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此时看上去很是绝望,原本能看出这位女士有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但此时,眼窝却深深凹陷,眼底的青黑色显得这位女士的身上有一种腐朽落败的感觉。
她的眼神有些无神,最终却还是放弃与这位侦探继续交谈,神色焦虑慌张,跌跌撞撞地离开。
“臭死了……还要让我重新找人来打扫,真是个疯女人。”
葛莱森回想起刚刚那个女人口中冗长无趣、带着哥特式黑暗恐怖小说类型的故事开头,忍不住在心里抱怨着。
*
约翰·华生医生今天起得和往常一样晚,他抱怨着伦敦糟糕的天气,而后站在窗户边喝了一口咖啡。
突然,他的目光聚集在街上一个与周围人完全格格不入的肮脏女人身上,她好像已经在他们住所的楼下徘徊很久了。
华生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后无聊得快要发疯的室友,忍不住皱起眉头道,“歇洛克,我想你应该有新案子了。”
……
华生医生知道这位女士应该非常的狼狈,却被想到她竟比歇洛克的那些小流浪者们还要狼狈得多。
这位女士有着一头如海藻般的黑发,皮肤苍白,应该是好看的碧色眼睛此时却透露着麻木与无神,整个人都像是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他将一张薄毯披在她的身上,而后转过头看向歇洛克,却发现他和往常的镇定自若有所不同,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歇洛克只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所以,这位……”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用着沙哑的声音开口道,“阿德里娅。”
“阿德里娅女士,你刚刚说你……想坐牢?这么久以来,我们还从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要求。”
“我杀了人,自然应该接受法律的惩罚。”
“那你为什么要漂洋过海特地来伦敦坐牢。”
“……”
女人忽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要从椅子上跌落下来,脸上是极度的惊恐,似乎不愿意提及。
身边的歇洛克依旧不言不语,华生医生只得继续道,“女士你别怕,我想我们应该能保护你,但要是你不把事情说清楚,那么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我不能……连累你们。”她惊恐地摇了摇头,甚至开始痛苦地呜咽起来,“呜……我不能,我不能!”
“……?”
约翰·华生再度皱起眉头,虽然他是一名外科医生,但他开始觉得这位女士可能存在一些精神上的问题,毕竟这样才能解释她的古怪和神秘。
“我想,大英应该能遣返你回美国。”
“不!”女人忽然瞪大了眼睛,她双手合十,祈求般得看向开口的歇洛克,“千万别送我回去!不然这一回……这一回我一定会死的!”
“那就别再卖关子了,女士。快告诉我们,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呼。”
剧烈的喘息,无神的眼眶里像是忽然积蓄起了泪光,焕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像是下定了决心。
“但,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请恕我无法长话短说,也恕我为了保护你们,从而不得不隐瞒一些可怕的细节,因为所有调查经历过类似事情的人,除了我以外,没有一人生还。”
华生开始觉得这位女士可能是在为这个“可怕”“惊悚”的故事营造氛围,已经有些失去耐心。
但下一秒,只听见她用着低沉且带着嘶鸣的声音,压低嗓音道,“祂,或者说他们……是伏行之混沌,散播着恐惧与混乱,是不可名状却又有着一千个面孔无处不在,是强大的旧日支配者。①”
“祂的名字……”女人抽噎般地停顿,痛苦且挣扎着念出了这个拗口且带着混乱无序的名字。
“Nyarlathtep!”
