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从第一次泡茶被太子斥责太笨后,我便偶尔会研习茶道,起初只是简单想着别再拿我开涮,却不知慢慢的就成了一门技艺。
☆、不可向外人道也
司徒接过茶,随手用茶盖荡开漂浮的茶叶,轻啜一口,笑道:“果然好茶,看来今日也没有白来。”
我笑道:“玲珑玉书徐徐张,精致若深浅浅啜。将军也是会品茶之人,我算是遇知音了。”
俩人相视一笑,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姑娘不是有事吗,现在茶也饮了,人情也是欠下了,姑娘但说无妨,只要司徒能做的,定当竭力。”
我放下茶杯,敛了笑容,严肃道:“其实也不是啥大事,我只是有个问题问将军。”
见我一脸严肃,他也放了茶杯认真听着,摆手示意我继续。
我整了整思路,得绕着圈子问,“敢问将军可知我陷入监牢一事?”
他点点头,平声道:“那日是我陪了太子过去,姑娘可能没有看到在下。”
我微微一笑,替他在添了些茶,继续道:“将军是明眼人,肯定知道这宫女之死并有蹊跷,你怎么看?”
他眼神一沉,低头思了片刻,随即笑道:“姑娘太看得起在下了,我并没有看出有什么蹊跷的。”
我扯扯嘴角,笑道:“将军既回答不知,那我便当不知。只是还想央求一事,在监牢中曾有一老者救我一命,不知能否通融让我再见一面。”
他笑问道:“这事简单,我呆会给狱卒打声招呼。只是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位?”
我挑挑眉,问道:“你可知一名脚铐铁链,武功非凡的老者?”
他一怔,手上的茶水溅在身上却浑然不知,神情恍惚。过了片刻才回过神,笑道:“在下并未听说。突然想起还有急事未办,就先行告退了。姑娘托我的事,那待我闲了再说。”
放下茶杯便起身就走,我哪肯放过这次机会。闪身拦住,问道:“将军何况如此慌张,定是有事瞒着我,不妨直说,我必不与人言。”
他看看我,欲言又止,我自嘲道:“看来是将军不信我,那便也罢,请吧。”
司徒面上讪讪,提步欲走,又放下脚步,低声道:“姑娘最后别提那位老者,否则涂惹事端。”说完便阔步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幽幽道:“他是尊王。”
他身子彻底僵住,在这前方纹丝不动。半响,转过身子,面色阴冷。几步上前,抓住我的胳膊,吼道:“你是谁?怎么知道这些?”
我退了一步,洋装畏惧,惊声道:“是那老者告诉我的,是真的?尊王不是已经被赐毒而死吗?”
他嘘了口气,恢复常态,笑道:“此事不要再对旁人提起,姑娘只要记住,尊王被皇上赐毒身亡便可。”
心下了然,我猜对了,他真的是尊王。抬眼看着司徒,他面色忧虑,又道:“记住吗?”
我看他并无恶意,忙点点头,他这才转身离开。
既然也知道他是尊王,那我就应该从尊王这个身份下手,可是尊王全府上下无一人生还,我也该怎么下手呢?
思来想去,还是寻不到解决的方法,心里愁苦,这事不能这么拖着,否则就如头顶一直放了把利剑一般,让我不得安宁。
☆、摇曳生香,仙姿灵秀
皇宫上下张灯结彩,处处珠宝生辉。一轮圆月,挂在天空,洒下微微白光。
皇上举起手中的杯子,对着下面的王爷、公主、众位大臣笑道:“今日中秋,各位无需讲理。”说完浅啜一口。
下面众人一听,纷纷站起身子,对着皇上举起酒杯,躬身道:“谢皇阿玛(皇上)。”说完,都是一饮而尽。
皇上摆摆手,众人才笑着落入位中。
我抱着古筝在远处遥遥看着,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心中却是格格不入的忧伤。
只见皇后在皇上身旁而语一番,皇上拍着桌子一笑,道:“甚好!”皇后才对我使个眼色,示意我上台表演。
与上次中秋相比,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心里坎坷,说不下害怕,只是觉得别扭。
徐步走上台子,对着皇上福了福身,在桌前坐定,摆好姿势。随着几声急促的巴掌,轻扫琴弦。
伴着飘扬的琴声,一红衣女子飘然舞动,步步生姿,最后定格成嫦娥飞天的姿态。
我对着四公主眨眨眼,她微微一笑,示意我可以了。我这手指灵动,在琴弦上飞舞。
只见四公主广袖长带飞舞,摇曳生香,仙姿灵秀。轻挥长带,面带娇羞,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在林间奔跑。
