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时乖乖低着头,却‘咻’地竖了竖耳朵:‘女人’、‘比她好’、‘傻等’,但凡一个句子里同时出现此等敏感字眼,便就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代表着——有八卦!
阿弥陀佛,这绝~对不是本妖要偷听八卦嗳,苍天在上,是他们自己在我面前说出来的,我只是迫不得已……顺道一听。
“七姐。”八皇子声音铮铮冰凉:“这并非你我能左右的事,你逾矩了。”
“谁逾矩了?” 泰然自若的男音自院外传了进来。
娘哟喂!
我当下回头狠狠一瞪,恨得肠子都要青了:这节骨眼上是谁来闹事?关键部分正才要出来呢!苍天啊大地!永远的遗憾,永远的遗憾!我就算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参见父君,母后。”
……的……
‘哐啷’一声脆响,我手上的羊脂白玉酒杯重重跌在脚边,碎了一地。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淼淼云雾中,如梦一般绚丽缤纷凤凰花,淡淡香气霏弥。
那玄衣男子,便是在如此满庭芳菲中步入我眼帘,就渀若……两百年前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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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我是一株被雷劈焦的梅花树。用老槐树的话来说,忒丑陋,忒窝囊。
我甚是汗颜。
一日快油灯枯尽,正当伤春悲秋之时,两个面若冠玉的男人突然翩翩从天而降,直教我看得眼珠子发愣。
这昆仑山之下住的都是些树妖花精,在一片阴气极盛的梅花坡上能找到棵颇有男子汉气概的槐树亦实属幸运,是以尽管他长得粗身糙皮,我仍觉得他是极俊的了。但若说老槐树那模样也能算极俊的话,眼前这两位简直是俊到天怒人怨。
是以我这愚蠢呆滞的反应是大可以理解的。
“这里竟有一株刚渡劫的梅花。”其中一位玄袍男子伸长手指了指我。
看到他们徐徐走来,我好不容易从错愕中恢复,正暗自为他的注意而兴奋,是以拼命地扭身摇晃不已时,另一位身着白袍的男子却沉吟道:“被天雷劈得如此惨烈,终究是慧根太浅。”
我霎时萎顿,只得讪讪垂下光秃秃灰败的枝头,准备装死。其实严格说起来我的确也是快
死了,但死前还被两位如仙美男当众羞辱一番,上天待我着实不厚道。
正哀叹间,却听得玄衣男子浅笑一声:“倒不尽然。” 随即他随手捏了个诀,竟将我化作了人形。
我乍惊乍喜地,一时间兴奋得说不上话来:凡人常说那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真真是忒明智的。那该死的天雷没能将我渡劫,这男子却助我化就了形体!
转念一想,敢情是遇上了神仙?活那么长久,自然也看过些些鬼仙人仙,但天仙确然未曾见过,且那些小散仙的风采术法与眼前这两位是决计不能比的。回头我得好好看看今个儿是什么好日子。
此时白袍男子将我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个遍,面上颇讶异道:“她身上竟有内丹?”
玄衣男子也微眯着眼细细打量。
我顿时有些尴尬,身子被这两位貌比潘安的神仙观摩了一回又一回,纵是民风开放不拘小节的梅花界也万经不起如此眼光的洗礼,何况我又是这般‘矜持羞赧’之人。于是微咳了两声道:“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两位仙君‘鉴赏’,小妖在此先多谢仙君的救命之恩。”
语罢,我颇有礼貌地福了一揖。
那玄衣男子笑看我一眼:“你这小妖却是极有礼数的。今年何岁了?”
我恭敬答道:“禀仙君,小妖已长了两千岁。”
他‘嗯’一声蹙了蹙眉,沉吟不语。
看他这副形容,我不免有些忐忑不安:这仙君该不会嫌我道行太低后悔助我化形了吧?或是他此刻已经在考虑要将我打回原形?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木头似呆立着不敢妄动,眼神凄苦地望着他。
沉默片刻,他老人家终于发话:“两千年的修为尚是浅了些。但看你身上确有仙缘,不如便渡你成仙罢。”
我一惊,若不是用手接着,下巴便要掉下地来。妈来,这天上的馅饼砸得也忒准了些!不由得上上下下嗅了又嗅,两千年来我怎么没闻到过自己身上有半缕仙气?像我们这些花精树精的,化作人形之后最多投入妖道。而仙人大多都有洁癖,对妖升仙再不能的苛刻,当神仙?我想都不敢想。
一旁的白袍男子温和问:“如何?你可愿意?”
半晌后,我才总算回了魂,阿谀谄媚的头点得如鸡啄米:“愿的愿的!自然是愿的!”
