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黛玉就提出了要送紫鹃回去。
“怎么了?玉儿不是挺喜欢她贴心?”林如海疑惑的问道。
其实这个荣国府的婢女,林如海是不怎么喜欢的,倒不是她能力不行,而是因为她屁股歪了,一心惦记着荣国府那边的人。
不过这也怨不得她,到底是荣国府培养出来的家生奴婢,家人都在荣国府那边,惦记荣国府也是常理。
黛玉喝着清茶,有些闷闷不乐的道,“往日瞧着,紫鹃确实挺贴心细致,可是自从爹爹要认义女的消息传开,她就日日在我耳边念叨,说什么我才是府里的正经小姐,为什么爹爹还要认个义女回来分我的家产,我觉得她似乎有意挑拨我和甄姐姐的关系。”
林如海闻言面色一冷,“你这丫头是心大了。”
“可以送走吗?我不想留她在身边伺候了。”黛玉不开心的道。
当年在扬州陪黛玉一起读书的两个侍女,如今也已经回到了黛玉身边伺候,虽然多年不见,可到底是读过书的丫头,比紫鹃和雪雁都懂事的多。
而且还是林府的家生奴婢,不必担心她们的忠心。
许是这些日子黛玉愈发倚重侍书和侍墨这两个陪黛玉读过书的丫头,让紫鹃产生了危机感,才想着做些什么,稳固自己的地位。
但她到底眼皮子浅了些,反倒弄巧成拙,惹了黛玉不喜。
“自然可以,紫鹃这丫头本就是荣国府的奴婢,身契也都在荣国府那边,论理本来也不该带回来的。”林如海道。
林如海不提,黛玉还真没想到身契这个问题,脸色愈发不好看,“那爹爹找人把紫鹃送回那边府里去吧,我不想看见她了。”
林如海宽慰了女儿一番,叫来管家,让管家将紫鹃送回荣国府。
管家找来的时候,紫鹃还有些懵逼,她想见黛玉,可黛玉又岂是现在的她想见就能见的?
见紫鹃这般没规矩,还嚷嚷着要见黛玉,管家也恼了,直接叫来几个力气大的仆妇,压着紫鹃将她带出了林府,直接送到了荣国府,一路上也没有掩人耳目。
林管家进了荣国府,见了内院理事的王熙凤,将紫鹃交给了她,便告辞离去。
王熙凤看着哭哭啼啼的紫鹃,只觉得头痛。
刚才林管家话里话外都在说紫鹃这丫头心思不正,挑拨林家父女的关系。
“这是怎么了?”
贾琏正好从外头回来,见紫鹃在他院子里哭,不禁一愣。
“还能怎么了?林家那边把人送回来的,说紫鹃挑拨林姑父和林妹妹的关系。”王熙凤翻了个白眼道。
紫鹃立刻哭道,“奴婢没有。”
“你要是没做错事,那边府里做什么突然把你送回来?”王熙凤冷声道。
紫鹃是荣国府的丫头,当日因黛玉喜欢,才带走的,可这才多久?就被用这样的理由退了回来。
显然,这是经过黛玉同意的结果。
不然就林姑父疼爱女儿的架势,怎么也不可能越过黛玉将她喜欢的婢女送走。
这紫鹃必然是说错话,惹了林妹妹不快,才被送回来的。
紫鹃哽住,一时竟不知如何辩解。
贾琏也懒得管这闲事,便道,“早点解决了吧,院子里哭哭啼啼的,叫人听了去,还以为你又欺负人了呢。”
王熙凤横了他一眼,“什么叫我又欺负人了?”
