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义姐不好当 强推完结+番外 (巫朝尘)
吴贵妃忙说:“娘娘韶华正好,像妾身才是岁月不饶人了。”
谢皇后笑道:“你我只差几岁?”
说起这话,便彻底偏离了吴贵妃来的本意。
梁月安只管坐在椅子上,看谢云雁一会儿感叹年华老去,一会儿又说宫内太空,过两年说不准还要选秀,让吴贵妃的面色一时感叹一时紧张,没机会再提起大公主的婚事。
吴贵妃来的时候已过了巳正,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将到午饭时分,梁月安起身说:“娘娘,时候不早了,妾身这便带孩子们出宫去了。”
谢云雁看一眼时辰钟,忙说:“嫂子好容易进来一趟,等吃了饭再走罢。孩子们正玩儿得高兴,让她们再乐一中午岂不好?”
梁月安为难。
吴贵妃见此,只得也起身,笑道:“打扰了娘娘一上午,妾身先告退了。”
谢皇后笑道:“你去罢,孩子们留在我这里就是了。”
把吴贵妃送到殿外回来,梁月安坐回榻上,接了女官倒的新茶,说:“如今她竟也变了。”
谢云雁不大在意:“我早知会有这一日,她现下是宫中唯一的贵妃,仅在我这皇后之下,还有一子两女,若一丝别心也不起,我倒要疑惑。”
梁月安一叹。
趁着还有些时间,谢云雁赶紧和梁月安说:“她起了这个心思,快和明哲的父母商议,早些给他定下婚事罢。不然朝中虽没有驸马不能任职的例,但他真成了驸马,将来于仕途上难免会有妨碍。”
梁月安更愁了,和谢云雁低声说了颜明哲心悦林黛玉,且一年半未改。
谢云雁:“……噗。”
梁月安本在发愁,看她这么一笑,不禁有些急,又不明白,说:“娘娘是笑什么?”
谢云雁笑道:“她看中的女婿心悦她看中的儿媳妇,嫂子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梁月安一想,果真也笑了。
笑完,谢云雁也开始为难:“明哲取中谁不好,偏是玉儿。若是别人,只要合适,立刻定下,她也就没想头了。可玉儿……咱们家不说,颜家也不是那等让儿女盲婚哑嫁的人家。明哲心中还有玉儿,便是给他定下别家的女孩子,将来夫妻之间心中有芥蒂,也不好。”
梁月安也没好主意。
谢云雁说:“实在没法儿,只能让庙里给他批个命里不该早娶了。”
梁月安担心:“吴贵妃那里……”
谢云雁笑道:“嫂子放心,因为吴家也要凑热闹省亲的事,陛下对她已经不喜了,只是还未表露。她一个有子有女的贵妃,想让皇后亲戚家出挑的后生给她女儿做驸马,又想娶皇后的侄女儿做儿媳妇,她自己还不觉得,心思未免露出太多了。我不愿意让明哲尚大公主,她还敢告到陛下那里?她敢说,我自然更有法子。”
下午出宫,梁月安在车中叮嘱林棠林黛玉:“往后再入宫,若遇见二殿下,只管躲开。”
林棠立刻明白了,问:“难道他们想要玉儿?”
林黛玉也说:“怪不得今日吴贵妃忽然来了,我看大公主与三公主的神色也都似有什么事儿似的。”
梁月安免不得多与她二人说了几句谢皇后的话,又说:“吴贵妃从前待皇后娘娘甚是恭敬,大公主二皇子和三公主三位殿下也很好,你们年岁都不大,吴贵妃也不会太着急。若陛下愿意封你为侯伯,你们姊妹也不必担心了。”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舍了郡主不要,偏要那些了。”她笑说。
谢云雁也想通了林棠被封公侯伯子男的好处,即便会让世人非议,她们姊妹婚姻不顺,但相比起一门好婚事,她们更想要的是自家能立住。
至于吴贵妃,等棠丫头换了个爵位在身上,他们母子若真有野心,还会给二皇子娶一个长姐离经叛道,自己也不遑多让的女孩子?
