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去后刚坐下,贺子就端来生肉问他们吃不吃。
毗夜不语,南缇和风燕然都是连忙摆手,南缇说“不吃”,风燕然说“客气了,不必”。
贺子就把盘子往桌上一搁,发出重重的响声,接着他就噼里啪啦地讲起来。
南缇三人这才知道,原来客栈的老板娘戚娘子,娘家也姓贺,她是贺子的大姑妈。
南缇的目光由上自下扫了贺子一番,就算他长相因为凶恶而显老,也至少二十出头了。戚娘子是贺子的大姑妈,那戚娘子至少……
“她不是才三十多岁么?”南缇问了出来。
“她糊弄你们的,三十九也说三十多啊!”
原来戚娘子三十九了,南缇颔首:“看起来保养的很好啊。”
“哼,还不是那个相好呵着护着给养起来的!”贺子愤愤拍着桌子,把桌上的盘子拍得震起来:“要我说啊,那个姓戚的就是想骗我姑妈的钱!”
南缇和风燕然便劝贺子,叫他别急,慢慢将事情原委讲来。
原来贺家家祖曾官至梧州知府,留下颇丰家业。贺子这一脉,传到贺子祖父手上,就剩下了南缇他们现在住的这间客栈,以及两千两百两黄金。
“才两千两百两。”风燕然轻轻笑了一声。
南缇横风燕然一眼,现在不是炫富的时候。
风燕然脸一白,咬唇忍了,止了声。
就听贺子又讲,他父亲去得早,祖父病逝的时候将客栈和黄金交到了贺子大姑妈,也就是戚娘子手上。
谁料一个月后,这客栈里出来了位戚公子,住着就不走了。再后来,戚公子同戚娘子成了婚,转眼成了这客栈的老板。
“他}妈}的,要是小相好不冒出来。”贺子哼哼哈哈骂出了自己恨戚公子的原因:“姑妈死了以后,客栈就该是老子的!”
南缇心内笑道:原来贺子恨戚公子,是认为戚公子抢了本属于他的东西。
南缇觉着贺子吃生肉吃出病来,也不值得同情。
她正想着,又听贺子继续抱怨:“那姓戚的也真他}妈会讨好我姑妈,你们别看是姑妈出来招待你们,其实平日里这客栈里扫地、洗盘子、大大小小的杂事,甚至是洗晒我姑妈的衣裳,小相好全都包下来。”贺子不屑地哼唧了一声:“哼,他就这点本事,逗得大姑妈心花怒放!”
贺子还欲再讲,南缇却觉得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她就起身向贺子道别。
南缇一道别,风燕然也跟着说要走。
南缇不理会风燕然,伫在原地等毗夜。
过了半响,毗夜才缓缓站起来,双手合十,迈步欲出屋。
南缇就跟毗夜保持平行地走向门口,走到一半南缇滞了脚步,她望见角落里堆着高高一叠书,上面有油质却没有灰尘,似有人刚刚翻过。
南缇就干脆走近去细瞧这些书,发现是旧书,大多数页面已经泛黄,书也被人零零散散地撕乱。
“你看书?”南缇问贺子。
“老子看屁!”贺子又汹汹骂了起来:“这些书都是我爷爷留下来的,堆了五六十年了,最近窗户啊,墙啊老漏风。大姑妈有钱养小相好,没钱给我修,老子只能自己撕了书补漏洞!”
南缇点了点下巴,向贺子告辞了。
离开后厨,三人的脚步即将迈入一楼正堂,南缇忽然开腔问毗夜:“师傅,我们再查龙烛?”
