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义姐不好当 强推完结+番外 (巫朝尘)
王大人这是真把清宁伯给惹急了?
高廉真想多看一会儿热闹。
但他是主人,没有放着客人争执不管的理,便道:“王大人,这便是你不对了。清宁伯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伯爵,一同过来的钦差,论理,我不该插手钦差的事,可既是同奉皇命而来,有什么大事,还是一同商议了再办,以免惹出误会。清宁伯十来岁的小女孩儿,怎么禁得住你这样戏弄?”
王子腾停了脚,草草对林棠一礼,敷衍道:“在下也是怕伯爷年轻,若让伯爷先知道,再露馅坏了大事,所以没说。伯爷何等尊贵之躯,在下也不会让伯爷有一分一毫损伤,是伯爷想太多了。伯爷,您虽是女子,可既已是朝廷命官,凡事还是以圣命为主。若今日的事没成,伯爷是承恩公府的义女,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儿,在下可……”
听到这里,谢云儒不能不出面了。
他咳嗽一声,严肃道:“王大人,慎言。”
王子腾一句话没说完被噎在嘴里,看着谢云儒的面色,怏然把话咽回去。
他又再分别对谢云儒和林棠一礼,竟先往前走了。
林棠面色愈发阴沉,气得住脚,勉强笑道:“既然你们要商议的大事都不必告诉我,我也不必留在这里了。我回去了。今晚我就给陛下上折,请求早日回京。”
王子腾在前面的脚步一停,回头看林棠。
林棠冷笑回看。
见闹得实在不像样了,谢云儒给高廉使个眼色,他自低声教育林棠,高廉去和王子腾说男子汉大丈夫,对清宁伯服个软能怎么样等话。
王子腾愤愤道:“高大将军,你不知道,她……”
他想了想,跺足叹道:“若不是她太过分,一直纠缠不放,我何至于为难她一个小女孩儿?皇上看重她,她也确实是有才,可她也太较真了,到底是太年轻的缘故。高大将军,你这里有没有暂歇的地方儿?我先和她分开两处,各自冷静一会儿再说罢。”
高廉看天还不算极晚,再看那边谢云儒劝了林棠半日没管用,她还是拉着脸不高兴,便道:“也只能如此了。”
知王子腾等为了拿住安修石,晚饭也未曾用好,高廉便命备宴上菜,分为两席。
但他在安排座位的时候有些为难。
王大人和清宁伯都是忽视不得的主客,不能没有人陪,偏他们又要分开各自坐,他自然是要陪王大人,可清宁伯那边……
林棠和王子腾对坐在交椅上,谁也不看谁。
见高廉似有为难之意,她道:“高大将军不必担心我,若深夜冒昧前来打扰贵府,在陪客上我还要挑三拣四,不是更坐实了我任性妄为,不顾周全,不顾大事的名声?您尽管陪王大人和二叔罢。听得您有一位爱女,和我年岁差不多,若高姑娘还没睡,不如请她过来,我和她坐一会儿就罢了。”
清宁伯都这么说了,高廉也高兴不用他两头为难。
他忙低声命亲信:“快去后头请姑娘来,就说今日京里来的清宁伯到了,她是承恩公府的义女,必然常见那颜明哲,让姑娘快来替我陪客。再说我说的,姑娘今晚累着了,明儿她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她弄来!”
高大将军府的正堂也是面阔五间,堂屋正中,东西两侧各有次间稍间。
已不能亲自陪林棠,高廉便请林棠入东次间,他和王子腾等到西次间坐。
林棠对这安排表示十分满意,先入东次间等候。
将近三刻钟后,林棠已经吃得八分饱了,高金娇才姗姗而来。
高廉虽已年过五十,但眉眼间依稀可见年轻时也是俊朗的容貌。他在军中久了,身上难免染上些许肃杀之气,看上去极严肃。
可高金娇一进门,宛如一簇春日里开得最艳的桃花飘了进来,林棠从她身上丝毫没看出高廉的一点儿气质,只看到春融香暖,金娇玉宠,少女明艳的眉眼和红润的面庞点亮了大将军府装饰肃穆的正堂。
好一个金尊娇养的大将军嫡女。
当着林棠的面,高廉自然要训斥高金娇一番,说她来得太晚。
但据林棠看,高廉这训斥也是轻飘飘的,甚是还含着小心,似乎生怕高金娇生气,不要他这做爹的了。
林棠刚打两句圆场,高廉就赶紧住了口,不再说高金娇半个字。
高金娇瞪了她爹好几眼,才低着头对林棠一礼:“见过清宁伯,我来迟了,还望清宁伯莫要怪罪。”
林棠亲手把高金娇扶起来,笑道:“这有什么怪你的,是我打扰了你。”
她细细打量高金娇的面庞打扮,就似女眷们见面,看到了可人意的姑娘时常做的那样。
高金娇也在打量林棠。
清宁伯生得这么漂亮,却穿得奇怪,她若是好好打扮起来,多少人也比不上她。
她为什么穿得这样儿?是因为要上朝吗?
