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着中的大观园是建给当今的妃子,而如今的大观园是建给太上皇的太妃,宁国府是贾蓉当家,那俩口子可没将会芳园让出来,所以从规模上就小了许多。规模小了,景点自然就少了。
像是靠近宁国府,原本会建在会芳园旧址上的怡红院以及凹晶溪馆都没了。而那条线上的栊翠庵又占了蘅芜苑的位置,将蘅芜苑挤出了建筑图纸。也因此,这个夜游就不需要分成两段,一口气就能全游完。
游完了园中建筑,一行人再回到大观园的正殿开席吃宴,做诗听戏等等。
其他的都已经准备妥当,但只一点最叫秦可卿为难。
那就是她家那修了道的老太爷贾敬和时疯时傻的公爹贾珍。
一个是太妃族谱上的亲老子,一个是太妃过继后的亲哥哥。可这俩个男人一个死活不回城,一心扑在修炼金丹上。另一个呢,你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犯病,你敢叫他回城吗?
想到这里,哪怕已经正月十四了,秦可卿仍旧是朝宫中递了牌子,想要见一见元春,将这其中的难处说一说。
顺便再跟元春商量一回,能不能请荣国府的,你的政堂叔出面帮忙操持一下省亲大事。
谁知道秦可卿顺利进了宫,却没在元春那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秦可卿不是找不到人干活,贾政也没那干活的能力,这不是给省亲的元春一个面子,好叫她高兴嘛。
可元春却没要这虚体面,她直接叫贾蓉,贾蔷带着贾琏统管外面的事不说,还没丁点客气的让她那个誓要将工部坐穿的老子和只会玩小老婆买古董的大伯负责族中男丁拜见一事。
贾家一族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德行,元春哪怕陷在深宫里也不是没有耳闻。所以在元春看来,省亲那么快乐的日子还是将他们都放在一块才好。
省心,还不会让她不开心。
╮(╯╰)╭
秦可卿在宫里得了元春的态度,心里就更加明白元春对荣国府的态度了。于是王夫人再将自己当成娘娘亲娘的折腾秦可卿过去做汇报,就真没谁惯着她了。
明儿就省亲了,谁还有那闲功夫听你瞎指挥。
王夫人还拿捏着太妃亲娘的架式不肯下来,而一向爱热闹爱显摆自己的凤姐儿这一回却坐得住的,没准备伸手帮秦可卿张落。
为啥呢?
事出反常,即为妖呢。
原来姑侄俩个去了那里后,又是一通审讯,王夫人便祸水东引的将凤姐儿供了出来。要知道凤姐儿当初会放利子钱,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从王夫人那里知道的这条财路。这边供了凤姐儿,凤姐儿怀恨在心的就又往外扯王夫人。
姑姑不仁,侄女不义。于是审讯过后被关在那里,凤姐儿跟王夫人起了许多口角纷争,严重的时候还曾动过手,关系恶劣的难以修复。所以这一次出来,姑侄俩个明面上冷淡对方,但其实心里都想着怎么不动声色的将对方踩在脚底板下。
你说说,都到了这种时候,凤姐儿能劳心劳力的给王夫人做脸,叫王夫人的闺女风光省亲吗?
若不是秦可卿那边用的人手都不好收买,凤姐儿早就动手添乱了。
跟个斗战胜佛似的,回来这么多天不想着如何将贾琏拢在手里杀伐果绝一回,就想着那些非暴力不合作的事了。
更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凤姐儿去年七月初生下了个女婴儿,如今都半岁了,一直养在邢夫人那里。凤姐儿在里面不曾想过自己这个女儿,回来了竟然也就只去看了一眼。
压根就没有抱回来自己养的念头。
不过她没有这个心思正好,邢夫人正好舍不得呢。
因着这个孩子养在邢夫人那里,贾赦日常闲了还时常抱着逗一逗。一个心里有了盼头,或者说生活忙碌起来就极少想那些太悲观的事了。而另一个也突然发现自己都当祖父了,虽然有时候还是狗改不了吃死,但也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了。
至少这个孩子被抱过来养的这半年,贾赦房里再没添新人。
贾琮不得贾母眼缘,去荣庆堂请安也只是在外面磕个头就回来。不过这半年,天气好的时候,邢夫人时常抱着小姑娘在院子里晒太阳,贾赦不能尽情玩乐了,贾琮到也能时常看着自己的亲侄女,这一来二去的,贾赦,邢夫人,贾琮和没有起名只大姐儿,大姐儿叫的小女婴到亲近了许多。
至于贾琏,到极少会被贾赦放在嘴里,动不动就叫过去喝骂了。
贾琏到是高兴了,可这事到底值不值得高兴,如今谁又能说得清楚明白呢。
但有一点,王氏姑侄给贾家的男女老少上了最为生动的一课。
那对姑侄在贾家是个什么地位不用多说,娘家又有能耐人,自己又有嫁妆和手段,威风八面的一般人不敢造次。见天说着什么告他们家造反都不怕,可最后呢,还不是丢了体面的关进了女狱。
有那俩人的前车之鉴,其他人哪还敢枉顾国法家律。
再一个,他们也算看清楚了自己。家中没财,朝中没权,空有个好出身到了真格的时候也是屁用没有。
消消停停过日子,也挺好。
原来就挺怂的贾家男人,经了这一朝,骨子里那点怂劲更是发酵的淋漓尽致。
也算是因祸得福。
不过,报应这种事情不是你以后吃斋念佛就能功过相抵的,做过的事情哪怕世人不记得,苍天也不会忘记。
所以报应躲也躲不过去,那是早报,晚报,迟早都是要报的。
……
十四这日,春纤早早就醒了。让守了她一夜的丫头去睡觉,她则就着白青打来的水简单的洗漱了一回。
“晚上烧些水,我要沐浴。晚上不洗头发了,明早洗漱的时候单独洗头发。”坐在梳妆台前,春纤一边拿梳子通头发,一边对着一旁看她梳头的白青轻声吩咐,“前儿定的灯笼是不是已经送来了?”
