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君道:“大概是外出会友了,清尊经常如此。”
秀行无奈点点头,秋水君望着她恹恹之态,道:“方才在叹什么?是为了昨日之事么?”
秀行点点头,又摇摇头。
秋水君笑道:“我已向掌教请了罪,昨日也是我唐突了,本不该让你单独送人的。”
秀行抬头望着他:“师叔,跟你无关的。你不必这样。”
秋水君道:“我是掌教,又是三殿督教,自要谨慎行事,清尊说得对……昨日他并非是恼你,多半是在恼我,等他回来,我自也会向他请罪,”说着,便伸手摸摸秀行的头顶,“故而你不必担心。”
秀行抬手,将秋水君手臂抱住:“师叔……你不用对我这样好,”她本是个性情中人,受了清尊的委屈,秋水君这番慰藉,却如雪中送炭般,秀行心里感动,当即红了眼眶,“是我太不懂事了,……太差了些,才遭师父嫌弃,或许我本就不配来……”
秋水君双眉一皱:“不许这般说。”
秀行眼中包着泪抬头看秋水君,秋水君将声音放得温和些,才道:“秀行,你是极好的,相信师叔,你不比任何人差,甚至……以师叔看来,你的资质比大多数辅神者要好,至于清尊为何如此待你,他或许并非是嫌弃。”
秀行呆呆问道:“那是什么?”
秋水君的大手按在她的发顶,掌心发丝轻柔:“你这样聪明的性子,怎么会想不通?可曾听说过‘水火不容’?”
秀行点点头:“自是听过。”
秋水君道:“以我看来,清尊如此针对你,大概是因你同他的脾气不和之故,清尊他……原本并无特殊的好恶之心,但,倘若有了,便会表现的十分强烈……而他的好恶因何而起,这很难说。”
秀行疑惑道:“这样么?自我第一次同他相见,便没什么好……或许我做事冒失,惹他不快,又或者他嫌我长得不够好看……唉。”复耷拉了头。
秋水君忍不住一笑:“那他昨日说要赶你离开么?”
秀行呆道:“这倒没有。”
秋水君道:“你看,我说清尊的好恶很是极端,若他真正厌恶你,又何必还不肯出声赶你离开呢?……话说回来,秀行,你愿意离开么?”
秀行脑中一片茫然,叹口气道:“起初我自是极不愿意留在九渺,不过……现在却不想要就这样离开。”
“这是为何?”秋水君问道。
秀行抓头:“萧家之人,元初哥哥……都想我留下……”
“只是如此?”
秀行仔细想了想,小声道:“我不服气……”
“不服气什么?”
秀行皱眉,眼中掠过一丝恼意:“我不服气,为何他总是当看微尘一般看我……就因他比许多金仙更胜百倍么?我不甘心就被这样看低,我想变厉害些……想、想……”她心头乱乱地,不知如何宣之于口。
“想如何?”
秀行皱着眉,有句话在心中渐渐盘旋而起,毫无预兆地脱口而出:“想让他眼中有我!”
秋水君轻笑,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又有些令人意外,他望着面前这张写着倔强不服输的脸,心中滋味百般复杂。
秀行一句话说罢,倒吃了一惊,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师叔……我……我好像说错了什么,你别在意。”
重苦恼道:“师叔,我觉得我变得有些古怪……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修道之人,为的是除魔卫道,正天理……我、师叔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么?”哀求地望着秋水君。
秋水君轻轻拍拍她的肩:“不管是何答案,只要依从你的本心便是,秀行,你有慧根,其实先前那句话,倘若是别人说来,我怕要担心不已,但若是你说来,我反倒安心。”
秀行道:“师叔,你为何担心?”
秋水君道:“你那句话,颇有些会因情入道的味道,因情入道,更易着魔……但是我知道你本性纯净安良,是绝不会的。”
秀行松了口气,又有些赧颜:“对不住师叔,让你忧心了,我只是一时赌气,绝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我会……好好地,不管怎样,他看好我或小觑我,我仍旧是我,我要好好地修道……”低声喃喃道,“哪怕比不过他,哪怕再见不到。”
秋水君静静望着她,片刻才说道:“秀行。”
秀行抬头:“师叔?”
秋水君温声道:“秀行,若是清尊真许你离开,你若不嫌的话……我愿……”迟疑了一下,道,“我愿收你为弟子。”
秋水君去后,秀行呆呆站在院落之中,心中又甜又暖,想到秋水君之宽容爱护,万分感动,正在出神,却听头顶有个声音道:“丫头,那种话,你听听则罢,最好是忘了。”
秀行一惊抬头,却见殿上檐角蹲着一个圆乎乎地影子,头顶依旧戴着那熟悉的纯阳冠。
秀行松了口气,叫道:“灵崆大人,你在上面做什么?没事么?”