毗夜摇摇头:“龙烛是妖,不必查。”
南缇不明其意,目光始终锁在毗夜脸上。
毗夜无言少顷,又道:“倘若是妖怪施展的法术,困住这客栈中的岁月,贫僧不需要知道具体时日就能破法。”毗夜将胸前念珠转了一颗:“这客栈里的古怪法术,是人施的。”
南缇仰头望二楼,那里住着客栈的主人,戚氏夫妻。
很快,南缇、毗夜和风燕然三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戚公子和戚娘子厢房的门前。
毗夜缓抬右臂,似一朵白云,飘摇画一个圆圈。
此刻厢房内情景,清晰映入三人眼帘。
戚公子手执着笔在写字。
戚公子的这些字写在戚娘子不着}一物的光滑躯体上。
戚公子左手捋着袖子,右手在砚台里沾一点墨,而后笔走龙蛇,将笔尖环环绕绕过戚娘子的锁骨、双}乳、小腹,腰肢、密处、腿侧,至于一双金莲。
撇捺提勾,铁画银钩,他自上而下,徐徐在她身上提了一篇文章。
虽然因为距离太远南缇看不清楚戚公子写的是什么,但南缇直觉是首情诗。
南缇觉得合该如此:将我欲对你说的话,写在你身上给你瞧,瞧我的字,瞧我的真心。
南缇静静站着,歪了歪头,望戚氏夫妻接下来的动作。
接下来,戚公子将自己的舌尖从双唇中探出来,由锁骨开始,一点一点舔去戚娘子身上的香墨。
同样由上而下,他将她舔得干干净净,戚公子的舌尖在戚娘子丰}丘的硬尖尖上打转,转着往下,又绕着她的肚脐画圈圈。再往下,刚好有一个好复杂的字落在戚娘子剃}干净的密}处,横横折折太多话,于是戚公子只好来来回回地舐……
当戚娘子的身体又重新变得只剩下凝白后,戚公子从袖中掏出一条金链子,含笑温柔地挂在戚娘子脖颈上,给她戴起来:“娘子,我自己给你打了条链子。”
金链子不粗,甚至可以说是极细,却妙在链子很长,中间穿着的一颗心形坠子,恰恰好悬在戚娘子两丘之间。
坠子摇摇晃晃呀,戚公子的唇就跟着坠子摆动地幅度左摇右晃,他似要去啄住这颗坠子,却怎么也啄不住,反倒数次啄上了戚娘子丘上樱桃,惹她阵阵欢喜的轻笑。
戚公子就也温雅笑着,将自己拥有的另外一只笔,缓缓探进戚娘子的身子里。
戚娘子身子一颠,坠子从她胸}口蹿上去,跃到锁骨间,戚公子就将自己的笔一顶,学着坠子上蹿。戚娘子身子又是一落,坠子被甩下来落回胸口,戚公子就将笔抽出来,也放低。坠子左摇右摆,他就也往左往右,坠子起落的幅度时低时高,戚公子也一般照学,时浅时深……
又雅致又迷离人心。
戚娘子被他迷得痴痴地笑,只有断断续续的哼哼啊啊之声,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南缇看在眼中,听在耳中,又情不自禁去望毗夜。
要是毗夜跟她,也能同戚氏夫妇这般恩爱该多好……南缇悠悠浮起这个念头,又暗自沉了下去。
南缇心神镇定了些,就又抬眸继续观察房内,她忽然注意到,房间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画,画中男子长身玉立,青衫方巾,正是写实临摹的戚公子,而且画中戚公子穿的,亦正是他现在身上这套。
南缇侧过头,目光去寻毗夜双眸,寻着了对上去,无声地示意他:能不能施个法术,让她将墙上的画再看清些?
毗夜眼皮微合,对着房内拈花一指,挂在墙上的画渐渐在南缇视线里放大。
南缇注意到画的右下提了一行字:戊午年六月初五画。
戊午年六月初五。
这不就是南缇他们入住客栈的那一天么?
南缇疑惑数秒,突然发现落款的笔迹和贺子那些书上的笔迹,是出于同一人之手。
她旋即明白过来。
☆、梧州府(五)
这副画应该是贺子的祖父,也就是戚娘子的父亲画的。
但是贺子的祖父已经早早去世了,不可能在南缇她们进客栈的那天,为戚公子临摹出这副画。
毗夜的目光没有注视南缇,但南缇不在乎,她朝毗夜眨眨眼,果然毗夜就徐徐回身,抬眸对视上她的目光。
南缇脸上和心里都嫣然一笑:毗夜虽然眼睛没有看她,但其实……是一直在看她的。
她笑完了就干正事,伸出食指,用指尖在空气中飞快地写下了两个字:六甲。
六十一甲子,往复循环。
戊午年六月初五,也可能是六十年前的戊午年六月初五。
如果南缇的推断没有错误的话,戚公子的年龄应该远比戚娘子要长,六十年前的他才是眼前这般青春年少的模样。
但是南缇又皱着眉头朝毗夜连连摆手,意思是叫他不慌现在就破了法术。
有些事情,南缇还想问一问戚氏夫妇,她觉着如果破法,至少应该同当事人打个招呼。
想象着戚公子一秒白头,俊美容颜变为鹤发鸡皮,再想象戚娘子面对垂暮夫君的表情,南缇有些不忍心。
于是南缇就轻轻叩了房门。
很快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戚娘子衣衫整齐地出来开门,笑道:“三位客官,可是有什么事?房里缺什么东西,或是饿了想吃宵夜了?”她边热情地问,边赔笑道:“小店子就我们夫妻两个人忙,有时候照顾不来,三位客官多有见谅,多有见谅。”
风燕然就尴尬一笑,说三人前来敲门,是夜里冷,还想要点热水。
戚娘子便笑道好说好说,就要去一楼水房给他们烧。南缇的目光却越过戚娘子肩头往屋内望,她仿佛初见一般,对墙上的画产生了好奇:“那副画……”
戚娘子的肩头明显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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