“姑娘忘了不曾?昨儿就送来了,姑娘还叫先收进起来呢。”将桂花头油递过去,等春纤沾了点继续通头发后,一边将桂花油放回原处,一边还笑春纤,“姑娘最近这是怎么了,都快赶上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了。”
心里一摊一摊的事,哪还记得住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呀。
“既收着呢,就叫人从库房拿出来,今儿晚上就都点起来。这东西很不必留到明年去。”
之前上街,买了三四十盏造形各异的花灯,因铺子里摆出来的都是样品,所以昨儿才将买的花灯送过来。
都是竹子和纸扎出来的,结实是结实,到底放不长,不如提前挂起来,挂坏了总比放坏了更叫人容易接受。
“吃了早饭就弄这个。”见春纤的头发已经梳得差不多了,白青又举了个装簪钗和宫花的匣子过来由着春纤挑选。
春纤挑了只小金凤的口衔珍珠步摇,又挑了两朵水蓝的纱堆宫花戴在鬓间,最后将一把红翡牙梳压在发后,便摇头示意白青将其他的东西收起来了。
春纤自己则看了一遍自己的那些耳坠子,找了对金海棠的坠子戴了后,又挑了一只绞丝穿珠镯,这才离开梳妆台。
上身一件蓝色织棉小立领的窄袖褙子,下面一条散绣了几片枫叶的白绫棉裙。至于脚上的鞋,则是一双无后跟的室内薄棉绣花鞋。
站在穿衣镜前,春纤都有些想不起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好半晌,脑海里才出现了一个现代人的身影。然而对比镜中的人,浑身上下的气质真的判若两人。
好像眼睛里都没了光。
在心底数了一回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春纤面上不由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还不到十年呢。
这可十年的经历,比她在现代二十年经历的还要多。
勾了勾嘴角,春纤无声的对镜子中的自己说了句话。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被骗了。’
‘爸爸再也不用担心我出门被拐了。’
收回心神,春纤不再去想那些连她自己都诧异的巨大反差。转身下楼,先端起那碗温度适中的药一口饮尽,然后漱了口,披上冬青递过来的斗篷去了园子里。
空气是冷冽的,却也带着一股清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再将冷得让人打颤的冷空气吸进肺里。
早前还剩下的那些困意瞬间消失殆尽。
转了一圈园子,又在自己最喜欢的九曲回廊里走了一遍,对着跟着一块出来白青和冬青指了指九曲回廊上的横梁柱,告诉她们买回来的花灯就都挂在这边。
园子里有她早前定做的石头灯笼,绣楼那里又有黛玉叫人送来的六盏八角宫灯,所以那些买来的花灯挂在这边正好。
早上吃的扬州小笼包,蔬菜肉糜粥,两样素炒的小青菜到是极爽口开胃。饭毕,春纤去书房练字。冬青则按着春纤的吩咐将几盏颇有童趣的花灯送到林府。
没说什么,黛玉一见送来的花灯就知道这是给谁的。手里喜欢的这摸摸,那摸摸,嘴里还口不对心的嘀咕了两声‘幼稚’,便叫人给弟弟们送去了。
秦可卿生的崽崽被送来了,白天的课自然就多了一个旁听生。黛玉怕那孩子坐不住会哭闹,今儿都不准备来春纤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