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岸阴魂飘荡,河面血浪翻滚,只那一座奈何桥白玉似的拱在河岸上,让她惊惧的心稍稍平息。
过了奈何桥,便是望乡台,一个老婆婆正在那里将一碗碗盛好的汤递给准备投胎的鬼魂。
轮到乌鸦精,孟婆微微惊诧。能够让黑白无常亲押的只怕不是善类。
“喝吧,喝了我老婆子的汤,今生恩怨情仇,全忘个一干二净!”孟婆将盛好的汤递给乌鸦精。
乌鸦精接过碗,看着碗里的汤,心里再淡然,终是难以平静。
只要喝下去,她就会忘记一切,当然也会忘记她曾经做过的坏事。
八百年,她修炼了八百年,只为自由自在的当山野精灵。哪知她一个奢望,不但没能做那天界仙子,反倒落得个再堕
畜牲道的下场。
泪,悄然滑落。
“乌鸦精,别再磨蹭,快喝罢,喝了好上路。”黑无常冷冷地道。
“这是你的命数,寿元已尽,何须留恋。他日修行,功德圆满,自是风光再现。快喝了罢!”白无常淡淡地道。
乌鸦精深吸口气,在心里默念着:萝萝,再见!落美人,再见!还有她自己,漂亮的十七娘,再见!
她仰起头,端起碗,正要一饮而尽,忽听后方传来绿萝的尖叫声:
“不要喝,十七娘,不要喝!”
萝萝?这里是阴曹地府,怎么会有绿萝的声音?
难道是她太想念过去的一切,出现幻听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复又端起碗。
一根碧绿的羽毛破空而来,碗裂汤洒,溅得地上一滩汤渍。
孟婆脸色一变,黑白无常脸色大变。
“萝萝,真的是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乌鸦精强忍许久的眼泪终于涌出眼眶。
她想冲过去抱抱绿萝,却被黑白无常用铁链锁住。
见乌鸦精还没喝孟婆汤,绿萝终于松了口气。
“黑白无常,放了十七娘!”
见雀妖居然强闯地府,还能追至奈何桥,想必这一路上伤了不少阴兵吧。职责所在,黑白无常岂会说放就放,两人互望一眼,二话不说,哭丧棒、勾魂索,砸向绿萝。
刹时间,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两方法力俱都不弱,直打得飞砂走石,地动山摇。那些准备投胎的阴鬼见状,乘乱大闹,伺机开溜,一时间,望乡台闹了个人仰马翻。
阴兵越增越多,就连豹尾、鸟嘴、鱼鳃、黄蜂四大阴帅以及牛头马面也都赶来。
看着被困在中央的绿萝嘴角的血不断溢出,乌鸦精急得大哭。
狐狸精的血魔掌十分霸道,她就是在血魔掌下丧生的。绿萝也中了此掌,只因功力深厚,才能捱到现在。但她真的不能再打了,这样下去,她也会死的。
闯阴曹,闹地府,何等罪名,她们只是小妖精,这么大的罪背不起啊。
“我求你,萝萝,你回去,快回去!”乌鸦精哭着道。
绿萝边打边道:“我答应过你,要么一起当妖精,要么一起当神仙。我不会让你去投胎的,绝对不允许!”
四大阴帅本就管理各类动物亡灵,若在人间,或许绿萝受阳气暖身,奈何不得。在这阴间,想要胜她,却是不难。
一记闷哼,绿萝倒退数步,她被黑无常的哭丧棒击中。
眼看绿萝就要死在这里,乌鸦精再也忍不住,高声喊叫:“落天,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给我出来,出来!”
话音刚落,隐身在暗处的落天出现了。
他面容沉静,看不出是怒是喜,只有望着绿萝时,那眼中划过淡淡的担忧。
“你带萝萝走,快带她走,我不要她为我拼命,死一个我已经够了,够了!”乌鸦精痛哭出声。
落天在心里悲叹。
想起往日他诞着脸,在绿萝身边跟进跟出,更倚仗法力,吃她豆腐,占她便宜的情景,他心里更加悲叹。
那时,他除了有趣,还觉得快乐。
他喜欢看她一脸暴躁的样子,喜欢看她被吃豆腐,又气又怒的样子。她是那么的率真,那么的开朗,今日她却这般痛苦,似乎成仙不重要,乌鸦精才最重要。
真的是这样么?难道不是雀妖故意用苦肉计再挖个坑给他跳?
心底涌起阵阵怜意,他终是舍不得她受苦。
他大步上前,两手一挥,金光过处,那些阴兵被迫退到两边。
四大阴帅,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眼见比猴子还难缠的金翅大鹏明王走来,个个吓得惊心胆颤。
就在此时,身着红袍、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的崔判官匆匆赶来,向落天赔笑道:“明王,饶了他们罢。”
落天挑了挑凤眸,瞟了气喘吁吁的绿萝一眼,淡淡地道:“阎王叫你来的吧?”