脚步忽地定住,回眸一笑,身子如杨柳随风摇曳,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众人都是噤声,直直地盯着台上。我也只是呆呆地看着,心中动容。当日四公主只说让我陪她练支舞,却未想到有如此好的效果。
突然觉得身体发寒,侧头一看,容渊正冷冷地打量着我,说不出的心痛,何时我俩竟要如此相对。
忙收回目光,正好扫过太子柔情的眼。我微低了头,心情复杂。
不敢多想,手指继续在琴弦间跳动,四公主宛若游龙,翩若惊鸿,动若赤兔,静如处子。
曲罢,她后仰身子,如贵妃醉酒。脸微微斜侧,双眸柔情看着一处,轻轻一笑。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名侍卫笑眼朦胧地回视着一汪深情。俩人目光交合,柔情似水。
我心中一喜,难怪这丫头要央我陪她练舞了,原来是春心荡漾,讨好有情人,可这人怎觉似曾相识。
“啪啪……”,掌声将我拉回现实,看着皇上性质颇高,走下台扶起四公主笑道:“你这丫头长大了,还懂得给父皇惊喜了。”
四公主挽住皇上胳膊,吐吐舌头,撒娇道:“父皇这意思是儿臣过去没有给你惊喜吗?这话我可不依。”
皇后摆摆手,嗔道:“夕月,越来越皮了,怎么这么对你父皇撒娇啊,看以后没婆家敢要你。”
皇上拍着四公主的笑道:“无妨,朕就喜欢月儿皮样,朕的月儿怎会嫁不出。说吧,要什么,父皇赏你。”
四公主转悠着俩眼珠,想了片刻,古灵精怪道:“现在还没有想好,那皇阿玛先欠着成吗?”
皇上一面笑着,一面指着她道:“看看,着精灵样,好!朕便欠着。”
☆、赐婚
四公主拍着掌,活蹦乱跳,笑道:“父皇说话算数。”
皇上盯着她斥道:“朕岂还食言不成,”又侧头看看我,问道:“你也有赏,下去自个领吧。”
我起身谢恩,皇上挥挥手示意我退下,我躬着身子缓缓后退。却才走出几步,皇上笑道:“往后就到朕宫中弹曲儿,朕听着舒服。”
又转头看向皇后,笑问道:“皇后不介意夺你所爱吧?”
皇后脸色微青,却仍是扯着嘴角,面容端庄,笑道:“皇上喜欢臣妾也自然高兴,怎会怪皇上夺人所爱。夕颜,以后你就是皇上的御用琴师了。”
我一惊,紧握着拳头,愣在当场。只见太子青筋跳动,诧异地看着我,我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想来是避不过了,躬着身子谢恩退下。转身间看到容渊似笑非笑的脸,让我一时迷茫,他是在嘲笑我当初拒绝,才落得如此尴尬境地吗?
三王爷朝我点点头,表情漠然,眼眸中却全是关切,我勉强一笑,疾步离开。
突然,身后听见容渊低沉的声音,“父皇,儿臣有事相求。”我不禁放慢脚步,侧耳细听,“儿臣求父皇赐婚。”
我脚步一滞,心一沉,身子摇摇晃晃,忙扶了树干站稳。容渊在想什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他怎能这般强迫。
缓缓侧过头,看着容渊双腿跪地,头嗑着台阶,看不清表情。皇上微微一笑,拍着龙椅笑道:“好,不知皇儿看上哪门大家闺秀了。”
容渊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丝浅笑,高声道:“这女子并不出生大家闺秀,只是一名小小奴婢,但贤良淑德、知书达理,儿臣甚是喜欢,想纳她为侧室。”
我倒吸一口凉气,一时看到太子和三王爷不约而同地看向我,满脸愕然。我茫然地遥遥头,心狂跳不止,只觉人快站不住。
皇上渐渐收敛笑容,平声道:“只是一名奴婢,纳为侧室恐怕不妥,就先做妾吧,待来日剩下皇孙再升为侧室也不迟。”
我心下更是凄凉,捂住胸口喘着粗气。目视着容渊缓缓磕头,高声道:“谢皇阿玛。”
皇上抬了抬手,容渊才理着袍子站起来。皇上笑问:“你是看上哪名宫女啊?”
容渊侧头,目光直直盯着我。我瞬间僵成石头,不能动弹。一时无数目光打在我身上,我只是瞪大眼摒住呼吸,迎上所有复杂的目光。
皇上直指着我,纳闷道:“是她?”
容渊嘴角上扬,笑容越来越冷,越来越冰,回道:“不是,这宫女儿臣看不上,儿臣要得是我府里的紫嫣。”
一听,忙松了口气,才觉大石头终于落下。自嘲地笑一笑,原来是自己错想了,忙疾步离开。
走着走着,眼泪却流了出来。心头说不出的难过,不是容渊不再爱我,只是觉得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