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之后是沉寂,我深深吸了口气,放慢心跳,慢慢沉静下来,我得理清我的思绪,做出以后的打算,现在才是刚刚开始。
☆、重回人间,寻找容渊
转眼春去,夏日悄无声息的蔓上枝头,染红了木槿,暑气还未很重,知了却已爬上树梢,没日没夜地叫个不停。
找了个无人处,轻轻一跃飞过王府院墙,越过院子,落在屋顶上。这身轻工我已能基本掌握,因为出关后我没有立刻下山,而是利用一个月的时间熟悉了自己的身体,修炼法术和练习人的走资、谈吐和生活习性。
揭开瓦片,窥视屋内的动静,只有几名下人并未看到容渊的身影。有些失望,转身顺着房顶飞下,沿着走廊小心翼翼地寻了一遍,也是一样,正在犹豫是否明日再来。却发现已不知不觉走进了花园,此时园中风光正美,百花盛开,姹紫嫣红,芳香扑鼻,柳树成荫,阳光透过,落下斑驳的影子。
情不自禁地绕着花园,缓步前行,细细欣赏。上次跟着容渊逛花园时自己还是只狐狸,不能像如今这般站着享受,感觉花园变小了,但是景色却更加宜人。
绕过假山,忽然看到前方凉亭有人,一个转身,立刻躲在大树背后,侧身远望,亭中只有俩人。一人背对我而立,看不到模样,只觉身形高大挺拔,穿着淡色袍子,让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思绪涌上,却转瞬即逝。另一人斜倚在亭边,依旧清新俊逸,阳光的笑容溢满了整张脸,但人却清瘦了。
凝视着容渊,怎么也移不开视线,看着他变瘦了,心中特别怜惜,我不知为何开始责怪自己。看着这久违的笑容,我的心底也开出了花,一朵又一朵,直到染红我的脸。
我多想立刻冲进容渊怀里,但是转念一想,我已不是那只小狐狸,这样冒失地过去,只会被人当作疯子,既接近不了容渊,更不要说像他母妃一样保护他,守护他。
我该如何做呢,心中琢磨着,却毫无计策,忽听听到站着那人说道,“明日狩猎,你可要好好表现。”声音平平,不带任何情感,却更让我认定此人我必见过。
“皇兄,我自知箭术不如你,但也不容小觑。”容渊笑语,整了整衣服,站直身子继续道:“皇兄放心吧,明日父皇会亲自察看成果,我不会拖你后腿,必定赢过三哥和四哥。”
“恩,你知道其中关键便好。”人并未转身,说完话便背着手大步离开。
夏日夜晚凉风习习,躺在草地上,望着满天繁星,心中反复想着“明日狩猎,明日狩猎……”,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突破口,只觉心中烦闷,索性翻身托腮趴,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
星光点点,看着野兔在林间跑动,飞鸟栖息在树梢,“明日狩猎,哈哈,对啊,明日狩猎。”我兴奋地叫着,在草地上打了个滚儿,我为何不学上次入府,只要能被容渊射伤,我便有法了,虽然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但是我相信自己,也相信容渊,只要能让我光明正大地接近容渊,我就不怕。
☆、一箭误伤,错进太子府
次日清晨,启明星还未退去,天开始微微发亮。我变回狐狸,在狩猎地点找好藏身位置,把自己隐没于草丛之中,静静地等着狩猎队伍地带来。
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入耳,渐渐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策马奔来。
“天黑之前,谁狩猎最多,我就将这支金箭与谁。”
“是,皇阿玛。”
烈日当空,我已经窝在草地上近好几个时辰,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却也未见容渊身影。已觉得有些体力不支,毕竟这是一副新身躯。
“吁~~”,一匹骏马在前方不远处停住,是容渊,他已拉满弓准备射杀左方跑来的野兔。机会来了,我立刻化身成人,准备去挡住那支箭。
容渊心地善良,若是不小心误伤了我,必定心中愧疚,这样我就会以养伤的名义,堂而皇之的入住王府。
“啊~~”谁知刚站起身子,“飕”的一声,从我身后射来一箭,穿过背脊直入胸口,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倒在地上。
“皇兄?”容渊错愕道。
“怎么会?我明明看到一只狐狸。”
朦胧中我看到许多蝴蝶在我身边飞舞,有的停在我伤口处替我止疼,有的在我眼前飞动,似在唤醒我。又感觉到一人纵身下马,焦急地飞奔过来,把我从地上抱起。
这不是容渊的怀抱,宽厚却冰冷。听着粗厚的喘息声,只觉越来越困,用最后一份力气施了小法术,以免昏迷后暴露原形。头越来越晕,黑暗向我□□,血的腥味将我淹没……