贾琏见她恼了,也不跟她争辩,朝她使了个眼色,便进了屋。
荣国府如何处置紫鹃,林家这边自然是不在意的。
紫鹃被送回去之后,黛玉便觉得耳根子清净不少。
四月已过半,适合举办认女的吉日,也就三四天,未免仓促,林如海同冯渊商议过后,将日子定在了四月二十。
认义女也是个很正式的场合,不但要请亲友来见证,还要将甄英莲的名字记入族谱。
成为林如海的义女之后,甄英莲就不能再住神判府了。
之前让甄英莲住在神判府,是因为她没地方可去,让她住在外头,冯渊也不放心。
可现在,甄英莲有了义父,还没成亲之前,自然要搬到林府住。
林家将日子定在四月二十,也是为了给甄英莲收拾个独院出来住。
林家人丁单薄,即便认了甄英莲做义女,膝下也就两个女儿,而林家的宅子却很大。
林如海有意让黛玉和甄英莲培养感情,便将正院后头相邻的两个院子收拾出来,让她们姐妹一起迁院子。
很快到了四月二十这天。
林如海的任命早在六七日前就下来了,皇上钦点他接任户部侍郎之职,正三品。
户部侍郎手里的权利可不小,在衙门的地位仅次于户部尚书。
因着林如海的官职定下,这次认女的见证之礼,来的客人也不少,有头有脸的几乎都来了。
认女仪式结束后,来观礼的众人也一一离去。
甄英莲的东西,早几日冯渊就让人收拾了一些送到了林府,今日仪式结束,甄英莲便也成了林家的女儿,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入住林府。
该交代的话,前几日就已经交代完了,冯渊在林家用过晚饭,便回了神判府。
刚过完端午佳节,没多久太上皇就驾崩了。
太上皇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两年身体也愈发不好,能活到现在,冯渊也挺意外的。
国丧结束,政务还是要照常处理。
冯渊虽然每天都待在神判府处理公务,但偶尔衙门里清闲的时候,也会去林府做客,看甄英莲过得怎么样。
不过一两月的时间,甄英莲和林黛玉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好得跟亲姐妹一般。
每次冯渊上门,都能看见林黛玉黏在甄英莲身边。
林如海对待膝下这一双女儿,并未厚此薄彼,甄英莲和林黛玉都是喜欢读书的姑娘,林如海便专门打听了消息,请了个学问好的女先生教导她们两个。
见甄英莲过得不错,冯渊也就安心了许多。
在衙门办差的时候也不会分神,偶尔还会出京一趟,主要是查一些地方上难缠的命案,一般出什么大案,都是命他去查。
有林如海在京中坐镇,冯渊也挺放心。
这次,刚去浙江查完一桩连环杀人案,冯渊便往京中赶。
虽然还是错过了中元节,但还是赶在月底到了京城。
回京后,冯渊便去了一趟林家看望甄英莲,顺便给甄英莲和林黛玉带了些礼物,都是浙江那边的小玩意儿。
之后冯渊就回了衙门办差。
八月刚过几日,便听闻宁国府的孙媳妇秦氏没了。
这秦氏在上京也挺出名,一个小小的工部营缮郎的养女,竟能嫁给宁国府的嫡长孙,虽说宁国府已经败落,那也不是一个小小的秦家可以攀附的,更何况秦氏还只是个养女,而非亲女?
就她这样的条件,即便嫁到这样的权贵之家,也只能为人继室。
可偏偏她成了原配嫡妻,这就很叫人意外了。
不过,很快上京顶流圈子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秦氏说是那宁国府嫡长孙贾蓉的嫡妻,倒不如说是给他爹娶回来的。
宁国府的当家老爷贾珍贪花好色是出了名的,可谁也没想到,他能好色到这种地步,令人作呕。
前年八#九月间,秦氏便身体不适,月信不来,人也没精神,可请了大夫去医治,又说不是喜,一来二去竟成了疑难杂症。
后来又不知从哪里请了个先生,说是医理精深,能断人生死,请了去给医治,说可以治,却治来治去都不见好,拖到现在也快两年时间,人到底还是没了。
宁国府那边丧礼办得大,冯渊同宁国府没有交情,自然是没去吊唁的,可衙门里多少也有些关系牵扯,自然有去那边府里吊唁的,冯渊多多少少听了一些。
一听秦氏贴身的两个丫头,一个触柱而死,跟主子去了,另一个赌咒发誓得坚持要认作秦氏的义女,为其摔丧驾灵,那边府里的老爷竟也答应了,着实荒谬。
“他们家稀奇的事倒是多。”冯渊嘲讽的道。
他办的案子多了,也知道这些权贵之族里的腌臜事多,不需要查,他都知道,这秦氏的死大有文章,可惜像这样的权贵家里,没人来报案,冯渊也没有理由去查。
初七这日,冯渊下衙之后准备回府,半路上却被人拦住了车驾。
“冯大人!冯大人!求冯大人为我未婚妻伸冤啊!”
冯渊的名声传得广了,也时常有百姓会当街拦他车驾,但凡有冤屈,冯渊都不会吝啬插一手。
是以,每当百姓有了冤情,没地方伸冤,都会直接来拦冯渊的车驾,冯渊也早就习惯了。
给冯渊驾车的马夫也习惯了,当即停下了马车。
“大人?”
冯渊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就见马车前跪了个年轻男子,鼻青脸肿的,一看就被人打了,刚才跪地磕头,磕得满头是血,可见心思坚定。
“你未婚妻是谁?”冯渊从车厢里出来,站在车厢前,问道。
见冯渊出来,年轻男子眼里盛满了光,眼眶通红的道,“草民的未婚妻,就是宁国府那位蓉大奶奶的贴身婢女瑞珠,我们早已经定好下个月就成婚,蓉大奶奶也许诺会送瑞珠出嫁,好端端的怎么人就没了,草民去宁国府讨说法,他家的奴才不分缘由就将草民一顿好打,草民在床上躺了两天才能下地,草民不信瑞珠会寻死,她一定是被害了,求大人为草民伸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