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和维特在远处逗弄一条新的小蛇,米提莱特是第一个发现守门的狗骷髅散成了灰烬的人,他撞开门进去,只见老人都倒在了地上,荷伦安坐在他们旁边,不停按压他们的胸部。他走过去,问:“你在做什么?”荷伦安是那么的专注,以至于似乎没听到他的问话。他蹲下去,用手指探向老人的后颈某个位置,说道:“你放弃吧,他们注定要死。”
荷伦安猛地瞪向他,“你说谎,骗子。”爷爷和奶奶刚刚还要他忍耐,马上就能治好了,才一眨眼的功夫呢,怎么可能要死。然而,米提莱特似乎并没有照顾他心情的打算,他继续说:“你已经知道了,他们是亡灵法师,你猜你的爷爷奶奶多少岁了?280,这可不是一般人类能达到的数字,他们的外表确实沧桑,沧桑到足以让他们觉得自己垂垂老矣,可是谁都清楚得很,只要力量还在他们就能一直这么‘年迈’下去,不会死亡。”
理查也进来了,接下了话头,“他们的身体在崩坏,看,从脚掌那里开始了。”
荷伦安假装没有看见,固执地做着第一辈子学会的急救措施。
理查问:“米提莱特,你刚才的解释是在告诉我们两位老人的力量正在急剧消失吗?”米提莱特抱臂注视着荷伦安,用眼角扫了理查一眼,又把视线落回了荷伦安身上。
荷伦安不得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因为老人的肋骨传来了断裂的声音,他抬着手不知所措,“不要,爷爷,奶奶,不要这样,不要再扔下我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起了作用,曼森奶奶缓缓睁开了眼睛,在里头的是全黑的眼球,让人看不到焦距。老人发出气音似的声音,像蛇在吞吐信子,嘶嘶作响,“孩子,紫花已经融入你的身体了,它会一直蔓延,直到彻底占据你的身体,让你成为一个人形的花盆……”她的嘴角淌下一道黑色的液体,“爷爷奶奶失败了,你必须继续走下去,找到可以治疗你的办法。”
“奶奶,别这样离我而去,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们。”荷伦安强忍着眼泪,
把曼森奶奶的上半身搂紧。
“我的孩子,这是爷爷奶奶的报应,终于还是到我们还清债务的时候了。我们做过太多坏事,甚至收养你的初衷也只是养一个死灵的后备,当然,最后你让我们改变了心意……你是多么可爱的孩子啊。”她最后一次拍了拍他的手背,哽咽抽泣了起来,“我和你的爷爷都是真心爱着你的,孩子,这一点无需怀疑。”
荷伦安点头,“我,我知道,你们需要休息,别说话比较好,对不对?来,我抱你们到床上睡一会儿。”
“足够了,”曼森奶奶按下他的动作,“来不及了,紫花还在抢夺我们的力量,它用奇怪的方式在我们身上搭建了连通力量的联系,我们无法截断它,你也不能,你现在还控制不了紫花的行为,以后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只是这些力量也未曾存储在你的体内,不寻常,太不寻常,你必须马上出发啊!”尾音突然上扬,老人的身体弹了起来,全身紧绷,血管的痕迹从来没这么显露过。荷伦安被米提莱特从背后架了起来——“米提莱特!放开我!混球!让我过去!”他剧烈地挣扎,“你怎么敢阻止我!骗子!恶心的骗子!”
他被拖到了门边,曼森爷爷也开始痉挛,突地一声巨响,他们的身体爆裂了开来,肉体溅起的同时化成了碎落的黑色沙粒,沙粒落地就像一块石头掉进了长年堆积的木灰里,溅起厚重的的烟,不等荷伦安呼喊老人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地面的黑色沙粒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虚无。
“不——!”荷伦安的喊声响彻深林,惊起一片飞鸟。
六脚兽车的轮子滚动起来,逐渐加速离开了这个地方,进而露出了先前它挡在后头、装饰了各种鲜花的一个坟墓——由荷伦安亲手挖出来的,放进了两位老人的衣物和其它所有物。
荷伦安抱着膝盖缩在木车的角落里,不说话,也不听别人的话,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自己一个,而他又只是一枚石头。他的眼皮红肿,神色也不太对劲,同车的人里真正关注他的却只有一个人,理查在外沿赶车,维特在车里打瞌睡。米提莱特递给他几片面包,他没接。
米提莱特现在的心情可不怎么样,实际上,他厌烦极了荷伦安这种丧家之犬的模样,人不如精灵,总会有死的一天,曼森家的老人活得足够久了,死了又有什么可惜的?好吧,你可以说他不懂这种亲人之间的感情,他从来就没有亲人,族人也不曾面临
死亡的威胁。他收回手,就着水把干粮一点点吃进肚子,锐利的眼神改为观察车外的人的背影。
荷伦安怎么可能没察觉到米提莱特嫌恶的眼神?只是这样只让他更加难过罢了。他更愿意沉沦在那些美好的回忆里,忘记现在的处境。
车内的气氛十分僵硬,车子一震,维特一头栽倒在车板上发出好大的动静,他暴躁地捂着脑袋爬起来,咒骂了几句后才回过神来,他撩起窗帘看了一眼进程,回头的时候视线却落在了荷伦安的头巾上。那块头巾本来是娘气的蓝色小碎花,现在因为脏污而变成了灰色,看起来倒是顺眼多了。只是,维特搞不懂,这样脏的头巾绑在头上不难受吗?噢,他知道了,一定是荷伦安伤心过度,连头巾脏了都不知道。
他为自己的聪明笑了一下,继而伸出了手,“让我帮你一把!”
