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春纤今天要来,二人花了些银子从荣国府的大厨房廉价购买了些肉菜,准备请春纤好好的吃顿饭也就是了。
一来是当初跟着春纤卖绣品挣过钱,二来是春纤帮忙弄了这套房子。最后便是当初最困难的时候,春纤出钱,新娘子出力的交情。
其他人,他们是不准备留饭的。若是来了只一些瓜子花生和糖果也就对付过去了。
主要是当初丫头配小厮的事一出来,小俩口为了不被人生生拆散,也花了不少钱去打点。兜比脸还干净。
而且这刚刚从大姑娘升级成小媳妇的妹纸在厨房当烧火丫头的这些年也没少偷师学艺,虽然做得未必有大厨做的好,可却有几道拿手菜。
春纤随了一吊钱,又包两块上等尺头,将东西递给新娘子,然后便又抓了一把瓜子坐人家炕上磕了起来。
到了之后,春纤才知道人家小俩口今儿就请了她一个人。原本是想着过来打个转就回府的,看这情况,便只好留下来吃了顿极为荣国府风味的饭菜。
春纤如今是大丫头,不说在林家那边过得跟正经姑娘没俩样了,就是在荣国府这边,大丫头也是副小姐的待遇。那竹马哥哥开始的时候是没想上桌一块用饭的,还是春纤不在意这些讲究,三人一块吃了。
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这些年各自的不容易。
外面买来的下人总不及府里的家生子,差事都是家生子挑剩下的才会给他们。像小厮这种差事,有的油水足到你想像不到。有的苦熬的,没半点油水不说,还可能担上什么不是。
今天的新郎官算是混得比较好的了,可也是只是比其他外面买来的下人强了一点点。当初将身上所有的银钱月例都拿了来贿赂了府里的管事,这才将他家小娘子留在荣国府。
而进了荣国府,两人手里是一个铜板都没有了,自然也就没办法贿赂一下府里安排差事的管事婆子,于是就被留在了厨房烧火。
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心气想着攒几个钱回头换个差事。可后来这妹纸就不这么想了,自己辛辛苦苦挣的月例凭什么便宜外人?
而且厨房烧火这差事也不算太差,旁的不提,烧火时偷偷烧个鸡蛋,土豆,红薯,她家哥哥半夜就不会饿肚子。赶上好时候,她能给她和她家竹马哥哥弄块肘子肉吃呢。
于是一来二去的,光靠这烧火的差事,不但将她和她哥哥养的壮壮的,就连春纤也多有受益。
春纤想到她来到这里吃的那些苦,不禁心忖了一句,人这一生呀,吃苦趁早是有道理的。
瞧,这不就苦尽甘来了吗?
饭毕,又说了两句话,春纤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了。
再晚了,保准叫黛玉撞个正差。
如今那小管家婆特别的能唠叨,小嘴巴巴的,大道理一套跟着一套的,她是不敢再跟她来横的了。
春纤想要早点回家,可惜了,她今天未必能回得了家。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有心算无心之下,春纤这回算是栽了个彻底。
京城街边总有一些骡车,二人小轿,以及一些能坐人也能拉货的独轮车。春纤经常出门,早就习惯了在街上叫辆车的事。
这次从新房出来,春纤按以前的习惯,直接在荣国府的角门叫了一辆骡车。
角门上还有几个熟悉的小厮,对着春纤问好拜年,春纤见了,也没吝啬,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铜子,笑着让他们买果子吃。
上车前,对着车夫说了一句林家所在的那条街的街名,然后心无半点防备的就上车了。
马车走走停停,春纤也没察觉出不对来。一直到春纤觉得时间有些长,又特别颠簸的时候,不由纳闷的掀开车窗帘向外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就将春纤吓了一跳。
这不是内城。
见天在内城闲逛的春纤如何看不出来马车出了内城?一颗心怦怦直跳,春纤一张小脸都吓白了。
这是碰到拐子了吗?
