的脸,起了捉弄我的兴趣,特意直直跪坐在我面前,“怎么,半年不见,你学会害羞了?”
我别过头去,“咳咳,我是怕你着凉。”
“哦?你不是也一丝不挂?”没错,我的衣服还是他亲手撕烂的。于是我没好气的说:“那能怪谁,我又没有别的衣服。”
他靠着我躺下,忽然又接起今晚路遇陌生人的戏码,“我与兄台被风雪困在这里,只有……相拥取暖方能度过今夜了。”
“嗯。在下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我枕上他的臂弯,心满意足。一时间受的苦和累都烟消云散。我觉得我应该好好记住这一刻。以后,当子孙后代让我解释何为爱情的时候,可以拿今天来做个例子。
靖澜空着的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搭在我胸上。他捏了捏那圆形的馒头,忽而说:“你……发育了?”
诶?我脸一红,捏着他的腕子,要将他的手挪开。可现在我仙气尽失,没有蛮力,竟然无法挪动分毫。他任由我白费力气,仍旧我行我素的把玩着,搞得我身体一阵阵发麻,甚至不争气的呻吟起来。
他贪婪的享受着掌中的快感,自顾自的说:“看来销去你仙籍也不全是坏处。至少你现在更有女人味了。”
乍一听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但转念我想到,我也会加速衰老起来,立刻气鼓鼓的说:“等我老得都是皱纹的时候你就不这么想了。诶?咱们不是路遇么?你在对我做什么?”
他十分冷静的回答:“是路遇不假。但我作为一个医师,让患者保持身心愉快也是分内之事。”
如此正气的理由,真叫我哭笑不得,干脆坦然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亲密时刻。因为我知道,出了这间房屋,我们的身份又将恢复几层天界的差距。下一次再见不知会是何时何处,我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不过最终,靖澜的手越来越沉,搭着我的身体安稳睡去。他睡了也不曾松开我,若是觉得冷了就抱一下,若是做了什么噩梦更会抱紧我。每当他眉头皱了,我就会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小臂,安慰他重新睡去。他有宽厚而温暖的胸怀,却比我更像个需要呵护的小孩子。
同时,我对他究竟有什么样的困扰而更加好奇起来。
接连两日,我都在这间屋子里度过。他遵循着路遇的设定,跟我玩起家家酒一样的游戏。饿了,喂我吃;困了,哄我睡;伤口疼了,给我抹药。照顾的无微不至。
在我看来,这顶小小的床帏,便是他的避风港。在里面,他是我的靖澜,出去他就变成了唯我独尊的帝王。
第三天,他比往常回来的更晚。我腿上的伤口基本已经愈合,行动时除了皮肤的紧绷感,几乎没有什么不适,骨头也不觉得疼。看来,是那老医仙太过大惊小怪,低估了本姑娘的顽强程度。
因靖澜不许我出去,故而只能无聊的在屋子里散步,每当经过门口就要不自觉向院门张望,跟等相公回家的小媳妇一样。转了不知多少圈,靖澜还真的被我盼回来了。
只不过他没有径直走到屋里,而是立在拱桥上发呆。我正要喊他,忽然听见池水炸裂的声音,几个丈高的水柱激起又落下,他衣襟翻飞,显然这水柱是他运气而成。我才明白,这就是靖澜的发泄方式。没有人为他分忧,只能以自己生闷气的方式解决。
在他进门之前,我溜回床帏躺着。他掀开床帏的时候,脸上的戾气还没化开,我便笑吟吟的装傻道:“我的医师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告而别了呢。”
这时,他冰冻的神情才算有些缓和,温柔的摸摸我的脸颊,“在下出门采药。遇到了更多的伤患,看见他们不能袖手不管,便耽搁了些时间。”
我利索的坐起来,“治的怎么样?”
他斜坐在床沿,缓缓说道:“一只大老虎气炸了肺,我给了他一块冰,对他说:你本来就没心,这下凑一个没心没肺,正好。”我听了忍不住笑起来,他自己似乎也高兴了一些,更加精神起来,“还有一只刺猬,浑身刺疼,我就好心的把他的刺都拔掉,告诉他你这伤人又伤己的,不如脱下战衣安度晚年去吧。”
听到这,我隐隐觉得他说的这些患者,正是朝堂上的文武群臣。果然不如我所料,他新坐的江山并不稳固。
我撅起嘴说:“蟠桃盛会还没开始,你就有这么多生意要做。等明天正式开席了,你岂不是顾不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