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咽了咽口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诸位壮士,我……我只是想吃石榴。”
流水最终没有逃掉被绳子捆绑着的命运,和那名不小心被抓的黑衣男子一起,塞进了马车里,晃晃悠悠地不知被运往何处。也不知晃荡的多少时辰,流水实在无聊,开始跟黑衣男子说话:“你说,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啊?”
黑衣男子瞪了她一眼,流水扭扭头打量他,虽然面容冷漠,带着些许怒气,但剑眉星眼,脸庞轮廓清晰明朗,倒有一股端正优雅之气,只是左脸上还有一些泥沙,可能是马儿踢上去的……
见男子不说话,流水依旧自顾自地说:“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我还听见说是你死忌什么的……不过干嘛不直接杀了你?万一你逃了怎么办?哦,是不是还要严刑拷打一番?如果这样,你早点跟我说,我带着毒针呢,扎了立马翻了白眼七窍出血,一点痛苦都没有……”
男子已经不瞪她了,沉默地注视着前方,像一尊雕像。
“哎,虽说我也可以用毒针自杀,可是我不想死啊,我去年才刚大难不死逃出来的,我不想莫名其妙地赔上性命……我家店最近生意越来越红火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还指望找个比那谁还好看的成亲,听说江南女子多貌美,想来貌美……”流水差点说漏嘴,脱口而出想来貌美男子也多的话,但想想现在装扮还是男子,前方生死未卜,万万不可露馅,被当做断袖。
流水又偷偷瞟了对面男子一眼,雕像两手虽被捆着着,但依旧庄严不动,显得端正得很。除了脸上那一抹灰……
“额,壮士,在下廉城商贾田王一。”
男子看了看流水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流水想着,这么开场,不该是报出他的名字的嘛,还是说自己遇上了一个哑巴?不过长得倒是甚符流水心意,流水喜欢的,就是那种谦谦公子,一看就是正气凛然的那种——额,碧玉那个最终没有正气凛然的倒是失误,要怪只能怪不该以貌取人呐。
“哎,在下一介商贾,武功只得皮毛,想来这飞来横祸,是逃不出去了。只是家中还有幼妹一枚,正值二八年华,貌美如花,精通琴棋书画,宜室宜家。”哎呦,还押韵了,流水默默地佩服起自己,自己真是文采卓绝……内心自我得瑟了一下,流水接着黯然道:“田某此生枉然,死了也罢,只是放心不下家中年少无知的妹妹,若壮士得救,便前往那西街凌云阁,我妹子的下半辈子,便依靠在壮士身上了……额,舍妹名唤田流水。”
男子面无表情,却开了口说:“你死不了。”
流水有种欢呼雀跃之感,原来不是哑巴啊,原来自己没有性命之忧啊,自己也不用想着怎么毒死那些人了,等着就是。流水语气不禁欢快了起来:“哎呦,真的?我们相逢便是有缘,何不结为亲家?不过你与那些恶棍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反正长路漫漫……”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流水愣了愣,似乎自己话确实太多了,“额,好吧……不过为何我见着你就很想说话?大概是你长得比较让人有倾诉欲?”
得知没有性命之忧,且见着男子这般气定神闲的样子,想必也不会有酷刑逼问什么的,接下来的一路,流水更是欢脱,顺便把男子被抓的原因猜测了个遍,逃婚啊,被冤偷盗采花啊——流水觉得长得这么正直的人肯定不会做坏事,所以肯定都是被冤枉的。只是流水再说什么,男子都已经不理会她了。
马车晃悠着,似乎登上了一座山——离郊外还甚远的山?莫非是土匪?流水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他安然不动,也不知道那句“你死不了”是不是骗人的,流水有点害怕。
马车停了下来,确实是一个山寨,门口威风凛凛地站着一个扛着大刀满脸胡茬的大汉,拍着身旁的巨石哈哈大笑:“这回可是把单寒那小子给我妹子抓来了?”
逃婚!果然是逃婚!流水瞪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叫单寒的男子,枉费自己费尽心机还想着把此人当自己未来良人的可能人选,谁知是人家山寨的压寨夫婿!跟土匪抢人,自己哪来的胆子!只是,单寒在自己的注视中,恍惚间那张脸上有一丝有点熟悉的无奈之感。
几个大汉哈哈大笑推搡着两人走进了山寨,走进大堂,就看见一张虎皮披着正座,正座后面是大大小小挂着的飞刀,原来在门口站着的大汉气势汹汹地跨上大堂,坐上正座,身旁一个刀疤脸——杀人放火群体必备人士——上前与他耳语了几句,大汉桌子一拍,说道:“什么!真是岂有此理!”