崔判官道:“不敢,阎君特命在下前来,敢请明王森罗殿一叙。”
不待落天回答,崔判官已喝令众阴帅阴兵各归其位,各司其职。落天走在前,乌鸦精和绿萝则被众阴帅押送,同至森罗殿问话。
森罗殿上,十殿冥王皆已齐至。
说是问话,倒不如说是众冥王与落天的故友叙旧。
在乌鸦精和绿萝的惊讶中,与落天握手言欢,气氛甚是融洽。
绿萝强忍着体内血气翻涌的痛楚,震惊地道:“他到底是何许身份,竟令十殿冥王与他兄弟相称?!”
乌鸦精已完全吓傻了。
寒暄过后,秦广王就邀约着要请落天到他那殿里坐坐,其他冥王纷纷示好。一时间,森罗殿上上下下,除了黑白无常,均表示出对金翅大鹏明王的尊重与热情。
“别以为有明王撑腰,你就可视地府为泥物,来去自如。”黑无常面无表情冷冷地道。
白无常依旧笑嘻嘻的:“话可不这么说,倘若雀妖姑娘真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明王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落天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黑白无常的话,他嘴角微微一扬。对她二人看都不看一眼,像在自个儿家似的,他直接走到阎罗王的宝座上坐好,翘起二郎腿,优雅地享受着小鬼奉上的香茗。
阎罗王眼中微微不快,和其他冥王交换了眼神,便要坐在判官席上审判乌鸦精。
这件案子异常透明,按照普
通程序直接办理即可,糟糕的是关键人物可能会牵扯到金翅大鹏明王。这是个不好惹的角,惹毛了,弄出个烂摊子,谁也不敢担责。
众冥王非常的明白这个道理,既然案子属于阎罗王管,其他九殿冥王自然不便在场,一个个的借故离去。临走时,众阎君同情地看了阎罗王一眼,这盘菜,可不好吃。
阎罗王的屁股还未坐下,落天忽然站起,让出宝座,淡淡地笑道:“这位子甚不好坐,我还是站着舒服。”
绿萝怔怔地看着落天,见他如此能耐,真想让他替乌鸦精求情,放其还阳。她嚅动着唇,欲言又止,到底令他受辱,她心中羞愧,不敢开口。
阵仗摆开,阎罗王坐中央,牛头马面两侧站,一溜阴兵齐刷刷的亮出兵器严阵以待。
阎罗王突然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雀妖,你大闹地府,扰乱秩序,更令群鬼作乱。如今使得恶鬼在逃,该当何罪?”
问这话时,阎罗王瞥了眼落天,见他对那两只妖精冷冷淡淡,这喝问的语气便强硬了些。
乌鸦精再次来到阴气煞人的森罗殿,见到阴帅阴兵比原先增了三倍,早吓得说不出话来。她不担心自己,她害怕的是绿萝。反正都已魂归地府,做何惩罚都无所谓。绿萝却不同,她的寿元还在,她还要当神仙,还有她的美丽爱情。
“回禀阎君,此次大闹地府,皆因小妖而起。阎君作何惩罚,小妖心甘情愿承受,只希望阎君大人有大量,放过雀妖。我给您磕头了。”乌鸦精说完,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阎罗王看了落天一眼,神情森冷地道:“大闹地府,放走群鬼,可不是磕几个头就能完事的。天有天规,地有地条。事情确是因你而起,乌鸦精,本王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你可心服?”
雀妖变色,立时下跪说道:“阎王爷,闯地府的是我,放走群鬼的也是我,跟十七娘毫不相干!要罚就罚我,小妖只求您放十七娘还阳!”
“还阳?”阎罗王眼睛眯了起来。
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话,雀妖没听说过?
除了绿萝和乌鸦精,所有人都暗笑起来,就连落天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雀妖,纵然你肯受过,乌鸦精却是还阳不得。她的尸身已毁,又如何还阳?”
尸身已毁?绿萝猛地看向落天,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
落天没有表情的任她盯视。
他把尸身交给日夜游神,那对公婆虽说法力低微,却不至于保不住尸身吧。阎君明摆着唬弄雀妖,他何必揭穿,狡猾便狡猾了。
绿萝瞪着他,却看不出什么,只得对阎罗王态度坚决地道:“就算尸
身被毁,绿萝也要带十七娘返回人间。”
阎罗王缓缓地道:“若是本王不答应呢?”
绿萝苍白着脸,银牙一咬,站起来,右手一扬,一柄通体炫红的宝剑已然在握。剑上红光莹莹,在这阴暗的森罗殿更显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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