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真人点头道:“的确是这样,你也知道,元婴期修士炼制的丹药可遇而不可求,掌门师兄已经在请求几位道君帮忙炼制了。但是要治东华的伤门派中的药材明显不足,尤其是灵魂上的伤害,所要求的药材每一种都是天材地宝级别的。掌门师兄向各门派发出了求药信息,却没有一点儿动静。所以……”说到这里,清源真人再次无奈地叹口气,接道:“只有慢慢来了。”
闻言,叶凌皱了皱眉,药材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丹药以她目前的修为却是炼不出来的。就算求助于凌门的丹药阁,也不会有高阶炼丹师在。所以最终还是要请求门派中的几位元婴期道君帮忙。
只是,听清源师伯之言,结丹期的丹药并不适合师父。难道是因为师父是混元灵根的缘故,那么谁能肯定元婴期的丹药就适合师父呢?如果她贸然拿出大量天材地宝给他们炼制,就算不会引人怀疑。也是怀璧其罪,难保不会有人见财起意,而给她惹来麻烦。
思索了半晌,叶凌决定还是回去仔细同师父商量一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拿定主意,叶凌为了更有把握一些,便将清源真人所言的丹药和药材请教了一下,又道:“弟子多谢师伯和掌门对师父的照顾,师父这次是因为弟子才受的伤,如今弟子回来了,也到了弟子回报师父的时候了,弟子会尽全力把师父治好的。”
清源真人虽然欣赏叶凌个人的机遇与修炼速度,但是对于她能够治好东华真人的伤却不报太大希望,于是他劝道:“虽然东华是因为你受的伤,但是他也是无渊门的弟子,所以,我们大家都有责任让他早点恢复。所以,你也不要这样大包大揽的,有什么需要就和我们直言,不要硬撑。”
叶凌明白清源真人的意思,知道他们也是一片善意,遂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至于怎么做就全看她自己了。
一切说定,叶凌便起身向清源真人告辞。
后来一直保持沉默的欧阳远也随她走了出来,却始终低着头不说话。
叶凌走出清源真人的院落才问欧阳远:“你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在想什么?”
欧阳远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如今的心情,很糟糕,这是他唯一明白的。在他知道叶凌竟然差点死去,他还一无所知之后,他就觉得很不开心,他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此时听到叶凌的问话,他才勉强维持之前的笑容,朗声道:“叶凌,我们是好朋友吧?”
叶凌一顿,随即眯了眼笑道:“当然,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很庆幸有你这个朋友!”
欧阳远仅仅因为这几句话立刻又开心了起来,他轻松道:“所以啊,叶凌,你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一定要找我!你别看我的修为比不上你,我其实还是很有办法的,找人帮忙我最合适不过了!”
叶凌使劲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客气的,这才让欧阳远彻底挥去了心中的不高兴。
告别欧阳远,离开青源洞天,叶凌急不可耐地回到了东华居。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想师父为她的付出,想到从始至终师父就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一切都源于她的猜疑,她甚至都没有向他求证过。她几乎可以肯定,她错怪师父了,她对不起他。
跨进东华居,叶凌竟看到师父正坐在厅中的石桌旁发呆。是的,发呆,叶凌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并见到东华真人在发呆,要说像他这样的高阶修士修为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就很少有这么个人化的情绪出现了,因此,对于这样一个认知,叶凌十分诧异。
想到师父为她做的那些事,叶凌不免有些气短,她缓步走上前对刚刚才看到她的东华真人唤道:“师父。”
东华真人听到声音立刻站了起来,很有些激动道:“凌儿,你回来了?”
叶凌看到他这个样子,觉得自己真是犯了大错,下一刻,在东华真人错愕的神情下,她“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眼神倔强又愧疚地望着上方的东华真人。
东华真人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又在反应过来之际,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叶凌,急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就说,为师都答应你,快起来!”
“不,师父,是弟子错了,是弟子对不起您,您让我跪着说吧!”叶凌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脱眶而出,“啪嗒啪嗒”地滴落在东华真人的受伤和他的衣袖上。
东华真人却是第二次见到叶凌的眼泪,第一次是因为他和玄一起骗她引她去剑神宫,她不甘受辱流着眼泪刺了他一剑。如今她又因为他哭了,东华真人心中疼痛不已,却对倔强的叶凌无可奈何。
东华真人望着泪流不止却执意跪着的叶凌,缓缓地蹲下身,干净修长的手指拭着那秀美容颜上的泪珠,悲伤道:“凌儿是不是觉得跟着师父很不好,要不怎么总是哭呢?为师知道,你自从拜我为师之后就没有开心过,为师一直以为这是为你好,却平白给你添了许多痛苦,是为师太自以为是了吗?”
