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跹不得不承认,他见过无数的美人,痴魅的美丽无可匹敌。这种美丽袭传自渊极,本身带着渊极的几分魅惑,又带着她的本源——花精一族的媚,加上她的纯净,更让她的美独树一帜。
所幸失神也只是片刻,离跹很快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清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才慢悠悠地道:“唔……挺好看的嘛!”
“师兄,你确定只是好看,而不是十分好看吗?”痴魅郁结,特意跑到离跹面前夸张地抬起手来转了几圈。
小狐狸崽子捂着嘴偷笑,悄悄退出客厅。
离跹说起今日的计划,带着痴魅去青丘走家串户。青丘的小妖小仙们昨天就见到自家少主带着个美女溜达供花节,今日又见到他们,纷纷出来恭贺。痴魅莫名其妙,离跹也不解释,笑眯眯地听大家道贺。
“少主,我们青丘什么时候才办喜事呢?”一个刚刚坐化的小狼妖心直口快,傻笑着问。
痴魅这才幡然醒悟。她脸色绯红,当着众人不好发作,恨恨地瞪离跹几眼,跺脚转身就走。
一路走一路想,青丘是不能再呆下去,整个青丘的人都误以为她会是离跹的妻子,这……这还了得?师父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她可不想再被天上那群师兄们继续嘲笑。
本来离秩跟渊极说的,是要留痴魅在青丘多住几天。痴魅回去一提要回去,离跹少不了挨一顿骂。离夫人舍不得痴魅,哭得稀里哗啦的,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回去。
痴魅推脱不过,离跹又认错态度良好,最终痴魅在青丘住了三天,终于挨不住要回紫澜宫。
她没忘记答应红绡的事情,将此事跟离跹一提,哪知道离跹听罢,脸色一下变得铁青,砰地一拳将桌上一只瓷瓶震得粉碎:“我离跹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手?”
“不允就不允,你凶什么凶!”痴魅认识离跹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发脾气,徒然见他脸色铁青,也吓得小脸发白。
当即两人一前一后回紫澜宫,离跹半句话都不跟她说。痴魅不知道他哪来的脾气,心下惴惴不安,又想着答应了红绡,这下子不了了之,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又负疚得很。两个人一路僵持着,别别扭扭回了紫澜宫。
痴魅修为尚且,心里又装了别的事情,就有些分心,好几次都好几次跌落下来。
离跹脸色依然铁青,藏在袖子里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屈伸,隔空扶正了痴魅。又掐着决,暗中驾驭痴魅的祥云千金。
今日紫澜宫当勤的是六师兄晔宴,他正捂着碗在门槛上玩骰子,见两人沉默着下了云头,连忙喜滋滋地靠过去:“小师妹,你传信说给我们带了礼物,我的东西在哪里?给师兄瞅瞅呗!”
痴魅立马憋着嘴冲上来,抓着晔宴的袖子满脸委屈:“六师兄,大师兄呢?”
“大师兄在房里,怎怎怎么了?”晔宴狠狠地瞪了离跹一眼:“是不是二师兄欺负你,你告诉六师兄,六师兄帮你做主!”
离跹冷哼道:“晔宴,你皮痒痒了是吧?”
晔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伸出手摸了摸鼻子,另一只手却躲在袖子中,悄悄推了推痴魅,唇语无声地说:“找师傅!”
由此可见,积威这档子事,果然是日深月久的长远大计。
痴魅二话不说,埋头冲进紫澜宫里,直奔渊极的房间。等不及渊极开口,一下子将头埋进师父的怀中,哭诉起离跹的种种恶行来。
渊极但笑不语,痴魅等不到他回答,感觉有些不对,一抬头,离跹正站在门口,眼神定定,嘴角却勾出一个弧度,要笑不笑的样子。见她看过来,离跹瘪瘪嘴,扭头走开了。
他这个态度,着实有些让人猜不透。
渊极拍拍她的脑袋,看似语重心长地宽慰她:“好了,你别跟离跹斗气了。事情原委我已尽知,那红绡自作自受,大可不必理会。”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渊极居然不跟着她起哄,反而为离跹开脱?这其中恐怕有鬼吧?
痴魅眼珠子转了几圈,突然计上心来。蹭过去抱住渊极,脸上讨喜语气诚恳:“师父,不如你告诉我事情的原委吧?你看,这些都是因为我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才跟师兄杠上了,如果我知道了,肯定就不会了,对不对?”
