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名奇装异服的怪人正将乔严公等人团团围住,走着某种奇特诡异的阵法,但听谁一声惨叫,又有一名庄仆倒下。
这些怪人不知运用的什么阵法,人影交错,脚下奇快,看去杂乱无章,实则每一次变化都隐藏着巨大杀机,始终难以攻破。
乔严公与对方抵抗僵持了近乎两个时辰,如今全庄上下只剩下不到十人,面对那群怪人的攻击,他们出手一次比一次缓慢,原来这些怪人在阵法中施放施放毒雾,乔严公他们都已身负剧毒,只是发作缓慢而已。
突然一个头戴鬼面的黄衣人冲入阵中,仗鞭直袭男子背后。
“乾儿小心!”乔严公左手挥出一记掌风,迫使黄衣人剑势偏斜,替儿子免除危险。
那黄衣人一鞭未中,前脚点地转过身形,后足一蹬,人又腾空攻向乔严公。
乔严公虽已中毒,但功力远在对方之上,两臂振动齐出,衣袖呼呼鼓起,使出“长风破浪”的拳影,快速向黄衣人笼罩去。
黄衣人只觉来势汹涌,忙往旁侧疾避,但一缕劲风仍是从他脸侧擦过,鬼面“咔嚓”一响碎裂,露出真实的容貌。
乔严公见状大惊:“贤侄,怎么是你!”
原来那黄衣人,正是罗照翰的唯一爱子罗鸿诚。
罗鸿诚表情冰冰冷冷,盯着他不语。
乔严公震愕:“贤侄,你怎么会投身到西月宫门下?”紧接反应道,“是不是那妖女给你下了什么迷药?!”
听到“妖女”两个字,罗鸿诚眉头紧皱,讲道:“只要是宫主高兴的事,我必定照做,眼下就是要除掉你们怀碧山庄!”
他挥鞭正欲再攻,蓦听山林里传来尖锐响亮的号角声,陡然一惊,忙将皮鞭收回体侧,而那群怪人听到声响,也随之停止下来。
乔严公同众人抬目望去,只瞧一片苍茫漆黑的深夜里,有绿莹光点在朦胧漂浮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朝着山庄逐渐逼近。
借着宁幽月色的映照,可以看到那是四名身裹绿绫的少女,玉臂柔摆,姿态曼妙,长长的纱衣舞动,宛如从天而降的翩跹青娥,她们施展上乘轻功,抬着一顶紫帷小轿凭空飘飞,月光之下,充满了一股神秘诡谲的感觉。
临近众人跟前时,她们缓缓落地,随即侍立在紫帷小轿两旁,而那紫帷小轿被垂幔覆得严严实实,即使让山风吹得摇晃,也难以窥见到轿中之人。
罗鸿诚举步到轿旁站好,那群奇装异服的怪人也原地默默不动。
乔严公暗付来者定是那西月宫宫主,孰料轿中传来一道男子似笑非笑的声音:“死到临头了,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17妖华
那声音含着几分轻蔑,又有几分漫不经心,像是昂贵而剔透的琉璃,在雪花飞舞间华丽地破碎,明明是男子之音,却觉动听至极,让人宛然入梦,禁不住幻想着迷。
乔乾听完,怒极反笑:“我还当是那妖女亲身驾临,怎么,这般藏头露尾,故弄玄虚,莫非是怕得不敢出来了!”
但听一名绿绫少女娇斥:“放肆!在尊使面前,岂容你等出言不逊!”
帷帘内,又传来男子一阵低低的嗤笑声,似如流水婉转过耳畔,令人脑际不由浮现,此刻他正以袖掩笑,一派优雅华贵的举态:“凭借你们几人功夫,又岂会被宫主放在眼里。”
乔乾愤恨咬牙:“攻人不备,施毒暗算,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这群西月妖孽,不过是会耍些鬼蜮伎俩而已,若要正大光明的较量,根本不足为惧!”
轿中男子嗓音藏笑,风轻云淡地讲:“既然如此,我便先让你五招,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乔乾正欲上前,却被乔严公阻拦住,开口提醒:“乾儿,小心有诈!”
乔乾肃容道:“爹,如今二弟已经平安离开山庄,我们心中也没什么顾虑可言了,眼下情况是生是死都不重要,既然他说先让我五招,让我且会他一会!”