*
我一开始和那位苏格兰场的侦探托拜厄斯·葛莱森先生一样,以为自己不过是碰到了一群狂热盲目的教徒。
他们不过是穿着古怪神秘的黑色袍子,长相诡异而已。
但,事情好像又不止于此。
如果说那名老妇是纯粹的丑陋,那么,那位削瘦的男人则浑身黝黑,却又不具备任何黑人的特征,他像是浑身隐藏在黑暗和地狱之中,令人感到畏惧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几乎就要被他蛊惑。
可是,我还需要生活,那样的目光对我来说不过只是苦涩生活的一部分,并不会给我的生活带来更多的美元和更好的住所,那便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事情。
于是,在这场莫名中断的弹唱过后,我和老苏珊道了个歉,以休息的借口准备回到我自己的房间。
时间已经是深夜,我努力地让自己忘却这一天发生的所有古怪之处。
但就在我即将陷入梦境,来到半睡半醒之间的时候,我的觉得我的身体开始渐渐发热,耳边连续不断的是带着金属质地般刺耳的高频噪音,像是有谁拙劣地疯狂拉动着手中的小提琴,又像是令人感到恶心的臭虫在墙内发出不知疲倦的混乱尖笑,让我感到浑身难受。
不仅如此,即便一直以来我的睡眠一直都很不好,但我也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活了这么久以来,我从未有过这般感觉,像是在向着梦境中漆黑混乱的肮脏深渊中缓缓下坠。
头顶的那一抹光明离我逐渐远去,而一切都漫长地望不见尽头。
即便是在梦境中,我也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我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但空虚的混沌的空间内唯有我一人漫无目的地在黑暗中漂浮着,伴随着充满恶意的、单调且充满亵渎的音色,有什么冰凉黏腻的软物突然触碰我的肌肤,引得我忍不住开始尖叫。
可是,即便我再怎么努力地叫喊,整个“世界”除了那些可怕诡异的音色,都是静谧无声的。
鸡皮疙瘩从后背弥漫上来,我开始害怕。
而后我才忽然意识到,无论怎样,我好像就是醒不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自百度,奈亚拉托提普的相关描述
第3章 酒馆
我不记得我后来是怎么从梦境清醒过来的,也压根不记得我究竟在梦境里遭遇了什么。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我有些浑浑噩噩,大脑非常迟钝,浑身酸痛,像是被碾过一样难受。
下了床,我想要喝杯水解渴,只是当我的双腿再次踏在地板上的时候,“嘎吱——”
刺耳难听的声音让我猛地清醒过来,目光快速聚焦在被塞进了纸团的地板上。
纸张略微发黄,让我不禁愣了一会儿。
回忆涌现。
昨天的那些古怪感受,莫非……都是真实的?
可是,一片寂静,无人给我答案。
……
洗漱过后,我披了一件外套虚弱地走出了房间,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般郁闷,缓慢地下楼,寻觅好心老板娘给我准备的午餐。
现在这个点,除了老苏珊以外,应该是空无一人,生意极为冷清的时候。
但今天,昏暗的酒馆里,我远远地就看见老苏珊机械地擦拭着手中的酒杯,脸上的皱纹深深地凹陷,眼神中却带着令人困惑的麻木与茫然。
“我亲爱的苏珊,你今天怎么了……”
我的话音未落,视线随着脚步延展,随即看到了独自坐在吧台上的男人,举着透明的玻璃酒杯,轻轻摇晃着酒杯,棕色的液体发出惑人的光芒。
男人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睛,让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来自远古的巨物注视着,窒息感从腹部不断蔓延上移,使得我甚至都无力站在地面上。
此时虽然是白天,但是阴天使得今天的光线非常之差,男人此时依旧隐藏在黑色的袍子里,几乎没有裸露出一点儿漆黑的皮肤。
我突然感到极度的违和,为什么这样一个男人的出现没有令这里的人感到奇怪,甚至诡异地像是融合在终日难以见到阳光的阿卡姆市呢?
但就在此时,事情忽然发生了变化。
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穿过他看向身后的酒馆,原本就腐朽老旧的木材此时像是忽然蔓延出了喜欢潮湿阴暗的藤蔓植物,带着近乎于恶心和粘稠的深绿色快速沾染上整个房间,使得这里突然变成了一片废弃的老旧鬼宅,阴冷的空气灌进我的口鼻,我的咽喉忽然感到了极度的恶心,想要呕吐。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而更古怪的是,男人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同时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痛苦。
我感到非常地厌恶,即便是硬忍着难受,也还是大声开口,用着不正常的音量朝他吼道,“看什么看?”
男人轻轻地挑起眉头,没有说话。
我感到我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好像在扭曲和变化,当我再度抬起头,眼前的老苏珊忽然变了一副面孔,或者说是……没有面孔。
畸形的骷髅出现在我的面前,她……ta像以往一样拿出了一碟食物作为我的早中饭,但我屏息凝神,双眸却看到了盘子上的一团腐烂发黑的东西,上面还带着纠缠不清的毛发,大脑告诉我这可能是耗子肉。
即便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我的世界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这还是吓得我忽然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