身体滚烫,感觉自己快要熔化,眼皮很重,挣扎了几下终于打开眼帘,竟发现自己置身在火海,我奔跑着想要逃出这个地方,却发现怎么跑还在原地;忽然,又觉得冷风刺骨,转眼自己竟在冰天雪地里,蜷缩下身子却仍冻得瑟瑟发抖,一层层的冰覆盖了我的身体;一瞬间,我又置身于浓雾下,看不清是何处,朦胧中看到一身白衣女子向我走来,静妃拉着小容渊,微笑着把他的小手放入我的手心;鸟语花香,发现自己竟在山间,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对我而站,突然转身,手持弓箭,向我射来,我一惊,侧身躲闪。
一屁股坐起,惊魂未定,却发现自己在一张漂亮的大□□。
“太子,这位姑娘醒了。”一名老者正立于我床边,看到我醒来,急忙向身边的男子禀告。
男子转身,紧锁的眉头稍稍放松。这人高大挺拔,身如玉树,约有二十,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乌黑深邃的眼眸透出冷俊。我心中惊诧,被眼前这位拥有绝美五官的男子摄住了。
男子见我正呆呆地盯着他,遂打破宁静,淡淡地问,“姑娘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请问这是?”意识到自己的无礼,羞红了脸,忙低下头。
“这是太子府,这位便是当今太子,我是这里的管家刘富。”旁边的老者向男子福了福身子,微笑着像我解释。
原来这位是太子,容渊的二哥,也是昔日和容渊一起救我之人,更是一箭误伤我之人。琢磨着,我是该指责他误伤我之事,还是忍一口气等伤好了再说。思到毕竟他最后也救了我,况且他还是太子,好汉不吃眼前亏。
☆、红胎上脸,美人失色
缓缓起身下床,微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细声道:“多谢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
许是没料到我不责难反倒感激,太子一愣,露出一丝讶异,瞬息即逝又恢复冷俊,轻步上前。我抬起头,等待被他扶起,因为伤口太疼,我实在没有力气自己站起。突然,太子身子一僵,迈出的脚步停在半空,露出一脸的失望,又转为一脸厌恶,转身离开。
我正不解,管家急忙上前扶起我,歉意道,“我家太子人不坏,只是话语少,姑娘……”管家刘富突然震住了,摇摇头,“可惜了,前缘如此……姑娘还是好生休息吧,有事就吩咐老奴。”
我被这主仆二人弄得丈二和尚,难道是我哪里失了礼数,细细想来,我都是循规蹈矩并无出错。难不成我哪里露出破绽,暴露了本身,但要是这样,这俩人应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为什么老者说可惜,我实在不解。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别人眼光与我又何干。缓缓移步上床,转身时却看到镜中的自己,一下愣住。挪着步子走到镜前,以为是眼花了,细细一瞧,心中大惊,怎么会这样,我的左脸竟长出了一块红色的圆形胎记,虽然不大,却不再是花容月貌。
我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考虑着该如何是好时,想起师父给我的锦囊。解开其中一个,师父的影像出现在房中,“徒儿,何事让你这么急着找我?”
“师父,我的脸怎么了,我出关时并没有胎记啊。”
师父依然微笑着,捋着胡须道,“徒儿莫急,这胎记是为师对你施的法,时候到了自然会消失。”
“师父,我不懂?”
“好徒儿,以后你自然会懂的。”影子如雾般越来越薄,最后消失不见,屋里又只剩下我一人。我虽不解师父为何这么做,但想必有缘由,想到胎记终会消失,心里也算好受些。
呆在屋子里实在闷得发慌,见外面太阳已微微西斜,热气已过,便让侍女菊香扶着我到处走走,太子府宅院富丽堂皇,花园的更是美不胜收。走走停停,却还是觉得体力不支,遂找了一处凉亭坐下。
在太子府已十日有余,伤势已无大碍。期间一直有侍女下人服侍,管家来过几次,但是那位太子却再未露面。心里估摸着,这太子也绝非好人,以貌取人,伤了人不仅无丝毫歉意,还连人影都看不到。
正襟危坐于亭中,思绪飞转,脑海中浮现出很多画面,却怎么也理不出个头,想了很多却不如不想。见菊香还站在我身边,我让她坐下,她却笑笑摇头不敢。
我痴痴一笑,这丫头还真是天真,我在这府中既不是主人也不是小姐,甚至连宾客都称不上,只是一个被太子误伤的人而已,她竟把我当小姐般伺候。打量这丫头不过13岁模样,让她就这么陪我几个时辰也是可怜,便打发她回去帮我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