叶凌望着师父近在眼前的容颜,再看看那斑白的两鬓,心中的痛苦更深,原来一切都是她在自寻烦恼,到头来伤了这个最关心她爱护她的人。情绪积聚到了一定程度就是爆发,她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苦愧疚之情,蓦地大哭出声:“师父,不是的,是弟子错了,弟子不对,弟子不该怀疑你……呜呜……师父……让弟子给你疗伤好不好……我有很多药材,一定会治好你的……弟子求您……呜呜……”
东华真人望着这个在自己面前哭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的人儿,心中又酸又甜又痛,一时间喉头干涩不已,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孩子心中的恐惧与担忧,但是他却无法跟她言明,无法与她交心,无法说出自己心中的感觉。
这是他的隐痛,他原想就这样让这个孩子讨厌他吧,恨他吧,从此疏离他,一切的痛苦就变成他的自作自受好了。但是如今,他发现,只要这个孩子开口他就无法拒绝,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他却忍不住回答:“凌儿没有错,是师父的错,师父一切都听凌儿的,凌儿说什么师父就怎么做,凌儿别哭,是师父不好……”
叶凌哭得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嗓子也有些沙哑,眼泪让她的视线一片模糊,但是在听到东华真人答应她之后,连忙抓住他的衣袖追问道:“师父,你答应我给你疗伤了,你原谅凌儿了?”
东华真人执袖擦掉她不停冒出的泪水,却将始终注视着她的目光移开,面上虽然带着微笑但是眼中的悲伤却怎么也抹不去。然而,面对叶凌的追问,他还是努力恢复平淡道:“是为师的错,应该是为师请你原谅,不要怪师父了,师父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的就好。”
第221章 大手笔
叶凌听到东华真人的保证,才讷讷地说:“凌儿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怪过师父,凌儿一直都很想念师父。”
当一切误会解除,叶凌便毫无芥蒂地讲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真挚而单纯地望着东华真人。
东华真人无意中对上那双清澈无垢的眸子,身体蓦地一颤,慌忙看向他处,同时起身与叶凌拉开了距离,有些不自然道:“好了,为师都答应你了,快点起来吧。”
叶凌对于东华真人的动作毫无所觉,刚想抹把眼泪自己站起来,眼珠一转,却噙着眼泪用委屈的语气道:“凌儿腿软起不来。”
叶凌心中暗笑,这可是跟小灵儿和小四学的,撒娇和耍赖,嘿嘿,每次那两人一对她使这招,她就又是无奈又是宠溺和心软。这次她可是双管齐下,希望师父不要再伤心或者生她的气了。
东华真人睁大双眼望着眼中泛着狡猾光芒伸着双手等着他拉的叶凌,立刻抛却了心底深处的酸涩,涌上心头的却是如水般的柔情,他轻轻地将叶凌扶起来,轻笑道:“哎,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叶凌想到自己的年龄,也觉得自己用这几岁小孩的招数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瞬间升起了一抹红晕,衬着刚刚哭过还有些湿润的眼睫,让人感觉像是看到了一株雨后的海棠花般清新娇艳。东华真人望着这样的叶凌,目光中闪过一丝痴迷,但他平静柔和的表情掩过了内心的悸动与恍惚。
他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对眼前的人儿产生了特别的感情,若不是误以为她很有可能已经陨落,自己或许还不愿意正视。当察觉到叶凌的魂印被打散的时候,他才体会到行尸走肉这个词的真谛。这么多年他几乎荒废了修行,对于疗伤也是持应付的态度,一日一日毫无生气地过了下来。若不是对她或许还存在于这个世上抱有一线希望,他很难想象自己现在是否已经变成了一推枯骨。这样说可能有些夸张。但是在得知她很有可能永远回不来的时候,他有一霎那真的心如死灰。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这份感情竟然已经如此深刻。后来,实在想她的时候,他会想两人在一起的日子,会想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动了这份感情。只觉得应该是更早再更早,有了那些过往。他才觉得心里没有那么空,才觉得这样无望的等待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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