说罢身子凌空飞起,右臂运集功力,半空射出一记旋风,势如暴雨狂雹,迫向紫帷小轿。
乔家拳法以阳刚威猛著称,每功一招都蕴含巨大威力,江湖甚少有人能硬挡下来,乔乾这一发招,虽是消耗体内不少真气,以致催动毒性蔓延,但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是以出手毫无保留,但见旋风呼啸而来,那紫帷小轿若被击中,势必四分五裂不可。
哪知事情大出意外,乔乾攻出的第一招即将击中轿身时,却觉劲势仿佛触碰到一面无形强大的屏障,迅速软化四散开来,那紫帷小轿不过微微一晃,未受丝毫损坏。
乔乾知道是对方以真气抗拒,大喝一声,人欺身逼近轿前,原本低垂的帷帘受风力飘开半截,隐约见得一抹朦胧的人影,像是花荫下流走的蝴蝶,那般恍惚而难以触及,乔乾劈掌若刀,快速往里探入,怎料那人右肩微侧,身形未动之下,竟是轻巧避开,乔乾化掌为拳,滑空横挥他脑际,对方挥臂一挡,封住攻势,同时身子往后微仰,又是躲过乔乾下方的袭腹拳掌,短短瞬息间,乔乾连出四招,均未击中,而轿中男子也果真如之前所说,不曾主动攻招。
最后乔乾再一袭空,便听男子淡淡道:“五招已过……”
话音甫落,乔乾顿觉一股强大的潜力撞上自己腹部,整个人一下子被震弹开五六丈远的距离。
“乾儿!”乔严公怒火中烧,继而横垮马步,发出一掌“怒狮狂吼”,盛怒中蕴含十足的内家力道,自然威力不可低估,直胜千钧巨锤,卷起啸风瑟瑟,排山倒海般直冲向紫帷小轿。
轿中男子有所察觉,迅速从轿中飞跃而出,但听“砰啷”一声震响,下瞬紫帷小轿便被拳风击得四分五裂,四名绿绫少女纷纷向两旁闪避开。
而那男子平足落地,却是安然无恙地站在三丈远的地方,银白月色从衣袍上流滑过,在地面映出一抹修长高挑的身影。
幽幽乌黑的长发与暗夜相交,如绚丽的缎,华美的丝,优雅而缠绵地于风间飘长飞舞,他徐徐转过身,一张细致瘦削的容颜,好似脱离开阴霾云层,沐浸月华下的琼瑶美玉。
乔严公这才看清,那是名年约二十一二的少年,绛红长袍,腰束玄绦,面如敷粉,唇如涂丹,秀目隆鼻,玉骨冰肌,墨画长眉细裁入鬓角,流发以玉簪斜挽轻垂,悠然飘洒,从容自若,眉宇间隐有笑意,浅薄却是睥睨,他肤色本就生得白皙,如雪似月,一袭红袍映衬下,更添出一股惊心动魄的幻丽魅惑来,仿佛是那幽冥三途河畔的彼岸花,妖异的艳,死亡的美,偏偏又高贵无比,只觉眼前少年,他美丽如斯,如圭如璧,为漫漫遥夜带来一场巅峰华丽。
但见他双手曼举脸侧,轻轻鼓了鼓掌,朝乔严公似赞似叹:“乔老不愧有‘铁拳妙师’的响誉,功力果然非同凡响!”
面对这个貌美妖异的少年,乔严公压紧眉头,出声冷嗤:“废话少说,再吃老夫一拳!”接着两臂左右伸出,但听拳风呼呼,挟劲带力,瞬息间已连发三招。
红袍少年不紧不慢地一笑,施出移步换位身法,快似鞭闪一晃,几乎看不清他是如何躲开的,劲风擦过身边,带动那乌发衣袂掀扬,同时他连续三个纵跃,身形宛若闪烁星点,宛若脱弦流矢,欺身飞近。
乔严公暗惊他轻功竟这般高超,弹腿一跃,凭空七尺,口中发出怒啸,朝对方遥遥射出一击。
那红袍少年左手出袖,早已蓄力欲发,脚下速度不减,即将与乔严公的力道碰撞时,倏地横掌往斜旁一划,迅速把那股力道引开,彼此须臾交手几招后,乔严公发觉他的身法十分诡异,奇奥莫测,软柔偏激,似是什么邪门功夫,一时不敢大意,跃退数尺,使出乔家拳法中最为精华的一招“山呼海啸”,妙在强猛无比,先缓后快,出其不意,在短短距离内有摧碑裂石之威,让敌人难以回避。
怎料红袍少年见他一招袭来,非但不躲,反而迎前,红袖翻飞,露出一对晶莹白腻的手腕,暗聚运气,却是轻飘飘地施出一掌,乔严公只觉自己劈出的猛烈拳风与那飘幻的潜力交触刹那,登时犹如撞在一堵软墙上,完全失去作用,不禁心头大骇。
原来那红袍少年练得武功颇为邪门,招式中蕴有阴柔之气,而乔严公的拳法刚阳正烈,因此正是以柔克刚,被化解开去。
乔严公错愕间,对方再次挥手弹出一指风,正中他左肩,乔严公连退三步,与此同时,胸口传来剧痛,跌倒在地。
红袍少年瞅他脸色惨白,汗水如注,轻轻扬下嘴角,将浑身汇聚的真气散去,挥动广袖,一手搁置腰前,一手负于背后,缓缓踱步上前,悠闲似踏云而来,举止间翩雅绝伦:“你们体内所中的毒已经发作,此刻根本轮不到我动手,一个时辰后,自会毒发身亡。”
看着面前几人痛苦的神态,他倏又一挑俊眉,月光照上脸庞玉质般的肌肤,如雪欲化,似比女子还要细腻几分,无形溢散出一股异样的华美,而漫天星辰的璨光流入那眸底深处,却依旧是淡漠而冷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