荷伦安来不及反应,头上一阵风掠过,耳朵感觉到了鲜明的凉意。他愕然地顿住了,面前的维特手上抓着头巾,瞪大了眼睛,左侧的米提莱特扬了扬眉,眼神更加锐利。他猛地紧捂住耳朵缩进角落,忍耐不了的声音像受伤小兽的呜咽。
维特惊讶连连,“老天啊,这是什么奇怪的耳朵。”事实上,不仅仅耳朵形状奇怪,耳背也奇怪,那里是和肤色截然相反的深红色,看上去像胎记,但胎记少有这么规整的,仅仅在耳背的范围有。
米提莱特抓住荷伦安的手腕,用力把人翻转过来,他欺身上前,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问道:“你是精灵?”
荷伦安刚刚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哀痛之中,从没料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把耳朵暴露在米提莱特面前,这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颤抖,全身都颤抖,他要怎么回答,他连思考都不能够了!
手腕上的力道加重,荷伦安要掰开那五根纤长却有力的手指,但它们纹丝不动,甚至更加用力,恨不得把他的手腕硬生生折断。米提莱特的眼神,那是对待敌人才会有的眼神,也是上一辈子绝对不可能对他展现的气势,现在却让他第一次不得不直面。
难过而又气愤,他甚至不知道气愤的理由是什么,他只是突然地把所有的情绪都压缩成了一点,恶狠狠地瞪视约束了他右手的人,把那一点的凝缩全都发泄在米提莱特身上,他不停地挥动空余的那只手,把拳头砸在米提莱特的身上,脚也不停地踹出,嘶吼着把落点都对准米提莱特的身体。
车子里剧烈地晃动了起来,相对于荷伦安的
狂躁,被攻击的米提莱特反倒是冷静多了,他眯着眼睛,危险的视线利剑一般在攻击者的身上游移。他不反击,或者可以说是不用这么愚蠢的动作反击,他一把扣住荷伦安的右脚,使出了足以扼杀一头六脚兽的力气,沉闷的断裂声伴随着荷伦安的痛喊,小腿的骨头被米提莱特折断了,荷伦安所有的攻击都停止了,他大口地喘气,诧异地看着自己小腿上的藤蔓游移,把断开的骨头重新连接起来,这过程像被麻醉过一样,腿上酸麻但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维特拍掌大叫,“哇!太美妙了!竟然能自我治愈!我们要不要再试试折断这根手骨?”他指了指米提莱特握着的手腕,表情完全是一个好奇新鲜事物的小孩子的模样。
荷伦安再度挣扎起来,米提莱特这次反而是干脆地松了手,抱着手臂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荷伦安警惕地看向维特,手摸到了腰后——小刀不见了!他慌张了起来,跪在车板上到处翻找,这是爷爷留给他的遗物啊。维特耸耸肩,趴到了车窗边上,说:“太无聊了!你竟然连刚才那么一点玩笑都要介意!”他回看了一看,又继续看车外的风景,“混球理查!我不喜欢这种的同伴。”
荷伦安很混乱,矮人的玩笑话和不快,他不懂,米提莱特折断他脚骨的行为,他也不懂。现在的他看上去是在找东西,但实际上,他本人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忽然,一把精致的匕首落在了他的手边,他的手指瑟缩了一下,动作停顿了很久,久得维特再次睡了过去,他才以极其缓慢的动作把匕首捡了起来。他双手把匕首捧到眼下,心里猛地升起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逃跑路上
强烈的不安占据了荷伦安的心,上一辈子的这把匕首是爷爷奶奶病逝后,米提莱特为了安慰他而送的……时间虽然有一点出入,事件的细节也不完全一样,但是,命运兜兜转转,还是让那些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以不同的形式重演了。上一辈子的最后场景历历在目,荷伦安心里升起一股股让人发冷的恐惧,那些可怕的记忆仿佛被施了恶毒的魔法,即将在接下来的旅途中一一再现,明明再次活过来了却只能等着最后的悲剧结局……但他紧握着匕首,紧得好像那是最后救命的稻草,他看往米提莱特所在的方向,这是一种习惯,上一辈子不知不觉中养成的习惯,但当他看到米提莱特闭目养神的侧脸,变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的确还是他,米提莱特也确实是米提莱特,但两人都不是当年的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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