玄衣眉目如画,点了点头:“你唤何名?”
这一下倒着实把我问住了。两千年来,我和这里的众梅树都只按出生顺序相互称呼,如第一棵长的叫梅一,第二棵叫梅二,我生的比别人要晚些,还好死不死的赶上了第八十八棵的名额,于是被众树叫成‘梅八八’。虽然长久以来我对这个名字颇为不满,但却也是无法,只能暗怪自己生不逢时。
忸怩半晌,正斟酌着要不要把这般令人泄气的名字报与他们听,但见白衣男子笑得格外亲切温柔,不禁心中一动,在喉头里滚了好几圈的字脱口而出:“梅八八!”
“梅八八?”他们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我的脸红到了耳根子,直想就地挖个坑把头埋进去。若是知道有这么一天,我一定给自己提前斟酌个好名,说出来势必要响当当的,便不会徒生出而今这般尴尬。
“这名儿委实是……普通了些。”玄衣男子小心道,想必他已经是尽量不要再伤害我这颗脆弱幼小的心灵,才挑了个折中的字眼。我向他投去感恩的一瞥。
他沉吟半晌,嘴里不知怎的突然蹦出一句文绉绉的诗:“梦里清江醉墨香,蕊寒枝瘦凛冰霜。”
我吓了一跳,难不成这做神仙还要先对对子?忒奇怪的规矩!江湖野史我是听了些,可这作诗甚么的,着实不是我的长项嗳!
真要接吗?该接什么?
命运攸关的时刻,我急出一身汗。
不等我反应,他又柔声说道:“不若你便唤作‘墨香’吧。”
“哈?”我的心肝儿一阵扑腾,他敢情是在给我取名?
“你不喜?”
“噢不不不!”我忙不迭地用力摆摆手:“好,好听!小妖实在是喜欢!”
说着回头心有余悸地瞟了一眼我那惨不忍睹的真身,墨香?这黑漆漆的焦枝他也能闻出个香来?
仙人果真不简单,境界委实够高。
他指了指身边的白袍仙人,声音极温柔:“如此甚好。即日起,你便拜于蓬莱东华帝君门下,跟着他好好修行吧。”
或许便是这般七分天注定,三分狗屎运,我竟成了万年来头一个投入仙道的妖精。
诚然,那日的白袍男子便是我的师父东华帝君,至于那玄衣男子所为何人,却实在不得而知。也曾插科打诨腆了脸哄师父告知那玄衣男子的身份,无奈师父总是旦笑不语,故作神秘道:“待时机成熟你自会知晓。”
我也估摸过他定是个身居高位之人,却未曾料想,竟是昊天上帝。
☆、天道不公
玄衣男子。
他就这般毫无预兆地出现于我面前。
也是这般满目繁花,也是这般神采飞扬的形容,玄衣袂,形如飞,双目清澈,容光清雅至极,竟与从前没有半分区别,以至于令我忽然有种错觉,以为当年梅花坡上的那温润一笑,仍旧只是昨日之事。
只是韶音若逝,韶华若梦。如今若是能再让我选择,我宁愿永远都不要见到他,宁愿永远都不要知晓——他竟是我永生永世都碰不得的男人。
昊天上帝,众神之首,一位发妻,八个子女。这个距离,太遥远了。远得任我如何去追,也不会追赶得上。
“墨香。”
迷瞪中,似乎听到玉帝声似醇酒轻唤了我一声。而我只觉似又被天雷迎头盖脸劈了一道,没有泪没有痛,所余的只剩茫然。
直到被一道漠漠射来的目光绞住,但听一声威严的女音道:“这便是君明那关门弟子?”
我循声望去,才意会到与玉帝比肩而立的正是西王母娘娘。头顶双刀髻,身着凤纹金缕衣,端庄秀美,风礀卓约。
据天书记载,王母统掌昆仑仙境,与东华帝君共理阴阳二气,养育天地,陶均万物,乃三界十方内众神女仙之首,司掌名籍。我不由心生敬畏,遂俯首向她拜了一拜。
王母淡道:“害得辰儿丢掉三万年修为的人便是你?”
“嗳?”我抖了抖牙根,这莫名扣下的屎盆子是怎么一回事?虽说那秽物可以滋养树木不错,但俗话说,‘过尤不及’,无论它再如何营养丰富,眼见这般巨大的一盆兜头扣来,恁是再参天的大树也委实接不住啊!
是以我捋了捋袖口,虚心道:“不知王母所谓何事?”
“哼,好生薄情寡义的小妖!”王母声音冷若寒冰:“那日辰儿是如何被梼杌咬伤的,你竟全然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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