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起拿一个丝绒盒子出来,“小妹妹,你看看这个,”盒子翻开,一朵梅花造型的金锭呈现眼前,花瓣层层叠叠,每层六瓣,清晰可数,“放在从前,这是大户人家留给子孙后代藏金。现在我留给儿子的压岁钱。这金锭翻过来背面,分别有福禄寿三字。我自己收藏,单一个福字。小妹妹以后遇见禄寿两字的,尽管带过来,我好组成一套。”
贺兰点头应下,见张玄起丝毫没表现了然自己隐瞒的意思,不禁松一口气,又和张玄起谈起自己还有其他银锭,具体数目未清点,但不少于一百块。张玄起的意思是,大批量同代银锭推出市场,价格肯定造成波动,难以避开有心人查探,安全起见,还是十对十对出售,时间大约相隔一年至十八个月为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古董钱币的行情,多数是张玄起在说,贺兰在听,间或提出疑问。直至张玄起手机响起一阵童音,两人尤觉未尽兴。
“小妹妹,时间不早,我得回家陪儿子玩,”扬扬手机,张玄起满脸骄傲,“老婆用儿子的声音设定铃声,提醒我准时回家。”
“张先生,谢谢你。其他的银锭和银元,我明天带过来。”贺兰真心诚意向张玄起道谢。把自己所知所学毫无保留教导他人,值得尊敬。
张玄起挥挥手,“小妹妹,我就不送你。沿楼梯下去,出门时帮我把趟门带上。”
贺兰到一楼,意外发现贾俊还在自斟自饮,看见自己下来,不显意外,“要回去?刚好,一起出去。”
“路不同。”贺兰脱口而出,紧接着屋内一阵沉默。
贾俊首先开口打破沉默,“是否路相同,走过才知道。太早下结论,于人于已无益。”
贺兰不接话,挥挥手算礼貌道别。出了趟门,沿街道慢慢往外走,等耳边再度充斥热闹喧哗时,抬头看西下的太阳,长嘘一口气,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半。倘若不计算贾俊在内的,一切顺利。
喜鹊先回酒店和乌鸦一起泡电视,大白不知飞哪里去,街道出来一直没见鸟影,连喜鹊都说,大白在贺兰进去没多久,自己独鸟飞走,没半分交待去哪,语气中对大白留自己单独守着,颇为不满。
贺兰心里记住为酒店三只“大帝”带蚯蚓回去,想起从前租房子地方附近有花鸟市场,那里常有蚯蚓出售。看看方向,绕路慢慢走过去。
夕阳西下,路人的身影被拖得长长的,记得小时候,贺兰常常摇着贺老爹的手问,“爹爹,为什么爹爹的影子比我的长”
容貌年轻的贺老爹笑嘻嘻对贺兰说“因为爹爹要保护妈咪和小兰,所以爹爹的影子是最长的。”
曾玲推推贺老爹,“别教坏小孩。小兰乖,累不累啊?妈咪抱好不好?”
过去的记忆清晰在现,贺兰捏捏书包肩带,过去是贺老爹挑起一家担子,现在该到自己了。不,很早以前,早应该承担了。
“王嫂,是啊,超市大特价。嗯,特价时间六点开始。”一阵唠叨打断贺兰的伤感,顺声音方向看,一个面貌清秀,眼神清明的年轻男子正和一穿短袖,中长裤的家庭妇女说话。
是他?!一阵意外,又是了然。
“王嫂,现在特价一元的酱油都没了,原价六折的还有,现在去抢还来得及。”男子欢天喜地,一边说话,一边把购物袋往自行车上装。车头篮子已经装满,车后座搭几包大米,男子拿出弹力线,意图牢牢绑紧在车后座。
“好久不见”贺兰笑盈盈打招呼。
男子抬头见是贺兰,一愣,紧接着双手一张,老母鸡护小鸡般护着自行车,“我的,我买的。”男子刻意强调买的。
“自行车吗?没兴趣。”贺兰故意逗他,眼睛特意往车头篮和车后座扫描。
“什么自行车。不,除了自行车,车上这些,那些都是我的。”男子在胸前比划一个大圈,一脸警惕,眼神里都是你别想和我抢的意思。
贺兰忍不住噗哧一笑,不禁想起当年和男子在超市为一瓶一元酱油你争我夺的情景,“不抢了。”
见男子仍然一脸不信,贺兰淡淡地说,“我搬走了。”
男子眼睛一亮,“找到租金便宜的地方。在哪里?”