流水抖了抖,觉得自己开头的盲目乐观实在要不得,自己命不久矣,在马车上还心心念念人家美男子,还不如磨磨手上的绳子,说不定就磨掉了呢?
只是大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且放下去,单寒留着明日成亲,这个小白脸,且问出他家在何处,勒索些银子吧。”
看看!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绑架就是家常便饭啊!流水被押着下去的时候,还对身旁的小弟陪着笑:“哎,我是凌云阁的,家里有点钱但又不是很有钱,所以你们犯不着撕了我这肉票,只是大爷们也知道,凌云阁才开张不久,钱财也不多,希望也不要狮子大开口嘛,你们拿一点钱,我拣一条命,大家皆大欢喜!”
这里的小弟也很酷,不理流水,押着人往客房走。
流水很无力,觉得口很干,觉得今日遇到都是沉默寡言的人,肯定是老天对于自己平日里装模作样扮深沉的报应。
开了房门,未曾想房间如此封闭,四处严严实实,连个窗口都没有。身后的人给自己解了绳索,流水还未来得及活动一下筋骨,背后就挨了一下,被封了哑穴。流水扭头看了看单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竟然做了个口型,说了两个字,却让流水觉得更加郁结。
他说,闭嘴。
……点了哑穴还闭嘴!闭你个大头鬼!
流水愤愤然走进房间,砰地脚一踹关上了房门,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一跳一跳的,一张床旁还有一扇屏风,似乎画着仙鹤,黄光照耀着不甚清晰。流水觉得它摆的位置有些奇怪,走了过去,想把它拉开,却听见很轻的“吱呀”一声,流水吓了一跳,却见着明亮的光泄了出来,墙面缓缓转开,一人端坐于红木椅上,手捧清茶,如烟屡屡。他转过头来,缓缓一笑,似乎唤了一声“流水”,如水潺潺,笑意盈盈。
流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突然想放声大哭,嗓子却被压制着了,只能有吱吱呀呀的一些摩擦声,像梦魇的时候,想大声求救却没有声音。流水回头,看了单寒一眼,单寒已经脱下那张面无表情的端正人皮面具,露出流水熟悉的脸庞。流水的眼泪夺眶而出,那场大火浮现于眼前,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她好像现在才找到那种撕心裂肺之感,泪水大颗大颗地掉。可脑海中还想着,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一夜消失的众人,独自获救的自己,害怕和疑惑冲击着大脑,轰轰直响。
☆、自别西川海棠后,初将烂醉答春风
脱下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来面貌稍微有了一点表情的寒蝉上前,对流水说道:“你别大声喊,有人监视着,我给你解开穴道。”
流水拼命点头,也止住了泪流。那场所谓的灭门,似乎不那么简单。她看了看眼前的碧玉,依旧那么温柔那么好看,万千风华,却混合着流水记忆里的白衣、官兵、火光,显出一股血腥与萧杀之气。流水有些无措地看向寒蝉,她原以为,这些玩伴都不在了,如今,寒蝉还在,是不是溪山的人都还活着?
寒蝉叹了口气,道:“你别急,等我们慢慢说。”
事情做来复杂,说来却也简单。当日,溪山派确实是前朝皇帝旧部,只是前朝皇帝确实已死,溪山派的诸个不过是当年皇帝的影卫,为了护着前朝皇子而逃亡至溪山建立。八掌门和十掌门——也就是寒蝉的师父,是当年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只是更朝换代后,国泰民安,早已磨灭了复国之心,只想平稳生活。未曾想皇帝多年后不知如何却还是得知了溪山派的来历,不愿留下此处隐患,派人灭门。碧玉本是当年思邪将军后人不假,而且他是为当朝皇帝所救,故被委以重任,灭了溪山。
只是溪山派众人也何其无辜?碧玉与大掌门达成协议,最终以十个掌门的自尽,换了溪山派众人在大火中通过密道逃走,尸首留了乱坟岗拖来的尸体,大火一烧,也认不出了;而各个掌门的尸首却是真真切切的,还奉上了圣物双阙剑,从而得以瞒天过海。
流水听了,有些发愣:“也就是说,大家都在,只是,师父师叔们,是真的死了?”
碧玉叹了叹气,说:“确实,且不说皇帝肯定不能放过他们,再说,为前朝皇帝助纣为虐也是事实。这是我们能想到最好的处理方法,只是溪山从此不在,大家都四处各自为生了。当年,我见你被掠走,不能因你而坏了全局,事后知你安然无事,也放了心。只是不知道你身边为何总有许多眼线,我怕露了行踪连累了好不容易逃生的众人,所以时至今日,才想了个法子,与你见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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