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是未婚夫。”凯厄斯柔声纠正道。
“是的,未婚夫。”洛伦娜笑着说。
“哇!”露西惊喜极了,“恭喜你们!”
“好了,这件事我们可以稍后再说。”洛伦娜从包里拿出她的U盘递给吉米,“我想尽快处理剩下的一点家事。明天合适吗?”
“我的建议是,今天晚上就处理好这件事。”弗雷德说,“半小时之前的消息,某个老混蛋已经决定逃跑了,明天上午就走。他好像听到了一点风声……”
“那就今晚。”洛伦娜点点头,“都有谁在庄园?”
“菲利普,詹妮弗,奈杰勒斯,以及一大堆仆人。”吉米一边看着电脑一边说,“周围针对你的防护措施已经撤掉了,庄园可以进。”
“他是怎么听到风声的?”洛伦娜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詹妮弗和苏拉亚总不会那么不小心。”
“恐怕是奈杰勒斯那小子。”吉米说,“他又想尽早当上家主,又想把你除掉。”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弗雷德说。
吉米耸了耸肩,“但也可以用他把路铺好,把仆人们遣散掉,免得麻烦。”他看了看洛伦娜,“不过奈杰勒斯说不定要阴你一手。”
“让他自己选:和我合作,让我能够顺利帮他除掉他想除掉的人,或者保持现状。”洛伦娜说,“只有他离开庄园,我才会进去。我打算让他当一天人质。”
她看向凯厄斯,凯厄斯冲她一笑,“我很赞同。”他说,“我会看好他的。”
“谢谢,亲爱的。”洛伦娜笑道。她又转向弗雷德,“麻烦你联系一下奈杰勒斯吧,看看他愿不愿意。”
“他们效率很高。”凯厄斯坐在了洛伦娜身边,悄声对她耳语,“你想过把他们带去意大利吗?”
“可以吗?”洛伦娜扬了扬眉毛。
“当然可以,沃尔图里需要这样的工作人员。”凯厄斯说,“虽然他们的保质期不会超过四十年,但可以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物尽其用。”
洛伦娜思忖片刻,“等这一切结束之后再问问他们的意愿吧。”凯厄斯点了点头。
冬日里夜幕降临得很快。洛伦娜给他们点了喜欢的外卖,很抱歉地告诉他们需要加班,并许诺给他们一个很长的带薪假期。他们终于等来了奈杰勒斯的回信时,吉米看起来已经准备好去度假了,“祝你一切顺利,亲爱的老板!”他对洛伦娜说。
洛伦娜就知道,奈杰勒斯会权衡利弊,最终和她合作。
她看了看表,已经很晚了,她猜自己很难在明天到来之前处理好这一切了,但她给自己估计的时限是明天日出之前。他们离开公司时,天空中沉着暗暗的红色,这个晚上或许要下很大的雪。
“我已经准备好幻影移形了。”凯厄斯说。他们来到了街上,此时这里已经是一片寂静之地。洛伦娜牵住他的手,和他对视一眼。幻影移形发动,他们从伦敦消失了。
再次睁眼,罗齐尔庄园的轮廓在远处被积雪映亮。
他们依然牵着彼此的手,向庄园的大门走去。洛伦娜看了看时间,她在心里静静数了几秒钟,当她看向门前的空地时,一个身影从那里显现了——奈杰勒斯·罗齐尔穿着长长的黑斗篷,“我亲爱的姐姐。”他没有主动拥抱她,就像他知道那没有意义,“好久不见……我很抱歉。”
“没有必要和我抱歉。”洛伦娜对他说,“请把你的魔杖拿来吧。”
奈杰勒斯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把他的魔杖抽了出来,递给凯厄斯,“卡萨迪先生,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他仔细打量着他。
“我回来之前,还需要你在这里多等一会儿,奈吉尔。”洛伦娜微笑着说,“你会祝我好运吧?”
她没有想要一个回答的意思。她最后看了凯厄斯一眼,便转过身,消失在了铸铁大门的后面。
☆、47. 弑父 他死了
chapter47
“我早该猜到的,你和她的关系非同一般。”奈杰勒斯说。
凯厄斯看着洛伦娜走进了庄园。他瞥了奈杰勒斯一眼,巫师强撑着他的冷静自持,可是不过是假象罢了——他能嗅到他的紧张和恐惧,奈杰勒斯已经失去了魔杖,只要凯厄斯想,他随时可以让这巫师死。
“她给你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奈杰勒斯笑了笑,“如果过了那个时间她还没出来……你就会杀了我。”
“日出。”
凯厄斯说。
他看着奈杰勒斯因为这个单词而心神不宁,“最坏的情况,我还能活三个小时。”巫师说,“你打算怎么杀我?”