“回家。大城市呆不下去。”
男子眼神一暗,随即恢复过来,“回家好啊。家里吃好住好,有父母照顾。哈哈,”男子双手叉腰,“这里打后就是我潘立的地盘。看谁抢得过我。”
男子冲贺兰挥挥手,骑上自行车摇摇晃晃离开。
夕阳下,贺兰冲背影挥手道别。相识数年,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想当初两人不抢不相识,及后屡次为抢特价品互视对方为敌人的经历。贺兰感叹,生活在继续,与其感想过去,不如为今后奋斗。
第十三节
贺兰忽然想起一件事,看到太阳快要和地平线齐平,惊呼一声,撒腿往花鸟市场跑。贺兰不希望买不到蚯蚓,自己跑花园广场挖土挖蚯蚓。跑到花鸟市场,刚好碰上摊主正要关门下班,又是求又是讲价钱,好不容易买到一盒蚯蚓。
回到酒店,把盒子翻开,喜鹊和乌鸦蹦跳着探头过来看,一只通体雪白的麻雀怯生生躲在大白身后。乌鸦用爪子拨弄一下蚯蚓,嫌弃了,“半死不活的,我要会爬会躲的,肉够鲜甜。”
“有的吃就不错,别挑三选四的。”贺兰翻出食盘和水槽盛满,放在四只鸟前,“乖乖吃东西。”
喜鹊握着小爪子,“又要鸟干活,又不给好吃的肉,贺剥皮。”
贺兰倒抽一口气,自己居然被上升到剥皮的程度。未等贺兰反应过来要教训喜鹊,大白把食盘和水槽往白麻雀身边一推,“他们不吃,你吃,吃干净别浪费。”
“你什么意思?”喜鹊和乌鸦跳腿,“有你这样的鸟吗?重色轻友。”说完,飞扑过去,鸟嘴毫不犹豫往食盘里伸,把白麻雀挤一边。大白可不是好欺负的,张开翅膀,扇起一阵小风,成功逼退两张嘴巴,为自己和白麻雀占据一个角落。
贺兰自己吃路上买的布拉肠,南方的特色小吃,在这城市几年,贺兰天天吃布拉肠,都不觉腻味,好几个月不吃,实在馋。趁四只鸟正吃得欢快,贺兰把电视调到新闻频道。
“联合国成立人类开发计划部,下属四大组,分别为欧洲组,亚洲组。南美和美国组,中非联合组。人类开发计划旨在对人类大脑进行深层次开发,包括精神力,意识控制等。人类开发计划部四大组将在相应的国家为当地人民免费提供测试,并为进一步发展给予意见。省台记者xxx在联合国驻地报道。”
“晚上好,省政府下发最新通知,我国政府依据联合国人类开发计划部要求,将对我国现有将近十五亿人口进行免费测试,测试地点为各地火星开发计划移民办公室。请大家前往最近的测试地点。同时,省内各大客运站,机场,火车站,省内各宾馆,酒店设立流动测试点,以保证城市流动人口得到免费测试。”
“喂,它是我同族。”吃饱喝足的大白推着白麻雀飞到贺兰前面,“自己介绍一下。”
“恩,你好。”白麻雀红着小脸,小身子半躲在大白身后,“我是白白。”说完,小脑袋飞快缩回去。
“它害羞。”大白扇着翅膀为白麻雀顺顺毛,“以后它就是小白。我罩它。咱们回去时带上它。”
大白哪里学来的港台小混混腔调。贺兰心里想着,那边喜鹊和乌鸦吃够了,飞过来啄走遥控器换到电视剧频道,吱吱喳喳讨论电视剧男女主角情感走向。
小白伸出爪子,一下一下挪过去,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大白,确定大白留在房间里,挪啊挪啊,最后停在喜鹊身边,三只小鸟,六只小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不移动。
“喂,那个姓贾的,你少和他接触。”大白附在贺兰耳边悄悄说。
“你认识?”贺兰一下捉住关键,“你偷偷飞走,因为害怕被他发现。”
“谁说我怕他。我不过不想看见贾家的人。”大白郁闷咬咬贺兰耳朵。“而且,我还要照顾白白。”
“叱,疼。”贺兰呼疼,大白便由咬改为啄,“贾俊什么来历?我觉得他好似知道我能听懂你们说话,或者根本他自己也能听懂。大白,世上会不会有其他鸟语者?”
“贾贺潘陈,四大家族。你那老头子不是告诉你吗?”提到正经事,大白一脸严肃。
“没。”贺兰肯定地摇头。
“女娃子,不记事!老头子当睡前故事告诉你,就你不记在心。”
贾贺潘陈,四大鸟语者传承家族。始起年份已不可考,家族传承下来的历史最早追溯至五胡时期。北贾家好争斗,以鸟类为仆;南贺家尚平和,愿以鸟为友;潘家世居西部,陈家在东,两家人丁稀少,不以鸟语者为荣,只视为保命之道。随时代演变,贾家不断依附权贵,从弱至强,亦从盛而衰,从台前奔跑渐渐转移幕后,直至上世纪初,贾家突然和陈家联姻,正式把陈家纳入贾家势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