可这也太巧了吧。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可不能就这么让人绑走。
骡子跑得飞快,春纤在用匕.首将车厢后壁开个窟窿以及直接拿匕.首劫持车夫之间做了一番权衡后有了主意。
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睁开眼睛,从交易系统里拿出匕.首,在心底默默数了一,二,三。
数到三的时候,身子猛的向前扑,没拿匕.首的那只手一把掀开车门帘,然后在看到马车外面竟然坐了两个人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在马车和与其同坐的男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将那男人踹下马车,之后,用着她自己都惊叹不已的速度,一手抓着车夫的衣领一手持刀怼在车夫的脖子处。
因动作幅度过大,业务有些生疏,春纤一刀过去,差点没要了车夫的命。
此刻车夫的脖子喷出血,因春纤是弯身站在车夫侧后方,到是没溅到血。不过车夫此时却本能的拉紧缰绳,想要逼停马车。
“不许停,掉头回内城,不然捅死你。”春纤声色厉荏的低喝一声,说话间还为了叫车夫知道她的态度,那匕.首又往肉上压了压。
一股血又喷了出来。
车夫见此,终于知道春纤是真的可能弄死他的狠角色。于是也不敢多做反抗,直接掉转马车往回跑。
而这一回头就正好看见那个刚刚被春纤踹下马车的男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看向掉头的马车和车上的春纤时更是满脸的阴鸷。
春纤见此,心里打了个突。
这事好像不那么单纯。
马车跑了一段路,春纤才又问道:“你们是谁?想做什么?”春纤刚刚用劲太过已经将车夫的衣领子薅坏了,这回她直接将手放到车夫的头发上,手里攥着一大把头发,一边问还一边往上薅了薅。
嘶~
车夫被拽得裂嘴,想要扭头看一眼春纤,却因为春纤的过于紧张又在转头之时被春纤薅了一回头发。
这种头发被薅的疼和皮肉疼还是两码事。至少刚刚脖子被划破车夫都没掉眼泪,这会儿却因为头发被薅,而薅出了生理盐水来。
“我们,我们,驾~”
春纤打了这二人一个措手不及,但那马车夫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和被春纤踹下去的人都是傅试身边得用的,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自然不会再□□纤占上风。
于是就在春纤以为这车夫要说什么的时候,那车夫直接打了个马虎眼,利用马车将春纤闪开了。
被闪开的春纤按惯性应该会被闪回马车厢里,可春纤手里的匕.首在瞬间脱手后,春纤竟然下意识的两只手都去薅车夫的头发...然后咱们养了一冬天膘的春纤就带着车夫飘逸的秀发飞出了马车。而马车则因为车夫在巨痛下的下意识行为又疯狂的朝前奔去……
飞出去的春纤,吓得闭上眼睛,双手仍是紧紧的攥着那一头头发。
只听‘噗轰’一声,春纤倒飞进了街角的雪堆里。
京城的冬天比较冷,一个冬天下的雪都要等到来年开春后才会渐渐消融。年根底下,人都惰性十足,很少有人再巴巴的清雪,于是街道两旁堆了不少雪堆,春纤便极为侥幸的掉到了其中一堆里。
好在有这堆雪了,春纤虽然也摔得狠了,到底没伤到骨头。
艰难的从雪堆里爬起来,然后才注意到手上抓的是什么。
那头发是春纤从人家头皮上生生硬拽下来的,那发根上还沾了血,看起来很渗人。
春纤嫌弃的将头发往旁边一丢,又扭头抓了一把雪擦手,然后才觉得身上力气恢复了些。
刚刚那一摔得让她有一种五脏六腑都移位的感觉。
恢复了些力气,春纤也没在原地多呆。天太冷了,一般人都不怎么上街了。街上的铺子开张的也少。空晃晃的街道上,春纤拼命的跑着。
此处离荣国府太远,离林家也不近。她必须在那些人抓到她前跑到安全地界。
哪怕跑到最繁华的那条街市她就算有救了。
平时不运动,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春纤这会儿不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脚上就跟踩了棉花似的。
跑岔气了。
掐腰站在那里,春纤看了看前面的路口,又见这条街上没有半个人,直接将身上的狐狸皮斗篷收到了交易系统里。
这帮混蛋,别叫她逮到机会,否则她一定将这些人砸成肉泥泥。
就在春纤心里发狠,累得满头是汗往前跑时,早前被春纤踹到地上的男人一脸狰狞的站在路口。
不光他一个,还有三四个成年男人跟他站在一起。好汉不能吃眼前亏,春纤一见这情况,直接掉头往回跑。
“唔唔唔,放开我,放开我。”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人直接一黑布袋就将春纤从头兜到脚的套牢了。被人扛在肩上,春纤一边争执,一边大叫,最后紧要关头想起在现代的时候听到的自救方法,直接大叫,“来人呀,走水了。快来人呀,走水了。啊,”
“死丫头,再叫就打死你。”被丢到马车上,随即又被一棒子打在背上的春纤当即疼的叫不出来了。
疼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转,深吸一口气,春纤也不折腾了。拼命让自己静下心,好听一听外面的动静。发现这马车里不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不由不些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