“你呀你!”渊极拿她没办法,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十分无奈。长长叹息一声,大约是理一理思路,才将那段旧事娓娓道来。
第25章 狐狸曾经也伤情
这段旧事,还要追忆到多年前,离跹刚刚结实渊极不久的时候。|
彼时的离跹初出茅庐,也只是贪慕美女的容色,并不曾想过别的什么。这只风流狐狸向骗色进化,这其中还有着红绡的一份功劳。
离月宫旁住着丹顶鹤一家,这家人的主人,原本是离秩出行时从南荒捡来的一只丹顶鹤,历经三千年,坐化为青丘一位不大不小的地仙。之后,这位地仙娶了妻子,就此在离月宫旁安家落户。
红绡,就是丹顶鹤的女儿。
丹顶鹤因感激离秩的救命再造之恩,女儿初化人不久,便将她送入了离月宫,做了离夫人的侍女。离夫人生下离跹因生离跹难产,身体向来十分虚弱。红绡的到来,正解了离秩的危急。
是以整个离月宫都十分欢迎红绡,离秩更是对她十分照顾。红绡倒也争气,对离夫人尽心尽力,将离夫人服侍得十分周到。
红绡貌美,彼时的离跹已经是个色痞子,因而总是跟她扎堆一块儿玩。一边是玩心正重的风流少年,一边是青春貌美的红绡美人,天雷勾动地火,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然,纵然红绡对离跹倾心用情,离跹也不懂情爱之物。只骨子里带了一腔的风流,化为绕指柔,哄得女人为他神魂颠倒,而他依然一身清风拂过花丛,连衣带上,也不沾一丝沁香,徒留身后一群女人伤心落泪。
于是跟红绡好了之后不过几个月,离跹转眼就看上了凤族的公主。|
凤族的公主出身好,生来仙胎,美貌逼人自不在话下。公主随着哥哥来青丘做客,遇到了离跹。当时离秩和离夫人去了西天散心,离跹的几位哥哥也不在洞府,离月宫只离跹一人当家。
见到美貌的公主,离跹倒也动了几分真心,于是浑身解数哄那公主一笑。奈何公主冷冰冰始终不上当,愁得他一颗狐狸心都要变成了秋天的枯藤。
这件事不知怎么的,被红绡知道了。红绡跑到公主面前哭诉了一番,也不知说了什么,公主竟然跑到离跹面前,将离跹狠狠教训了一顿。
离跹自然不会与她计较,依然死皮赖脸讨好公主。
哪知道,次日,公主提着一柄红缨枪,一路杀向离跹的房间。离跹被刺伤,直到公主的哥哥前来阻止,才算完。
究其原因,竟是半夜离跹冲入公主的房中调戏于她,公主咽不下这口气,才将离跹打伤。凤族的人个个心高气傲,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回到家之后,两兄妹禀告了父母,凤族的族长立即带着家族元老,气势汹汹地来青丘问罪。
事情闹大,离秩两人立即从西天赶回来。层层追究下来,离跹就担了这个罪名,最终以自断一尾作为惩罚收场。
然而离跹却是知道,公主所言被调戏那日,他虽然在离月宫里,却从未去过公主的房间。红绡约了她同赏月,是以他一直在花园等着红绡。红绡没来,等来了公主的红缨枪。
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这件事是怎么一回事。
离跹念着与红绡一同长大的情谊,并没有揭穿她,但自断一尾的痛楚,却是深深刻在了心里。纵然之后他仙法大成,断掉的一尾又长了出来,那痛也不代表就此不在。
自从着了红绡这个不算大不算小的道,离跹也算长了记性,自此明白两种女人不要:第一是心机深沉者,都说毒蝎美人,他离跹虽然不怕阴谋诡计,但能简单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复杂化呢?第二是背后有靠山的女人不要,他不想给青丘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件事如果到此为止,离跹自此也只是对红绡敬而远之,恨就恨在红绡不懂离跹的苦心。
离跹的维护之举,反让红绡生出几分希望来。于是在一个雨夜,她将自己脱光了,跑到了离跹的床上来,又好巧不巧,偏生让离跹的正直的爹看见了。
于是,逼婚这一出大戏,正式在青丘上演。
离跹形象一直不佳,这时候真真是千言万语都解释不清楚,逼得急了,干脆躲了出去。难得回来一趟,就遇上了渊极前来青丘,为凤族和狐族做调停人。
之后,离跹调戏渊极,渊极收离跹为二弟子,离跹躲到了紫澜宫,这件事勉强不了了之。除非回到青丘,离秩和红绡才会牢牢记挂着他的事情。逼得紧了,离跹干脆在外飘荡了几百年,这次要不是带着痴魅去供花节,估计也不会再出现。
渊极说完,痴魅不禁感叹唏嘘,直言师兄真是桃花命,可恨可怜。
渊极似笑非笑:“他却是桃花命,然可恨可怜之人,只怕是遇到他的那些女子。”
“还有男子。”痴魅在一边不忘补充:“师父忘记了,师兄也喜欢男人。”说完才发觉不妥,看师父的眼神立即就变了,且退且笑:“我,师父,我忘记了,大师兄还在等我……我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