麟德宫原是给太子居住的东宫,占地不算太大。本应太子居住,现是齐煜所住的正殿麟祉殿南向东西两侧,分别是前后三进小殿。麟祉殿往北,谢皇后所居临凤殿往南,中间安德殿,乃是麟德宫平常年节中齐聚宴饮之所。
如今麟德宫一应行动全看太上皇、皇太后,安德殿已空了三四年未曾用。
临凤殿再往北,东西仍是共六所小殿,原本是给太子二良娣、四良媛、八良人等嫔御的住处,现住着齐煜的妃嫔们。东面从南往北数第一所柔仪殿便是吴贵妃的住处。现下柔仪殿东厢房住着二皇子,西厢房住着大公主和三公主。
对于贵妃来说,小小的五间柔仪殿加上东西厢房,住着她和三个孩子,实在不算宽敞。
才迈入狭小的柔仪殿院门,吴贵妃就觉得压抑之感扑面而来。
陛下现在不来了,孩子们都不在的时候,这柔仪殿就像是一所监牢,把她死死的关在里面。
就快了。吴贵妃对自己说。工部已经开始验收家里的省亲别院,等请到旨意,她就可以带孩子们出宫,看一看她二十年没回去过的家。
后面安和殿传来四公主的哭声,吴贵妃不禁悄悄走到墙根下细听。
她听见孙昭容急着哄孩子声音,还有四皇子大声的说:“母妃,把这个给妹妹,妹妹就不哭了!”
真好啊。
吴贵妃嘴角抿出一个笑。
随即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分明只有一墙之隔,前些年也常坐在一处说笑取乐,但吴贵妃现在并不想到安和殿去与孙昭容作伴。
她已经老了,三十五岁,是陛下一年也不来临幸一次的年纪。
孙昭容比她小整整十岁,四月才给陛下生出了四公主。
她生承婉的时候二十六岁,现在孙昭容也二十五了。
吴贵妃有些恶毒的想,她的恩宠几年前就开始少了,断在今年。孙昭容现在得意,过几年也该和她一样了。
今年宫里新进了四个如花似玉的嫔妃,都才二十左右。现在孙昭容看她们,是不是和她当年看小姬妾们的心情一样?
可皇后娘娘分明只比她小两岁,为什么却还能得陛下的恩宠不断,都年过三十了还能有身孕?
是因为……皇后娘娘是皇后、嫡妻,而她只是妾室吗?
女官太监们带人摆好午膳,吴贵妃没胃口,喝了一碗汤,就让人把饭菜撤了。
等到平日午睡的时辰,她的三个孩子才回到柔仪殿。
“母妃中午用得怎么样?”大公主坐在吴贵妃身边,并不问她母亲,只问服侍的女官们。
“娘娘用了……”女官避开大公主的眼神,只得照实说,“娘娘只用了一碗汤。”
“你们就是这么服侍母妃的?”大公主冷着声音吩咐,“还不快去再拿些母妃平素爱吃的东西来!”
女官忙去了,吴贵妃抚着大公主的肩膀,笑道:“是我吃不下,你何必苛责她们。”
大公主说:“人不吃饭怎么使得?她们既服侍母妃,便是母妃没胃口,也要劝着些才是,一碗汤就和一碗水一样,好歹请母妃吃几口饭。”
长姐发怒,连母妃都要让五分,二皇子齐承定和三公主齐承婉都端正坐着不说话。
吴贵妃看见儿女们回来,心情好了不少,拍拍大公主的手,笑说:“看你把他们吓得!承定下午还要读书,先回去罢。承婉一向贪睡,也快去睡午觉吧。你也去罢,我吃几口也睡了。”
齐承定齐承婉都看大公主的眼色。
大公主说:“承定去罢,我下午找你。承婉你留在这儿,我有话和母妃说,你也听听。”
吴贵妃面上笑意淡了。
齐承定一礼出了门,吴贵妃淡淡问:“皇上的大公主又要教训妾身什么?”
大公主不怕她这话,直接问:“母妃心情不好,中午没吃饭,是母后没应母妃所求,是不是?”
吴贵妃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既猜中了,还问我做什么。”
饶是大公主再做足了准备,也被吴贵妃这态度气得上火。
她努力压住火气,笑说:“既然母后不愿意,那承定未来的皇妃母妃再慢慢找就是了。”
齐承柔起身,拉住齐承婉的手,笑道:“母妃用膳罢,我不在这里招母妃的眼了。”
“你站住。”吴贵妃的声音在齐承柔身后响起。
齐承柔深呼吸,回头,笑问:“不知母妃还有什么吩咐?”
提膳过来的女官太监们才迈入殿中,见此情形又退了出去。
吴贵妃盯着与她生得有七八分相似的大女儿,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问:“你知不知道我这都是为了谁!”
齐承柔回望吴贵妃的目光:“母妃,我知道承恩公府二太太娘家的侄子十三岁就进了学,年少有为,家世也不低,您想让他给我做驸马,确实有一半儿是为了我。”
她问:“那另一半儿呢?”
吴贵妃浑身发颤。
“当年,当年我就不该……”
“母妃慎言。”齐承柔轻声说。
吴贵妃忍了又忍,忽然冷笑一声:“当年我就该求你父皇,将你记在你母后名下,让你成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岂不好?”
两行泪从齐承柔面上直直划过。
吴贵妃强忍着不去看女儿的泪水,说:“你满心里都是你母后,何曾还有我这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