凯厄斯瞧了瞧他,忽然笑了。
“如何杀你,与你无关。”
“……怪不得她这么信任你。”奈杰勒斯垂下眼帘,“在这最后的三个小时里,我想我还可以跟你聊聊,关于我的姐姐洛伦娜。”
洛伦娜走在那条她已经走过无数遍的路上。在魔法的庇护下,红色的玫瑰绽放着,被积雪映衬得更加鲜艳,馥郁迷人。她握着魔杖,寂静笼罩着这片古老的土地,只有她的脚步和风声一起响动。
古宅的大门打开了,在流出的一点灯光里,洛伦娜看到了詹妮弗:她走出大门迎接她,就像是洛伦娜只是出了趟远门回家一眼。
“你还好吗?”洛伦娜问她。
“我还好。你呢?”詹妮弗拉住了她的手。洛伦娜摸到了她手臂上的伤疤,她对她点点头,詹妮弗说,“你去吧,他就在主卧。”
“他知道我来了吗?”
“我想,他或许知道了。”
洛伦娜露出一个微笑。
“你走吧,詹妮弗。”她说,“回到美国吧,回你的家乡,和你家人待在一起,让更多人见到你。用壁炉走,那是你的不在场证明。”
“你呢?”詹妮弗问。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洛伦娜顿了顿,“不用为我担心。”
她望着詹妮弗走进大厅,抓了一把飞路粉,踏进壁炉,“祝你好运,亲爱的。”詹妮弗最后对她说;她扔下飞路粉时说了一个洛伦娜没听过的地名,绿色的火焰升腾而起,詹妮弗消失了。
现在,庄园里只剩下了洛伦娜和她父亲了。
她脱下外套,挂在门口,就像是很平常的一次回家。洛伦娜深呼吸一口气,向二楼走去。
“洛拉比我大一个月。我们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她母亲是真正的罗齐尔夫人,而我母亲却是被包养的情人。
“一起都只是因为我是男孩,而罗齐尔家急需一个男性继承人。我的出生解了我父亲的燃眉之急,他把我和我母亲接回家里,我们是这里最尴尬的存在。
“我对洛拉心怀愧疚。为了让我名正言顺,父亲对外宣称我和洛拉是双胞胎。洛拉是六月的生日,她却不得不和我同一天在七月过生日。我知道她讨厌我,我一直都知道。”
奈杰勒斯看着凯厄斯,这样的寒冷的冬夜里,热气随着他的话语而散去,像是给他的脸蒙上了一层雾。
凯厄斯沉默地注视着他。奈杰勒斯说了下去。
“多么奇怪,在这样的家庭里,我对愧疚的对象并不想要补偿,却想要更深地伤害她。当她母亲去世时,我却在心中欢呼雀跃,仿佛恶意似乎是罗齐尔家与生俱来的东西。
“可是当我看着洛拉痛苦地哭泣,为什么我又会同情她?我无法理解我的心,我的本能告诉我要去照顾她、安慰她——这种照顾和安慰同样是扭曲的,我不能容忍其他人这样做,我憎恶一切除我之外能让她幸福的人和事物。
“这一切,你是不能理解的吧。”
凯厄斯似乎是思索了半晌。
“我的确无法理解。”他说,“不过至少你还能认识到自己是扭曲的,还不算不可救药。”
奈杰勒斯无声地大笑起来。
“我和洛拉是一样的人,你无法理解我,又怎么可能理解她呢?”
“我看不见得。”凯厄斯冷漠地说。
“当她孤立无援时,只有我给她帮助。我热爱这种感觉,这让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悦。”奈杰勒斯说,他的表情肃穆,像是对神父的忏悔,又像是柔声倾诉,“无论你信不信,洛拉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凯厄斯眯起眼睛,就仿佛他面前的巫师变成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如果我要给你下定义,”他说,“你无疑是一个精神病人,真是可悲。”
“但如果你也爱着她,你会明白我在说什么的。”奈杰勒斯说,“这就是洛拉的错了,只要有谁施舍给她一点爱,一点关心和呵护,她就会立刻贴上去……像一只低贱的流浪动物一样。”
凯厄斯的表情变得危险了。
“她让我留你到日出时分,如果你还要侮辱她,我会让你立刻就死。”他警告道。
洛伦娜站在昏暗的走廊里,正对着她父亲的房间。主卧的门开着,他父亲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他们隔着敞开的门相望。
“父亲。”
洛伦娜微笑着说。
“你已经被我除名了,你也自己切断了血缘魔法,你没资格称呼我为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