灵崆当空一扑:“接住我!”
秀行大惊失色,急忙张开双臂跑过去,灵崆在空中,惊地瞪大猫眼,叫道:“不要乱跑,接住……啊啊……”只听得“噗通”一声,灵崆结结实实跌在地上。
秀行转身扑过去:“灵崆大人,你无事么?”
灵崆在地上抽搐,纯阳冠也歪歪地,奄奄一息道:“我要被你……害死了……”
秀行将纯阳冠给灵崆解下来,放在旁边,把灵崆抱在腿上,轻轻地挠着他安抚。
灵崆才安稳下来,不似先前般叫嚷痛斥,眯起猫眼,露出享受之态。
秀行见他安静,才问道:“灵崆,方才你为何说要我忘掉师叔所说的话?”
灵崆懒洋洋道:“你若是不想要清尊再乱发脾气,便将此事忘掉。”
秀行不解,叹口气道:“先前师叔说他性子随和,可却因我,又引发了他的好恶之心,但我不知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对,还连累你跟师叔……”
灵崆眼中掠过一道光,双眸微微睁开:“丫头,你昨日为何要救我?”
秀行疑惑:“为何这样问?”
灵崆道:“你不怕你会受伤或死么?”
秀行皱眉想了想:“我未曾想过。”
灵崆眯起眼睛看她,片刻道:“其实你不必太难过,因为他并非真正要杀我。”
秀行怔道:“啊?”
“这里痒,快快!”灵崆抬起前爪蹭了一下耳朵。
秀行急忙抬手去替他挠耳朵,灵崆受用,才松了口气,慢慢道:“只是一怒之下,想要做样子给你看便是。”
秀行目瞪口呆:“做样子给我看?”
“是啊……清尊是个好恶分明之人,但只对他在意之物才如此,故而先前秋水说他性子温和,因为对他来说,尚未有他在意之物出现,但是现在……”灵崆话锋忽地一转,问道:“丫头,你做过梦么?”
秀行正在消化灵崆那些话,闻言呆呆道:“谁不曾做过梦?”
灵崆道:“梦是极为细微的情感搭建而成,平素你不曾留心到的事情,人物,亦或者微尘般难以入眼的情绪,都极可能出现在内。”
秀行不知他为何说这个,便道:“是么?好似有些道理。”
灵崆猫眼斜睨,忽道:“丫头,你想知道清尊的梦境么?”
14、灵崆道,梦天雪境
灵崆说罢,秀行心中,惊疑不定:“灵崆,你这话何意,莫非你能看到师父的梦境?这怎有可能?”
灵崆回头斜望秀行:“丫头,休要小觑吾,只要你愿,吾便能带你一观他之梦境。”
秀行有些犹豫:“如此……是不是不大好?擅自去探他人梦境,似是不合正理,何况若是被师父得知的话……”
灵崆道:“看与不看,皆在你,无妨,你可想一想再做决断。”
自此灵崆便不再开口,静静地睡了有一刻钟才醒来,叫嚷道:“肚子饿了,吾要回去吃饭。”秀行急忙替他将道冠戴了,灵崆自她膝上跳下,匆匆忙忙跑出门去。
渐渐地天色黄昏,往常最迟这个时候清尊便会回来,秀行打起精神等候,也在心中做了多种准备,谁知一直到金乌西坠,都未曾见到人影。秀行特意跑去清尊的居室探看了会儿,也未发现人在。
秀行草草用了点餐饭,直等到半夜,心动时便去桥上张望,一桥之隔,那畔的梨花丛浸在幽幽月色里,那楼阁却依旧是静静地,不见人影动。
次日秀行早早醒来,还未出太阳,连脸也来不及洗便去清尊的居所打量,房门掩着,推开来看,里头寂静空挡,显然是一夜未归。
秀行退出来,怅然若失,不死心又去天池处打量,池水氤氲,温泉的白气在晨曦之中袅袅地上升,秀行叫道:“师父,师父!”无人应声,风也安静,那一池的水连涟漪都未起,秀行假意叫道:“我要跳到水里去了!”喊了几声,池水仍旧静静地彀纹也无,只有她声声唤在山间回荡,伴一两声晨鸟脆鸣。
秀行怏怏地退回殿内,也无心吃饭,盘膝运功,强让心神安稳下来。
如此一直到日头升起,秀行已经运动真气两遭,便起身,去华典阁取了一卷道书,在廊下坐着,慢慢地翻看。
看了半卷书,便又去给桃树打水,浇了一圈儿,看他长势欣欣然,便轻叹两声,又回来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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