知道大周竟然出了个女伯爵,还能上朝,高金娇好奇极了。
这清宁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上朝都是男人做的事,清宁伯怎么能做?清宁伯可以,她是不是也能行?
但见到清宁伯本人后,高金娇立刻就不想封爵,也不想做官上朝了。
如果上朝就不能穿新鲜衣裳,也不能戴首饰,那有什么趣儿?
爹爹说了,她就该一辈子都打扮得漂漂亮亮,一直高高兴兴的。
清宁伯穿成这样,那她和颜小举人一定没什么关系。
高金娇越想越高兴,携了清宁伯的手,正要坐下,忽然眼前一闪,清宁伯不见了。
而她的背后被一个什么东西给顶·住了。
是什么?是枪?还是……
是那个新的燧发枪吗?
为什么?清宁伯为什么要拿燧发枪顶·着她?
高金娇茫然失措,双手的手腕都被林棠在背后攥在一起,让她只能微微的向前倾着。
“清宁伯,你大胆!”高廉本已要踏入西次间,可不知是为什么,他心中一慌,不由回头,就看见他捧在手心的女儿被清宁伯挟持住,平日盛满了笑的大眼睛里全是慌乱。
他大喝出声:“我好心让女儿来陪你,你就是这么对她的!你给我放开!”
“爹爹——”高金娇哭喊着,挣扎着,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眶。
她看见高廉冲过来,却被她不认识的几个男子制住。高廉的亲兵和他们厮打成一团。
清宁伯的亲卫从腰侧拔·出·了一杆她从没见过的枪。
他将枪口举起,手指一动,一声巨响伴着火·药味,让高金娇的哭喊声都被吓回了喉咙里。
高金娇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倒在了林棠身上。
支撑住高金娇的身体,林棠感受到她的身子软绵无力,十分轻盈,竟似从没习过武。
她的手腕格外的纤细,手臂上皮嫩肉软——林棠捏她手腕时有些用力,在上面留下了几个青紫的指印,她的腰也细弱无力,虽出身将门,却不是颜明哲母亲那般的将门虎女,倒不知是先天身子弱,还是被按照文臣之家女孩儿的标准养出来的。
“高大将军,您再不冷静下来,只怕高姑娘就要被吓死了。”林棠慢慢带着高金娇往前走,沈明照和禁卫们都抽出燧发枪,挡在她前面。
看着刚才和他厮打到脸上挂彩的王子腾,和全副戒备,只准备听林棠指令的赵珂、常子山,还有躲避不及被泼了一身酒,正在细细擦拭衣裳的谢云儒,高廉全明白了。
眼前敌强我弱,不能硬拼。
高廉放下准备抽出佩刀的手,又慢慢把双手都举起来。
“高姑娘我会送回我的下处,我那里有数位女官,还有丫鬟、婆子,绝对委屈不了高姑娘,也没人敢冒犯她。”林棠一手抱着高金娇,另一手把燧发枪收起来,“我还有几件事,想求高大将军帮忙,您看——”
高廉的眼神不断在高金娇和林棠面上扫过。
他说:“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是伯爷吩咐末将什么,末将只能照办。可您既知道我女儿对我是何等的重要,还拿她威胁于我,若她有一丁点儿不好,我高廉就是拼着鱼死网破,也绝不让你们顺心如意!”
林棠带着高金娇坐在了堂屋的主位上,她把高金娇平放在怀里,抽出一柄小刀,放在了高金娇雪白的颈项处。
她慢条斯理的说:“我知道,高大将军不是凡俗。你能把三个长成了的儿子弃之不顾,专为彰显你没有野心,却暗地培养高常敬做你的接班人,也能忍辱负重,恭恭敬敬做狗一样孝敬了安修石这么多年,却在他身边安插人手,以防西宁郡王府翻脸不认人。西宁公可是提拔了你三十多年,是你的大恩人,但知道钦差想除掉安修石,你却给我们大开方便之门,让我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住了他。你除了没有上阵作战的真本事以外,在这心计智谋上可是一等的人才。”
被林棠明夸暗贬了这么一通,高廉面上毫无被羞辱的气氛恼意,只是面色隐隐更难看了些许。
“您到底想说什么?”他问。
林棠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手里有我们未经调查就抓捕安修石的人证,也有在这城内的三万——其实大概也就两万四千将士,只要寻机会从我手上脱身,你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你们连西北三省皆知的大功臣都敢诓骗到关外杀害,现下不过对付几个钦差,有什么难的,是不是?镇北关、平凉关、安西关三处的总兵都是西宁郡王旧部,你逃出去,对他们危言耸听一番,说皇上要对他们抄家灭族,左右皇上要除你,你在京畿的三个儿子不过弃子,没什么好可惜的,索性让西北三省大乱,你趁机反了,也不是不行,对不对?”